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淋湿的小狗134
纪峋被他的话逗笑了,弯着唇角道:“不可以呢,饿坏了我心疼。”
“你心疼个屁!”阮北川越想越憋屈,“老子现在浑身跟散架似的,你做的时候怎么就不心疼了?虚伪!渣男!”
纪峋稍稍扬眉,手掌带了下阮北川的后脑勺,拖着尾音道:“宝宝,是你让我dong的。”
阮北川一听这个更来气,我是让你dong,可没让你反着dong啊!
“滚!”他自以为凶狠地瞪了纪峋一眼,“你扪心自问,老子是那意思吗?”
纪峋想了想,若有所思地反问:“难道不是?”
阮北川:“?????”
他一口气梗在胸口,恍惚间感觉自己看见了已经仙逝八十年的太奶奶驾着祥云来接他。
阮北川深深吸了口气,怀疑再多看纪峋一眼,他爸妈和他哥明年就得去监狱探望他了。
“纪峋你特么的——”他尽量克制住自己,咬着牙关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能不能先出去玩一会儿?”
阮北川做了两个深呼吸,才把剩下的话说完。
“我怕我,控制不住,犯罪。”
话音刚落,天旋地转的一瞬,阮北川就被压在了床上。
纪峋俯下身来,两手撑在他身侧,动作间T恤领口滑落了一截,露出里面的痕迹。
阮北川本来还挺生气,可他抬起眼,看见纪峋脖颈上绯色的吻痕,和顺着吻痕往下的胸膛上的指甲痕,突然哽住。
操,这么娘唧唧的指甲印,居然是他弄出来的?
难道......他骨子里就不是一个猛1?!
阮北川心里山崩地裂,面上却死死绷着,掀起眼皮凶巴巴地瞪着纪峋。
就算他骨子里不是一个猛1,罪魁祸首也是纪峋!!!
纪峋抬手拨了下他的额发,撩起眼皮迎着他的视线,嗓音低柔:“宝宝,我说过,我是你的。你想干什么都行。”
阮北川有点绷不住了。
这男的好会。
他撇开眼睛,梗着脖子硬邦邦道:“少特么挑衅我,别以为老子不敢。”
“没挑衅。”纪峋唇边卷起点笑,指腹轻轻蹭了下阮北川仍然发红的眼尾。
阮北川不由得攥紧被子,转动眼珠偷偷瞥了纪峋一眼,扬眉道:“那我想干/你。”
“干/我?”纪峋闻言,勾了勾唇,温柔却坚定地道:“这个不可以。”
阮北川瞬间炸毛:“那你说个屁!我特么——操!纪峋我操你大爷!”
果然猛男的嘴骗人的鬼。
“你老实交代!”阮北川揪着他男朋友的衣领,磨牙道:“你那肾特么根本不虚?是不是!”
纪峋莞尔:“嗯,不虚。”
听见答案,阮北川竟然不觉意外,反而有种“果然如此”的解脱感。
他觉得自己气到失智了。
“哈。”阮北川冷笑一声,掌心摁住纪峋的胸口,猛地一推,凉凉道:“给老子滚蛋!从今天开始,咱俩微信互删!势不两立!”
话音落下,他自己卷着被子翻过身,留给纪峋一个冷硬且自闭的后脑勺,仿佛在宣誓他阮北川势必要达成冷战的目标。
于是从这天起,阮北川和纪峋进入了热恋期的第一次冷战。
虽然这战是阮北川单方面挑起,纪峋愿意投降议和,但最终结果大差不差。
而夹在中间的陈桥,显然成为了夹心饼干一样的存在。
回程的路上仍然是纪峋开车,但坐副驾驶的人却变成了陈桥。
陈桥不明白自己两个兄弟明明昨天还是亲亲热热小情侣,为什么今天就搞起了冷战。但冷战就冷战吧,干嘛要把他当夹心饼干。
这些话陈桥也只敢心里吐槽两句,不敢多嘴,毕竟他兄弟阮北川揍人可是很疼的。
一路上,陈桥主要充当传话筒的存在,例如他峋哥给他兄弟买了瓶水,直接给他兄弟又看也不看一眼,便只好折中到他这里,让他代为转达。
陈桥:心好累,想江回的第一天。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下车前。
国庆假期还剩三天,本来纪峋是应该和阮北川一起回家的,但因为阮北川正在单方面和他冷战,纪峋只好回自己家。
而陈桥家就在阮北川家隔壁小区,于是三人在阮北川家小区门口分手,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当天晚上,阮北川收到一条微信好友请求。
这个人的头像和阮北川新换头像的一模一样,名字却叫“老公我错了”。
阮北川反应了一秒,恍然意识到这是纪峋的微信。
可是这名字?
没等他捋清楚,陈桥就发了张截图过来。
阮北川点开一看。
好家伙,纪峋这个诡计多端的猛男,居然把他所有社交账号的名字,甚至是王者荣耀的游戏昵称,全都改成“老公我错了”。
陈桥大受震撼,并表示“你们城里人真会玩.jpg”。
阮北川却莫名脸热。
尽管他和纪峋的关系没有公开,其他人也不知道纪峋的“老公”是谁。
但......
