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201
朝臣们难以置信!
萧朔扑向春生, 从他手里夺过诏书翻看, “一定是假的!一定是假的!父皇怎么可能做此决定呢?!”
春生神色淡然, “这道诏书是真的,诸位大臣可围过来细看,这确实是先帝的字迹。这诏书还是奴才亲自看着他于癸亥年春写下,也就是三皇子去幽州的次年。”
诸位大臣纷纷围拢过来,争相一睹遗诏内容。
“没错, 是先帝的字迹!!”
“这遗诏是真的!!”
“皇位确实是传给三皇子的!!”
朝臣们面面相觑, 纷纷跪伏于地, “求陛下赎罪!”
“臣等是被逍遥王与废太子蛊惑了!!”
“没错!!若早看到这道遗诏,臣等必定不会做这种傻事!”
文臣到底脑子活络,立即倒向了萧让。
镇北侯脸色惨白,顿时瘫软在地,他以为、以为自己是打着正义的旗号杀来皇城的,为的就是支援太子,没想到、没想到、他竟然成了反贼?!
萧朔疯了,惊呼着遗诏是假的!是假的!
大殿之中 最诧异的人是郁尔与萧让。
此时两人才堪堪反应过来。
春生将诏书递给萧让,“三皇子,陛下他从一开始就认定了你啊。”
萧让已然失魂,低头看着手中的诏书,顿时双膝一屈,瘫软在大殿中央。
从一开始就是他?
这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这是他连做梦都不敢梦的结局。
从一开始就是他?!
父皇明明最瞧不起他,对他最严厉,罚他罚得最狠!父皇明明、明明最不喜欢他!
他总是不被重视,做着最累的差事,受着最多的委屈,明明前几日他去福宁殿求他,他还无动于衷啊。
那个男人明明、明明从未考虑将皇位传给他。
萧让摊开诏书,一字一句,一笔一划,清晰无比,是父皇的字迹,真的是父皇的字迹!
这个瞬间萧让崩溃了。
“为什么?为什么啊父皇?!我明明那样对你!”
明明他弑君夺位!明明他犯下滔天大错!!
那个不可一世的男人将皇位传给了他!!
泪水滴落纸页,一滴两滴,大殿之上,少年双臂撑在地面,起来失声痛哭。
“来人,将废太子、逍遥王等一众逆贼抓起来!!”春生命令道。
殿外逍遥王的兵马早已经全被悄无声息地干掉,取而代之的是皇帝身边的影卫。
逍遥王不甘心,“我还有城外三十多万兵马!薛侯的五万兵马已经尽数被剿灭!”
成王败寇,眼下不能名正言顺地夺回帝位,不要紧,那就硬夺,将他们统统杀了!
此时镇北侯忽得惊醒了,他那麾下的万兵马可不能与逍遥王的私兵同流合污,他要出去叫将士们放下武器投降!!
春生道,“镇北侯不必心急,你是受蛊惑的嘛,自然会从宽处罚,只要你真心悔过,薛侯便不会灭你那区区三十万人马。”
“什么、什么意思?”
春生微微笑道,“薛侯早已经调来南疆将士,你那三十万人马,实在不够看的。”
镇北侯猛得拍额!后悔不已!自己完全中了逍遥王的诡计了!!
陛下可真是算无遗漏啊。
废太子萧朔眼睁睁地看着如此情形,大势已去......
呵,真是可笑,居然在癸亥年就写好了诏书,那时自己还是太子,风头正盛,父皇他竟从未、从未想过要将皇位传给他。
他还争什么?抢什么?!
父皇他从未考虑过他!萧朔手持长剑,狠狠刺向萧让的脖颈,“去死!!去死!!”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
萧让反应过来时,剑尖已近在咫尺。
“萧让!!”一道纤柔的身影扑过去护住了萧让,剑尖狠狠划过郁尔的脊背。
***
薛侯率领着百万将士将叛军层层包围,皇宫消息传来,叛贼已经尽数被抓获。
帝位之争终于彻底落下帷幕。
空旷的皇城满目疮痍,城中百姓尽数出逃,而皇宫也前所未有的冷清。
参与夺权的臣子们跪在御书房门口,高声呼喊着求新帝饶恕,他们也不过是被逍遥王与废太子所蛊惑!!绝没有叛变之心!!
殿内,萧让却无心再搭理这帮佞臣。
郁尔卧在榻上,雪背鲜血淋漓,御医正仔细缝合伤口,郁尔已经疼晕了过去。
待御医诊治完毕。
少年君王瞬间跪倒榻边,他控制不住自己去握她软绵的手,贴到额头,失声痛哭。
这一刻他什么都不想理会,什么皇位、什么权势、什么遗诏,她去哪里,他就去哪里,即使是黄泉地狱,他也会一直一直跟着她。
“陛下,皇后性命无忧,不过失血过多,暂时虚弱......”御医道。
榻边的少年哪里是从前桀骜不驯的阴狠模样,也并没有少年君王的意气风发,榻上躺的是他的信仰,他此时赖以生存的全部信仰。
待到卯时郁尔才辗转醒来,她脸色苍白,手被人紧握着。
萧让趴在榻边,这些时日所发生的事已经叫他精疲力尽,少年有着一双桀骜不驯的眼睛,然而此时他闭着眼眸,好似一位容颜清俊的少年郎。
郁尔转了转手腕,萧让便醒了,“你伤口疼不疼?”
