第137章294
这一次虚弱的蓝星意志没能播报，以至于当黎真发现有飞行器来了的时候，那个人已经冲到了她门口——
“丽珍！”
阿尔卡斯是跑进来的，他处理过的伤口又满是血迹，是等不及了所以跳下星舰而崩开的。
但就是这么急切的神色，这么惨烈的伤势，黎真只是一言不发地看他，不见伤心、难过、欣喜……
总之很平静，灯光下显得冷漠无情，阿尔卡斯没有迟疑地上前一步，靠近，他侧身便露出了更加严重的伤势，做出一副现在就要原地昏倒的样子，发出剧烈的咳嗽：
“咳咳咳咳咳……”
黎真问：“亚历山大呢？”
阿尔卡斯捂住胸口，放下手里唯一拎着的折叠箱，变成箱子的亚历山大自动开启，八只机械腿东一只西一只，徒留零件和外壳。
“咳咳，我怕祂通过里面的安全装置找到这里，咳…把它销毁了。”
黎真这时候才有了个不高兴的表情，阿尔卡斯连忙停止咳嗽，却看到她从旁边的台子上拿出一个被拆得破破烂烂的光脑。
“我只是想把菲莉丝拿出来，但小哎装不回去了，”黎真给他看，“它坏掉了。”
阿尔卡斯看见了碎片，两个坏掉的人工智能就这么摆在了一起，两个伤痕累累的人，他心也像揉碎般的晃荡着，直接抱住了她，体温是低的，阿尔卡斯轻轻地贴了一下她的脸，黎真没躲。
“我回来了。”他感受到了黎真极其微弱的脉搏和体温。
“修的好吗？”
“零件在就可以，小哎没有事，但亚历山大的人工模块要重新培养。”他把黎真抱回到病床上，“时间要久一点。”
黎真放心了，但她不愿意躺床上，捏住扶手坐直身体，有种打手回来了的底气，指示——
“萨拉·沃特每天都要用针扎我，把我捆在被子里不让我出去，还要强行给我换难看的衣服和头发，晚上睡觉的时候挤着我又压住我，腿和手都要放我身上，手到处摸……”
阿尔卡斯的脸在她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彻底黑了：“我去揍她。”他又顿了顿：“……把亚历山大的武力系统组装好之后。”
黎真对他不能现在报仇略感不满，但她和蓝星意志都没恢复，连安托万都打不过，于是挪过去靠着他，让他把自己小臂里埋着的留置针拔了。
“我不想打营养针了。”
阿尔卡斯手掌圈着黎真的手腕，看手臂上的留置针，突然很轻很轻地抱紧她：“丽珍，我想带你去医疗星看一看。”
“我不去。”
“那你再给我点时间，我们先建立蓝星的医疗站，然后请医生过来好不好？”
阿尔卡斯说道，他有商有量，哄起人来得心应手，一边摸头一边不知怎的就把黎真抱进棉被里去了，温度调节好，仔细检查了一下床头仪器上的药剂记录……
她身体真的只是靠着“庇佑”吊着命，还没有他极高的【体敏力】，阿尔卡斯就算【精神】跌到0，也能在基础的身体素质下慢慢治愈。
黎真不行。
她的身体很早以前就是这样了，好不容易靠着蓝星意志的无私庇佑好转了些，又因为这一次的事件崩溃。
未来会怎么样呢？
“丽珍，我——”
他表白到一半卡截，因为看见女孩子缩进被子里，然后往里面让了让，让出一半的位置，示意他躺进来。
阿尔卡斯：“……”
他心里痛骂着萨拉·沃特，身体却很诚实地钻进去，还记得把沾血的外套扒了丢到床边，身体板正地躺好还带点僵硬，然后怀里靠上一个人。
阿尔卡斯：“……”
他不由得感谢起萨拉·沃特孜孜不倦又扛起仇恨值的努力，手试探地往她腰上放，把女孩子往自己这边搂了点。
黎真自顾自找地方窝好，没有【体质】，【精神】衰竭，以前她能暴打萨拉·沃特和阿尔卡斯，现在开始习惯有人给她当暖炉，身体打寒颤的时候，甚至贪恋这种热度。
“你等会去洗澡，有血味。”
“好。”
阿尔卡斯应得很快，腰间的那只手用了点力，勾的人更近，这般近的距离，她含糊又轻的声音也变得清晰起来。
“我知道你会回来的，因为我也回来了。是不是联盟科技大学的意志？”
“嗯。祂回应了我。”
“你的伤怎么样？”
“身体需要休养，”阿尔卡斯低头亲她的眼角，“【精神】崩溃得很厉害。”
黎真探头看他，看了会又钻了回去。3支“精神治疗剂”用光了，但配方还在，所以能治的。
就算治不好也没关系。只要维修水平，她愿意养他。
黎真的呼吸声渐渐平缓了下来，身体偶尔会打个寒颤，阿尔卡斯这时候会轻轻拍她，他没有丝毫的睡意，大脑和精神很清醒，眼睛慢慢适应了黑暗里的视线，看见她也在微颤的睫毛，轻缓的呼吸，苍白而失去血色的唇。
“我可不可以留在蓝星？”他问。
“为什么要留在这里？”她过了很久才回。
阿尔卡斯突然把被子遮过了两人的头顶，打到极高的温感调节系统作用着，闷热的，空气缓慢又清晰，每一个字句都仿佛带着湿度和热意，听见她的呼吸，看不清他的眼睛。
“因为我爱你。”
阿尔卡斯说出了这个爱字，他轻轻地拥抱她，以最坚决的态度和等待着审判的心，这句话其实藏了这么久，因为时代的无常与混乱，现实的残酷和严峻，更怕她觉得轻巧，怕她不愿接受，他本希望把握再多一点，希望他们相处能再久一点，想要等她再长大一些，相信他爱她，相信他不会离开。
但未来永远难以把握，他们本隔着遥远的空间……和时间，在无数个可能里，依靠着神明的庇佑相遇，又最终走回到了一起。
“我那时候，很怕我再也回不来了，在来蓝星的路上，怕我见不到你了。”阿尔卡斯道，“但我想着，祂能庇佑我，我活下来了，那你也一定能。你回来了，黎真。”
“所以我想祈求一个机会，一个留在蓝星，一个留在你身边的机会。”
黎真掀开了被子，她能看清那双灰绿色的眼睛了，是一望无垠的黑暗，黑暗里曾藏着孤寂，现在那里着起来了。
“你不要亚尔维斯了吗？”
阿尔卡斯认真想了想：“亚尔维斯有福斯特，不需要我。但你需要我。”
“我其实不需要。”
阿尔卡斯心坠了下去。
坠落时她道：“但你可以技术入股，像萨拉·沃特那样，换取居住证。”
“我愿意！”
黎真点头，而她额外补充了一个问题：“你会给蓝星花钱吗？”
“我会！”把黎真遮回到棉被里，“你拥有我所有的一切，但是——”
但是？
黎真钻出来，她都答应了，阿尔卡斯·亚尔维斯居然说但是？
“——但是只能是我一个人，像现在，我一个人在你身边，其他人都不行。”他强调，“尤其是萨拉·沃特。”
“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