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九章 选定
张旭樘毫不客气的嗤笑一声:“家事还是国事?”
燕王搓着手:“家事。”
他没有国事可办,无论是张党,还是他燕王,都闲的发慌,闲的心里没底,总觉得自己前途未卜,却又不敢声张,只能暗中的做惊弓之鸟。
既然是家事,张旭樘便不再问,只让他把青白盐的利钱尽快兑出来。
燕王连连点头,却没有立刻离去,反而欲言又止的张了张嘴。
“你还有事?”张旭樘丢下笔,坐到主位上,端起一杯茶,“说。”
燕王思来想去,低声道:“楼银霄要是和晋王联手,我们是不是要提早防范?”
张旭樘再次皱眉:“我好像和你说过不可能,怎么又提起来?谁又点拨了你?”
他“砰”的一声放下茶杯:“我有没有嘱咐过你,只能相信我?难道你蠢的认为我会害你?”
一个“蠢”字令燕王窘迫起来,全身的血一起涌上头脸,面红耳赤的摇了摇头,目光虚无地看向自己的脚尖:“我只是——担心。”
“破镜难重圆,”张旭樘没理会他的难堪,随意道,“宋绘月和晋王的关系早已经不复从前那般亲密无间,宋又是聪明人,越聪明的人越不会轻易信任别人,尤其是背叛过她一次的人,他们之间,绝对不会再合作。”
燕王听了,依旧是心神不定,最后鼓着胆子道:“是......是这样没错,晋王在楼银霄那里也没讨到好,可要是她为了对付你,和晋王联手......”
张旭樘已经习惯了他这嗫嚅的模样,因此很不耐烦的呵斥道:“闭嘴!”
他眉宇之间缠绕着一股戾气,发作起来,更是有一种嗜血的凶狠,声音虽不大,却足够让燕王一震。
见燕王吓成了鹌鹑,张旭樘收敛了怒火,缓和了声音——上一次把燕王吓得太狠,姑母也递了几回话出来,是他思虑不周。
“你听我的就好,如今我们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忍让,等到晋王起事,再借机行事,上一次我们退一步,不就退的很好?”
他起身,走到燕王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在慌张什么?难道你还奢望自己能够在别的方面赢过晋王?如果是这样,你应该回去好好照照镜子,认清楚自己。”
燕王无法开口,甚至让他羞辱的有了几分麻木。
“去吧,”张旭樘挥了挥手,“把我吩咐你的事情做好,就是对你这份大业最大的报答了。”
燕王佝偻着站起来,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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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九章 选定
燕王这厢是风雨交加,李俊和宋绘月戴着箬笠,在细雨里闲庭信步。
李俊眼见宋绘月对燕王放出了甜蜜的唇枪舌剑,忍不住道:“你这是想让张旭樘众叛亲离啊,不过燕王应该没有这么的”
他斟酌了一下用词:“愚蠢。”
宋绘月心里挺安静,笑道:“是,所以我今天只是播种。”
她在四周看了看,见卖黄桥芝麻饼的小贩在香铺廊下搓手跺脚,便走过去买了三个,让小贩包两个给李俊,包一个给自己。
小贩收了六文钱,又送了宋绘月一个。
两人也站在廊下吃,李俊托着纸包接在下方,咔嚓一大口,芝麻和饼渣哗啦往下掉,散在油纸上。
“你这种子,得有几场风雨才能发芽。”
宋绘月小口的咀嚼:“你担心张旭樘会发现?”
“不是,”李俊认真回答,“我是担心种子还没发芽,那条可怜虫先被风雨被浇死了。”
举起油纸,他把饼渣一起倒进嘴里。
宋绘月摇头:“张旭樘这样的疾风骤雨都没能浇死他,我洒一点毛毛雨,更加不会。”
李俊又买了一块饼,看着雨势有变大之兆,站在这里手脚都凉了起来,便琢磨着家去,哪知此时一顶轿子从他们二人面前路过,一只纤纤玉手正攀着帘子,半张脸露出来,媚眼如丝的往外看。
“呀,”眼睛落到宋绘月身上,迟疑了片刻,忽然目光一亮,“大娘子!”
轿子里的人正是刘琴,正要出来买香,见宋绘月戴着箬笠站在廊下吃烧饼,本是没有看出来,哪知宋绘月正好仰起头倒饼渣吃,当即就认了出来。
宋绘月吓了一跳,手一抖,油纸上的饼渣就倒在了衣襟上,她手忙脚乱地拍打,边拍边上前:“刘娘子”
“我正要找你”五个字,又让她咽了回去。
上次见到刘琴之后,她就悄悄在心里改变了一下自己的计划——一个地点上的小变动,无伤大雅。
刘琴虽然是花魁娘子,胆子也不小,但是和晋王关系密切,有些话,能不说透就不说透。
刘琴有心要和宋绘月叙旧,宋绘月也有心要从刘琴嘴里套话,于是刘琴这股香风,一鼓作气将宋绘月卷进了自己的轿子里,又催促着轿夫前行,去私宅里叙叙旧。
轿夫扛着这两个小娘子,也不觉累,健步如飞就往前去了。
李俊愣在原地,鼻尖还残存着一抹幽香,自己的月就已经像是被绑架似的没了踪影,再一扭头,就见卖烧饼的小贩盯着轿子离去的方向,如痴如醉,哈喇子已经滴到了脚面。
“哎!”他一跺脚,跑进细雨里,也追着轿子而走。
轿子很快停在了州桥一家私窠子前,门边挂着烟月牌,还是白日,不曾挑起栀子灯,李俊上气不接下气的扶着墙壁,深深弯腰“呼哧呼哧”大喘气。
两个轿夫都是年过半百,在一旁笑眯眯看着李俊,无言嘲讽了他。
朱红色大门打开,出来一个梳的油光滑亮的老鸨,满面春风,一边把宋绘月和刘琴吹进去,一边夹着李俊往里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