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 好看,爱勾人,不老实。108
各家餐厅对于奶食原料的需求量也随之激增。
然而,内蒙当地的奶食生产企业虽然数量不少,但大多规模有限,仍还处于小作坊的发展阶段,难以满足大批量、规模化的采购需求。相比之下,苏和工厂的自身优势就展现出来——
产能没问题,经过长时间的实践积累,采购管理流程也相对成熟,又有先前的代工经验,能为不同客户提供定制化的奶食原料。
工厂很快借着这个机会打开销路,同时拿到两支创投基金的投资,总估值翻了四倍。
投资协议漂洋过海邮寄到新加坡,陆娆迫不及待地拆开快件,看见苏和已经签好,手指触到笔痕的那一刻,她忽然感慨万千,知道他能走到今天有多不容易,也庆幸自己当初留下这道“牵绊”。
时值年终岁末,陆娆定了一张飞北京的机票,准备回集团总部述职,介绍新加坡基金成立八个月的运转情况。
毕竟时间太短,付出难见回报,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新基金想要赶超陆氏其他核心业务也不可能一蹴而就。
所幸她还有时间,每次遭遇低谷挫败,也都能想起那个烈日风霜洗礼后依然挺拔的背影,永远被感染、被打动、被激励,然后重新获得力量。
述职报告会在集团顶层大会议室召开。董事长意外迟到十五分钟,赶到时额头有汗,领带系歪,模样几分狼狈,后被秘书暗示叫走,重整仪态后才重新上台讲话。
在陆娆记忆里,父亲做事向来有条不紊,极少出现这种纰漏,特别是在这么重要的场合。
会议间歇,偶尔也听有人议论,说董事长近来时常如此,上次接受杂志专访,访到一半发现袖口丢了一颗,连照片都是后来补拍的。
陆娆在北京的公寓已经退租,因为春节之后就要回新加坡,她也没另外再找,述职结束就去了父母住处。这才发现母亲早已搬走,家里保姆也都换了,说是原来那几个张口闭口是“陆太太”,被父亲几次撒火给骂走了。
陆娆以为父母的离婚风波早以二人和解告终,未料又生此变故。她去新加坡的这段时间,偶尔也会和母亲通话,母亲却对此只字未提。
一个电话过去,得知母亲还在云南的那座独栋别墅修身养性,陆娆才放心些。沈秋月也不再遮掩,表示同意暂不离婚是一回事,主要还是为了集团利益考量,但和丈夫继续一起生活也没必要,她一个人舒服自在,云南空气真的很好,天都透亮多了。
从前家里大小事务都由沈秋月一人操办,保姆也是她一手带起来的,清楚知道男主人的作息时间、每天要吃几种药片和保健品、什么场合穿什么衣服、什么时候不能被人打扰。
如今沈秋月不在,旧保姆换掉一批,家里也乱了套。陆父做什么都不顺意,脾气愈发暴躁,今天开会也是因为手机没电关机,又没人叫他起床,拿起衬衫发现没烫,领带也打得潦草。
老爷子向来觉得,交给妻子的都是些生活琐事,不值一提,如今还是败给了这些“琐事”。心理上很难承认,只能抱怨这世上蠢货太多,怎么想花钱雇个聪明人打理个生活都这么难。
当晚,陆子辰另有应酬,陆娆和父亲共用晚餐,两人一桌冷冷清清,菜里又出现了父亲最讨厌的沙丁鱼,老爷子当场差点翻脸,顾及女儿还在,才勉强作罢。
陆父一边向女儿数落这批保姆水平不行,一边又埋怨妻子太不顾家,去了趟云南就乐不思蜀。
陆娆却从这话里听出点别的意思。
“爸,”她放下筷子,问父亲,“您就不能给我妈服个软吗?”