操。
阮北川承认,这种隐秘却高调地被一个人公然偏爱的方式,他很喜欢,也很受用。
因为他从来不是父母的偏爱,即使是一份平等的爱,他也无权拥有。
阮北川点开纪峋的微信资料,盯着那几个字看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没通过。
哼,谁让纪峋骗他又炒他!
晾着吧。
不知道什么原因,晚上睡着后,阮北川再一次梦见了纪峋。
梦里,他和纪峋在巴厘岛举行婚礼。
在亲朋好友的祝福和欢呼声中,他们站在夕阳下,交换了戒指,亲吻了彼此,至此便是彼此生命中最重要的爱人。
这实在是一个美梦,以至于阮北川被家里的开门声吵醒的时候,嘴角仍然挂着淡淡的笑容。
然而下一秒,他的房间门被大力推开,一个带风的,力气十足的巴掌,狠狠扇在他脸上。
阮北川懵了下,感受着脸上火辣辣的疼和耳朵里的嗡鸣声,他慢慢抬起眼,看向站在床边的男人。
他的父亲,阮康。
梦醒了。
阮康面带怒意,拳头愤怒地握在身侧,好像下一秒就要砸到阮北川身上。
阮北川没什么表情地坐起来,阮康那一巴掌扇得很用力,他有点头晕,因此动作有些迟缓。
但阮康对他向来缺乏耐心。
他抬手指着阮北川的鼻子,冷声命令道:“跪下!”
阮北川一言不发,在阮康身前跪下。
“我怎么会养出你这种小孩?”阮康眼神阴冷,带刺的话一句句扎在阮北川心上,“我教给你的礼义廉耻,你有哪点做到?带个男人回家做那种事,还被小区的保安知道,你简直让我们阮家蒙羞!”
阮北川安静地垂着头,没有辩解也没有顶撞。
从那一巴掌扇向他的那一刻,他就知道阮康为什么生气。
他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样快。
这天的S市阴雨重重,雨声敲打玻璃的声音,和阮康近乎歇斯底里的怒吼,一齐向阮北川袭来。
阮康说:“我有没有告诉过你,这个家不能再出现第二个同性恋!你想让阮家绝后吗?!”
阮康又说:“你哥是同性恋就算了,为什么你要学他?你睁开眼睛看看自己,你有哪点比得上你哥?你有什么资格学他做事!”
阮北川精神有些恍惚。
为什么阮南参就算了?
为什么阮北川不可以?他是什么样子?他很差劲吗?
为什么从小到大的很多事,阮南参可以,阮北川就不可以。
阮北川突然头很晕,可阮康还在说话。
他说:“你调开监控看看你和那个男人纠缠的样子,你不觉得恶心吗?”
阮北川闭了下眼,原来是监控暴露了啊。
他想说不恶心,但他张了张嘴,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仿佛溺在海底的死尸。
“阮北川。”阮康叫他,说:“我把你养大,不是为了看你和男人亲嘴,更不是为了让你变成一个恶心人的同性恋!”
“是吗?”
努力了很久,阮北川终于浮出水面,他没什么表情地抬头看着阮康,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同阮康顶嘴。
“那你把我哥养大,是为了让他变成一个恶心人的同性恋吧?”
阮北川扯了扯嘴角,嘲道:“我哥也会和男人亲嘴,我哥也会和男人睡觉。爸,你不觉得恶心吗?”
“够了!”这些话一瞬间点燃了阮康的另一只炸药桶。
他像个丧心病狂的疯子,一脚踹上阮北川的肋骨,怒吼道:“你有什么资格这样和我说话?你哥是你哥,你是你,你们没有可比性!”
阮北川被踹得身子偏了偏,很疼,他低着头,捂住被踹到的地方,有一点想哭。
他突然觉得很累,这些话和他初中开始叛逆逃学的时候阮康说过的那些相比,根本不算什么。
他只是有些难过,为什么同样是父母的小孩,阮南参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而他却不行。
可是再争辩下去又有什么用呢?
他永远叫不醒装睡的父母。
阮北川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听着窗外的雨声,声音很轻地说:“爸,你们当初为什么要生我?”
.......
S市的阴雨在中午时彻底停了,躲在乌云后的太阳终于肯露出脸来。
金灿灿的阳光普照着大地,纪峋却在小区门口的垃圾箱旁边,看到了他淋湿的小狗。
他的小狗一个人抱着膝盖蹲在垃圾箱旁边,像一只无家可归的,被人抛弃的流浪狗。
纪峋心尖像被掐了一下。
他很沉地呼出一口气,慢慢走过去,蹲下身,轻轻把他的小狗搂进怀里。
片刻后,纪峋忽地感到,有什么冰凉的东西砸在了他的肩窝里。
他的小狗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