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199
父皇,这就是对儿臣的惩罚么?
隔日,消息传来,逍遥王从穗州率领十万大军一路北上。他们师出有名,这十万大军甚至打着镇北侯的旗号,如此先洗脱了逍遥王私自囤兵的罪名。
萧让只知逍遥王有十万兵马,但加上镇北侯,如今他们有超过四十万的兵力。
驻守皇城的五万兵马,恐怕难以对付他们。
始料未及,原来招兵买马只是障眼法,实则是去联系镇北侯了!他只盯着远在穗州的逍遥王,却并不曾留意镇北侯的动静!
得知消息之后,萧让去了福宁殿,跪在寝宫门口,“父皇,儿臣有罪,父皇惩罚儿臣,儿臣无可辩驳,但郁尔是无辜的,她的孩子更是无辜。求父皇放过她们母女!”
春生在边上瞧着,满眼心疼,晋王这些年的转变,他都瞧在眼里,但无奈殿里的男人太过冷情。
“父皇!求父皇放过郁尔!你要儿臣做什么儿臣都愿意!”
殿内迟迟没有回应。
“三皇子,陛下自有打算,更深露重,你还是回去吧。”春生劝他。其实他倒觉得三皇子不必担心郁尔将来的处境,逍遥王即使率兵四十万,殿里的男人早已经有了应对的法子。皇帝对郁尔终究都比对几位皇子都好些的。
然而萧让却未看透,他一整夜长跪不起,只求皇帝将来能善待郁尔。
直至天明他黯然离去。
薛侯率领兵马在东郊外的岸口狙击迎击逍遥王,五万驻守皇城的铁骑骁勇善战,尚且还能拖延些时日,好给萧让调兵的机会。
一日有好几封战报从前线传来,先前几日尚且能抗住,萧让已经叫人从幽州紧急调兵。
但等到第五日,这五万兵马终究难以抵抗逍遥王,伤亡惨重。
薛侯节节败退,第六日,余下的三万兵马退到了城门。
皇城百姓大多已经出逃,郁尔也早已经将宫人放出皇宫。她知一旦叛军闯入宫门,那宫里数千宫女会是个怎样的凄惨下场。
这日夜里,消息传来说逍遥王今夜准备破开城门。
郁尔直奔去了趟福宁宫,宫人已经四散,但萧易与他的侍卫在此处安然无恙,她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萧易最终会有法子对付逍遥王。所以宁儿在他身边,不会有危险。
但皇帝不会救萧让。
郁尔闯入寝宫,迫不及待去看宁儿。
兵临城下,萧易正悠闲饮茶。
宁儿已经睡下,睡颜可爱极了,她的孩子怎么这么晶莹可爱。郁尔忍不住戳戳她的脸颊,肉嘟嘟的,她在萧易这被养得很好,手腕一节节似莲藕一般。
她贪婪地看着女儿,忍不住贴贴宁儿的脸颊,睡梦中的孩子并未醒来,她的世界很单纯,并不知道今夜会发生什么。
可是郁尔不能停留太久。
她替宁儿掖好被角就要离 开了。
“你今夜可以留下。”萧易叫住她。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深意是他可以同样庇佑她。
“宁儿需要你。”萧易的意思是他是看在宁儿的面子上,“留下吧。”
留下大概可以活命,但郁尔心意已决,“当初既做了选择,我不会当懦夫。我要陪着萧让面对这一切。”
“你就那么想陪着他死?”萧易冷声道。
“你不懂,萧易,你永远都无法懂我与萧让。”郁尔回他一句。
在幽州所经历的炼狱般的一切,如今即使面对再巨大的痛苦,只要他们两人一道承担,都不值得恐惧。
“留下。”萧易狠声命令道。
郁尔转身离开福宁殿,去了大殿。
萧让见她进殿的那一刹那,“你回来做什么?!不是让你走么?!父皇不许你离开么?!”
郁尔摇摇头,一步一步来到他身边,“是我决定留下。你忘记了我们在幽州时发过的誓了么?要同生共死。”
萧让简直要疯,“你现在就离开皇宫!!所有事情我一人承担即可!!父皇要的只是我的命!!我求过他了,他必定不会对你赶尽杀绝!!”
“你怎么又赶我走?我能去哪里?即使我苟活下来,你觉得余生我能快活么?”
“其实在幽州逃出生天之后,我并没有多侥幸,这两年多我经常做噩梦,梦见那个小山村。即使登上皇后的宝座,我也并不开心。”
“或许我们两个人,早已经死在那个小山村。”
确实,夺得皇帝之位后,萧让从未有过一丝快活的感觉,只觉得肩上的担子压得他喘不过气,朝堂、民间所有人都与他为敌。
或许他们在小山村时就该坦然接受死亡。
然而他们接受逍遥王的救助,成为他手中的棋子,妄想着能有朝一日能按照自己的想法治理天下。
如今落得这个下场。
静静地坐在大殿,山雨欲来。
终于在卯时初,侍卫过来禀告,“陛下、陛下,叛军攻进来了!!!”