结发夫妻同床共枕近三十年,陆娆难说父母之间究竟有没有爱情,亦或只剩下一方对另一方的习惯和依赖。
父亲没有给出答案。他只是很快结束这一餐,去阳台上默默抽了支烟。
*
次年六月,国际乳品展览会要在广州召开,陆娆从朋友那提前获得消息,觉得是个不错的展示机会,问苏和有没有兴趣,可以联系做个展位。
工厂刚刚结束 A 轮融资,正有进军成人奶酪零食市场的计划,产品是在传统奶豆腐制作工艺基础上改良而成,已经初具雏形。苏和于是很快应下,开始着手筹备。
有了资金支持,品牌策划就可以交给专业团队来做。陆娆负责主要对接,几经磋商终于定下方案,就是要最大化突出产品配料精简、高钙高蛋白的特点。天然、纯粹、健康、力量,关乎奶酪本身,也喻示了奶酪背后的草原精神。
展会当天,一整面墙以蒙古族传统皮画的方式记录了“白音牧场”的品牌故事——关于一块奶酪从牧场到工厂再到货架的漫长旅途,以及一位简单平凡的草原牧民在这漫长旅途中的坚持坚守。
苏和介绍品牌愿景时说:“不只西方有奶酪制品和生产技术,在中国西北的内蒙草原,也有历史悠久、营养丰富的奶酪制品,值得被大家看见。”
有人问,为什么要做“白音牧场”?
他说,为了更好。
为了自己更好,身边的人更好,大家更好。
所以“白音牧场”永远都做更好的奶酪。
“做中国人更好的奶酪”很快作为一句品牌口号打响,让“白音牧场”迅速推广开来,半年之后获得近亿元的 B 轮融资。
签署这份协议的时候,陆娆人在北京,正在准备第二年的述职。
新加坡基金运转良好,投资回报日趋稳定,距离她当初立下的目标越来越近。陆娆能从父亲眼中看出一些满意,也多次提及吴百川对自己的帮助支持。除了赞许肯定,也有替老吴铺路的意思。
述职结束,陆娆没有立刻返回新加坡,而是带着苏和一起参加了陆子辰的婚礼。
新娘家里做建材生意,两人经长辈介绍认识,算是门当户对。婚礼现场豪华热闹,陆娆一眼望见人群之中的母亲,正笑容洋溢地招呼宾客。沈秋月转身过去,又动作自然地挽住丈夫手臂,叫人实难看出夫妻之间曾生嫌隙。
是父亲终于肯放下身段服软求和?
还是母亲又一次为利益妥协?
“遥遥!”沈秋月远远向女儿招手。
却在看见陆娆身边的男人时凝起脸色。
苏和料到此情此景,也没太多意外,礼貌地朝陆母打了个招呼。
另有朋友过来道贺,见陆家千金领了男伴,便问苏和哪里高就。沈秋月赶紧岔开话题,拉朋友去一旁喝茶休息,然后朝陆娆狠狠丢了一个眼色。
典礼开始,新郎新娘宣誓致辞,一束捧花丢向会场,陆娆只觉眼前一暗,下意识去接,接了个正着。
全场一片欢呼,主持人请她上台自我介绍,又问有没有男朋友。
陆娆点头承认:“有。”
“在现场吗?”
“……在。”
她已经开始尴尬,生怕要叫苏和上台,好在主持人会识脸色,只是对那个“男朋友”隔空喊话,说接到新娘捧花是好事将近,给他提个醒儿,做好准备。
婚礼结束,陆娆忙着和新郎新娘合影,现场乱糟糟的,捧花不知随手放哪里了,临走的时候找了好久都没找见。
看来幸运也不常伴,她难免有些遗憾,直到苏和过来,拿着捧花问她是不是在找这个。
陆娆讶异:“怎么在你那啊?”
“我看你随手丢了,就帮你收了。”
“我那不是丢了,是忘记放在哪了。”陆娆辩解,拿回捧花,走出几步才看见塞在花心里的一枚戒指。
她错愕站住,拈出戒指,套上手指戴了一下,刚刚好。
苏和懵了:“我还没说话呢……”
“我先试试是不是给我的啊,”她又脱下来还他,脸上掩不住的笑意,“重来,你说吧。”
“……”
好好一件事,让她给搅和乱了。
“这个戴了不能摘,摘了也不算数。”苏和拉过她的手,重新把戒指套上,“愿不愿意就这样了。”
说完,笑着攥住她的手。
陆娆也笑,问他什么时候买的。
“你刚去新加坡的时候。”
“……这么早?”
“嗯。”
“你知道我愿意的吧?”
他抿唇笑,“知道。”
“那我们就再努力一点吧,”她回握住他,十指紧扣,“我还挺想让我爸妈来参加我婚礼的。”
礼堂门口,热闹的余温还在,红毯延向远处,鲜花簇拥。
苏和点头说好。
一条路,两个人走,好像也没那么难。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