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姚嘉想说什么,韩龄春却只与容祯说话。他看起来有些焦躁,故作若无其事,目光却总是盯着韩龄春与容祯。
陈岁云看了他一眼,随手丢出一张牌。
几人又玩了一会儿,容祯先告辞了。
姚嘉想留他,“再玩一会儿嘛。”
容祯推辞,一意离开了。
姚嘉嘟嘟囔囔的不高兴,韩龄春却道:“让他走吧,他这样年纪,正是该做出一番事业的时候,就不要陪着你我在这里花天酒地了。”
姚嘉眼珠子转了转,“依我看,不是他不想玩,是没有合心意的吧。”
季之信道:“怎么没有合心意的,上次那个林小棠,几千大洋的东西不也都给她了。”
姚嘉摆摆手,“林小棠新做了个广东的客人,要是容祯和她好了,她怎么又去做别的客人了?”
季之信没说话,姚嘉指了指唱片机,道:“我听说一样的唱片机,他给岁云先生也送了一台。”
韩龄春像是刚知道这件事一样,看向身后坐着的陈岁云,道:“有这样的事?”
陈岁云挨着他的肩膀,嘴角微动,露出一个笑。
韩龄春要是不知道这件事,何必弄这个唱片机来。
韩龄春果然没有追问,笑道:“这件事么,岁云好像同我说过,约摸只是谢他的招待罢。”
这话谁会信,但只要是韩龄春嘴里说出来的,假的也会变成真的。
季之信道:“想必是这样。”
姚嘉含着笑,一边垒牌,一边漫不经心道:“那容少爷可真是知礼呀。”
麻将局深夜才散,走时姚嘉还没有尽兴。
陈岁云叫人收拾了待客间,与韩龄春一道往楼上房间里走去。
“姚少爷玩起来也太兴头了,”陈岁云倒了两杯热茶,道:“我看他未必回去,想必要在别的地方另起一局。”
韩龄春没说话,一直摆弄那台唱片机。
陈岁云看他一眼,道:“他今日说话也奇怪,有点挑拨是非。”
“他挑拨什么了?”韩龄春问道。
陈岁云道:“那就看你心里因为谁不舒坦了。”
“我怎么不舒坦了?”韩龄春含笑看向陈岁云。
陈岁云瞥他一眼,“你要是舒坦,这唱片机就不会出现在这儿了。”
韩龄春便笑了,“你既然都知道都明白,容祯送你东西的事情,你为什么瞒着我?”
陈岁云顿了顿,道:“他是给我送了东西,可我一开始就不打算要,想着尽快还给他,这桩事也就了了。要不是你今晚弄这件东西,绝不会有后头这些事。”
韩龄春笑道:“那还是我的不是了。”
陈岁云瞥他一眼,韩龄春明显不觉得自己做错了。陈岁云也无所谓,他已经与他解释清楚了,韩龄春以后再想发难也师出无名。
陈岁云不理他,自顾自拿了衣裳去浴室洗澡。韩龄春仍在摆弄他的唱片机。
路过他身边的时候,韩龄春忽然道:“那个歌女的确是我的红颜知己。”
陈岁云停下脚步,韩龄春看过来,“你不吃醋吗?”
陈岁云冷笑两声,“不爱吃酸的。”
韩龄春高兴了,跟着陈岁云一块进浴室,道:“今晚给你也录一张唱片好不好?”
“不好,不会唱。”陈岁云转过身,嫌韩龄春碍事,推了他一把,“走开,等我洗好了你再进来。”
“不录唱的也行。”韩龄春道。
第8章
早上天蒙蒙亮,阿金提了热水上楼。屋子里静悄悄的,韩龄春已经起来了,穿着衣服从屏风后面走出来。陈岁云却一反常态的还在睡着。
按说陈岁云是倌人,怎么着也该伺候客人起身了再去睡。这会儿他仍躺在床上,韩龄春也没让人叫他,自己去洗漱。
阿金冲了两碗茶,把报纸给韩龄春送上,然后叫人快快地去买早饭。
陈岁云已经醒了,但没有起,窝在床上,眉头紧皱,忧心忡忡的。
韩龄春走到床边,道:“你这两年体力下降的厉害,原来还能一夜一夜的闹,现在摆弄一会儿就不行了。”
陈岁云不说话,他还有些心有余悸,怕自己真被韩龄春弄坏了,在心里盘算着去看医生。
韩龄春见他不说话,便在床边坐下,伸手给他揉腰。
他刚碰到陈岁云,陈岁云就打了个激灵。
韩龄春失笑,“不至于吧,我昨晚都没几次,你就抖成那个样子。”
陈岁云不理他,韩龄春这才慢慢收起笑,问道:“我叫个医生过来看看?”
“我还要脸呢。”陈岁云幽幽道。
韩龄春皱眉,“家庭医生不会乱说的。”
“那也不行,”陈岁云撩起眼皮子看了眼韩龄春,“除非你把昨晚上录的东西丢掉。”
韩龄春笑了,“这个也不会有人知道。”
陈岁云哼了一声,没理他。韩龄春也没走,坐在床边给陈岁云揉腰,说些闲话。
“下个月初十是你生日,今年打算怎么办?”韩龄春道:“我在这里替你请几台戏,然后带你去南京玩一玩好吗?”
陈岁云阖着眼,“去年也就出去不到半个月,书寓就乱得不成样子。而且你不才从南京回来?我听说今年格外乱,好多地方都在打仗,我不打算出去玩了,就在这里大家吃吃饭听听戏好了。”
韩龄春说好,陈岁云又道:“我们这里的那个新人,我本打算在我生日的叫他挂牌露脸的,只是他人虽机灵,该学的东西还没学完呢。叫他拉个琴跟要了命一样,弄不好要耽搁到年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