逍遥王带着三万大军进宫,余下人马驻守在宫门外。
正殿大门敞开着。
郁尔见到的第一个人并非逍遥王而是太傅、紧接着是萧朔、左都御史、一个又一个官员紧随其后。
足足有五十余人,几乎沾了朝堂三分之一的官员。
逍遥王可不会承认自己是叛军,他手中有太子,打的是拨乱反正的旗号,他私囤的兵也混入镇北侯旗下,为保将来顺利掌权,先将新帝打成弑君杀父的暴君,而自己则洗白成正义之师!
“看来逍遥王哄骗了朝中不少官员。”
“弑君杀父的孽畜,还不快从御座上滚下来!”太傅怒骂道,“你脏了这御座!你父皇在天有灵看着你呢!!”
“还有你身边这所谓的皇后,不过是先帝身边的婢女!靠着出卖先帝坐上后位!简直恬不知耻!”太傅连着郁尔一起骂。
这种时候,即使萧让能忍,郁尔也忍不了,“你个老眼昏花、颠倒是非黑白、助纣为虐的老匹夫!”
“你、你说什么?!你找个贱婢!你敢诋毁我堂堂太傅大人?!”太傅气得不轻,“来人将他们二人捆起来!!”
“太傅大人,朕是正式登基的皇帝,你此举难道不是以下犯上么?”萧让牵过郁尔的手。
如此关头,若非她在他身边,他自己再难支撑。
萧朔道,“薛侯麾下五万将士死伤惨重。皇弟,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若你此时肯写下罪己诏,自行退位,我便会留你身边的女人一条性命,对了,你还有一个女儿。”
投靠了萧朔与逍遥王的官员纷纷跪地,“求陛下退位!”
太傅大人、左都御史、镇北侯、都察院......
郁尔与萧让掌心紧握,“萧让,我们说好宁死也不退位。”
“我知。”此时此刻,萧让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幸运之人,在这种时候,有郁尔与他比肩而立,她勇敢无畏,知他怜他。
“萧朔,你当皇上?幽州百姓第一个不同意,要夺皇位,可以,我依旧是那句话,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萧让道。
逍遥王笑了,“好啊,今日我们就成全你。全天下的人谁不知道你是个杀父弑君的孽障!今日谁若亲手手刃你,还会博得天下美名呢!太子,别怕,去将他从皇位上拽下来!给他一个痛快!”
萧朔一步一步,踏上台阶朝着萧让走去。
“三弟,事已至此,民心所向,你退位吧。”废太子萧朔并不傻,如此紧要关头,每一步都不能出错,他不能杀萧让,不能留下把柄令天下人指摘!
这就是为何他将朝臣们带来了,要他们看着,他如何清清白白、名正言顺地将皇位从萧让这个弑君杀父的人手中拿回来!
并非夺,而是取。
“求陛下退位!!”朝臣们再此高呼。
逍遥王也道,“先帝驾崩,并且留下改立太子的亲笔诏书,这皇位该由太子继承,名正言顺!写下罪己诏,自请退位,交还虎符与玉玺!”
“写下罪己诏,自请退位,交还虎符与玉玺!”
“写下罪己诏,自请退位,交还虎符与玉玺!”
“写下罪己诏,自请退位,交还虎符与玉玺!”
呼声震天。
朝臣们立场坚定,眼前这个弑君杀父的罪人,没有资格当他们的新帝!
郁尔与萧让依偎,面对这般逼迫,两人无动于衷。
皇位终究有一日要落入萧朔之手,但他们不能主动让位,这是他们给幽州百姓的一个交代。
“郁尔,你怕死么?”萧让忽得问他。
“不怕。我们已经死在幽州了。”郁尔道。
萧朔见两人无动于衷,“既皇弟你不知道悔改,那我就替父皇、”
此时殿外有侍卫进来通报道,“禀告太子,殿外有人求见,自称是先帝的近身侍从,他说有要事禀告!他说他叫春生。”
“春生?!”废太子萧朔神情雀跃,春生是父皇身边的贴身侍从,一定也知道萧让谋害父皇的事!
“传他进来!”逍遥王道。
“春生,你有何要事禀告?”萧朔主动迎上去。
春生面色肃然,“禀告诸位皇子,陛下留有亲笔书写的传位诏书。”
此言一出,朝臣哗然。
废太子萧朔愈加兴奋,逍遥王也知道此事对他们有利,有了这道传位诏书,那萧让谋夺皇位的罪名就板上钉钉了。
郁尔却是疑惑,萧让更是疑惑。
春生用拂尘指着大殿的牌匾,皇帝尊道,牌匾用金漆写着元亨利贞四个大字。
“遗诏就悬挂在元亨利贞匾额后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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