郁尔摇摇头,“不疼。”
少年正色道,“谁要你为我挡剑了?”
其实郁尔后背生疼,但她忽得想笑,“还记得你我起初次交锋,我诬告你,害得你被杖责,后背鲜血淋漓,养了许久才好。这次就当还你了。”
萧让紧紧揪着她的手腕,恍若庙宇里的信徒紧紧抱着他唯一的神明。
她永远无法知道,她在他心里是如何重要的存在。
即使她命令他去死,他也会义无反顾地去做。
春生一直侯在殿外,见郁尔清醒他也松了一口气,“晋王殿下,陛下要见你。”
萧让站起,“我去去就回。”
他拿过难道遗诏与玉玺前往福宁殿,这一切都要有个了结。一开始看到这道遗诏时他难以置信,但他如今想明白了。
父皇的计谋便是逼得逍遥王造反,如此他便不会受天下人指摘。而这道遗诏的存在意义就是为了彻底将逍遥王打成反贼,叫他师出无名。
癸亥年?这个时间太过荒谬,他的父皇不会立下这样的遗诏。
皇位还是得那个男人来坐。
一路上思绪繁杂,进入福宁殿,萧易如往常一般坐在木榻上看书,今日在大殿中发生的一切都在他预料之中,但他没料到郁尔会为萧让挡下那一剑。
“父皇,诏书与玉玺,儿臣都带来了。”
萧易不接,“她的伤势如何了?”
“郁尔清醒过来,御医说已经无碍。”萧让道,“父皇预备怎么处置儿臣,儿臣绝无怨言,儿臣只求父皇放过她。”
“你觉得朕会如何处置你?”
“儿臣愿意驻守边关,永世不回皇城。”
“那你的意思是,你不要这道诏书?”男人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少年,眸光孤傲,从容淡然。
在萧让的印象中,他的父皇永远是这幅高高在上如巍峨雪山一般不可逾越。
“那皇位该由谁来继承呢?”
萧让不明所以。
此时殿外有人通报说薛侯觐见,薛侯一身铠甲进殿行礼,将虎符交还给了萧易。
这一瞬间,萧让有如醍醐灌顶。
薛侯一直都是父皇的人!!
可是、可是当日薛侯与还是淑妃的薛太后全程参与了毒害父皇之事,父皇他明明早已知晓,为何、为何、
“父皇?”少年彻底心服口服。
萧易将虎符递给少年。
“皇位给你,从一开始就是你。”
寡淡的声音清晰明了地传入少年的耳朵。
“父皇?”
萧让难以置信,他仰头看着这个不可一世的男人,惊愕得无以复加。
他又垂眸看着虎符、玉玺、诏书......
“诏书确实是朕在癸亥年亲笔所写,并无错漏。”到如今,父子之间也该说一些真心话了,“你是朕众多儿子之中最出色的那个,朕一直都只属意于你继承皇位。”
“你们说要以自己的方式来治理这个天下,朕其实很欣慰。”
“父皇?!!”
萧易将熟睡的婴儿抱出来,“朕会暂时离开皇城,云游四海,潜心修道,朝堂的事再与朕无关,至于朕那些心腹大臣,往后都会悉数听你差遣。”
这一日,少年君王在宫殿之中哭得撕心裂肺。他要的从不是富贵权势,更并非至尊皇位,他并不贪心,他所要的唯一一样东西,就在这一日,神明垂怜,终究叫他得偿所愿。
***
郁尔见到宁儿时,萧易已经离开皇城,她并未追问他去了何处。
萧让看起来依旧是魂不附体的模样,他那不可一世的父皇竟然早已经选择了他。
但郁尔觉得并不奇怪,她似乎从很早之前就有一种预感,萧易已经厌倦了宫廷的生活,偶尔谈话间,他几次说过他终日被困在那书房之中。
如此往前细推,一切都有了答案。
命人断了萧让双腿,不过是强迫他以退为进,那时萧朔风头正盛,朝臣心向他,若当时就予萧让太子之位,萧让变成了众矢之的。
而诈死那一招,恐怕就是为引得逍遥王造反,好为萧让铲除掉这个祸患。
至于扣留着宁儿,的确是为了防止他们潜逃,还有一个目的就是保护宁儿。
薛家偏向萧让,薛侯成了萧让最鼎力的支持者,这也是受那个男人指使。
她与萧让一直以为他稳居幕后是坐山观虎斗,实则是针对逍遥王的请君入瓮。
真正的算无遗漏。
“他没有留下什么话给我么?”郁尔问。
萧让抱着孩子,“父皇问过你伤势,我已经如实回答。”
郁尔看着孩子睡颜,忽得有些后悔了,那天他问她宁儿的事,没有告诉他实情。
内室寂静,宁儿就在身边,萧让也陪着她。但郁尔心里空落落的,虽已为人母,但她脆弱时受伤时还是想他将她抱到怀里,温柔地安抚她。
她想她一生都会怀念那个坚实温暖的怀抱。
作者有话说:
明天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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