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19
这世间美好的一切,都吸引人趋之若鹜。
即便奔赴的过程充满了苦楚,也照样能编织出一个未来可期的美梦,以求鞭策自己不要放弃。
——人的通病。
忱谒稍稍收回思绪,慢慢往前迈了几步。
“怎么不穿鞋,就往地上踩?”
他语气中不无责怪,但只是少许,更多的则是关心。
“三月份儿,地上还忒凉着,我瞧你这几天,倒是越发跟个孩子似的。”
楚清绥就笑,她知道忱谒说这话是为她好,女孩子受了凉,总归是不好。
“我就这一回,心情太好了,就想转两圈儿。”
忱谒不接话,脑子里不由自主地,又浮现出方才看到那一幕——
用钟灵毓秀一词来形容,再合适不过。
她总能给他无限的惊喜,教他每看见她一次,那满的已经溢出来的爱意,再多上三分。
他心尖儿发痒,很想再多看几眼,却又惦记她赤着纤足踩在地板上。
——下回,下回她再要转,他一定不会拦着,铺个地毯,便随她转个够。
他抬眸看她,掩去眼中汹涌的情意——
“清绥,我的事儿忙的差不多了,咱们出去吧。”
“天气还不错,我找主人家借了一辆自行车,可以骑到那个极高的田埂上。”
忱谒说完,又低头看她的脚,意有所指,
楚清绥顺着他的目光看下去,突然莫名有了些羞怯。
她蜷缩着脚趾,往后缩了缩——
“我……我去穿上鞋;阿谒,你等我几分钟。”
说完就转过身去,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忱谒只来得及点头,瞧她急急的背影,免不得眉梢又染了些笑意。
春光醉人,人自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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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是万物复苏之际,光照也正是适宜。
忱谒骑着自行车,楚清绥侧坐在后座,她心里有些异样,总觉得不合适;好在忱谒骑得很慢,路上也并不颠簸,她无需扶着什么,也就避免了接触。
“清绥,你稍微垂下眼,瞧瞧路两旁的小野花。”
忱谒微侧过脸,柔着声同她说道。
“那就是我跟你提过的,学名叫婆婆纳,我小时候,经常见到。”
楚清绥听了,低头去看,果然见那宝石蓝色的小花,细细密密地,竟真像忱谒说的那样,跟星辰一样好看。
“这花儿倒挺可爱的,名字虽然怪些,也算有趣。”
她说着,像是想起什么,又突然抬头,
“我瞧别的花,都有花语,这个婆婆纳,有什么寓意吗?”
忱谒稍稍沉默了一瞬,许是在思索,不消片刻,便又开口——
“我记得,应该是健康吧,别的花大多是情情爱爱的,这花不起眼,可寓意却好,也得人健康的,好好儿的,才能去谈情爱啊。”
他说着,悄悄叹了一口气,不知在叹什么;她在后头听了,心里竟忽然的,“咯噔”一下子。
她脑子里恍然的,闪过了前小半生的许多片段,快的她抓不住;她再低头看那花儿时,就总觉得,忱谒那两句话,好像是说给她听得似的。
可细想一下,他说得也没错,人得好好儿的,才能去谈情爱,若不然,什么都是一场空。
她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清绥,前面不远处,就是花田入口了,咱们下去走走吧。”
忱谒瞧着前面的路,出声知会了她。
“好。”
楚清绥应着,努力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只这会儿,她只想开心一下。
忱谒推着车子,走的很慢,楚清绥偶尔停一下,瞧见一簇开的特别好的,就会驻足看一会儿;忱谒也就跟着,走走停停。
油菜花的味道其实并不大清雅,香得俗气,香得发腻。
但胜在面积广大,视觉效果是极好的;楚清绥平日里极喜茉莉山茶一类,偶尔换换口味,也是新鲜。
“阿谒。”
楚清绥停下步子,转头看向身旁的忱谒,轻唤一声后,从包里摸出手机。
“麻烦你,帮我拍张照吧。”
她笑得好看,忱谒也早有照相的意思,本来还想用自己的手机拍,没想到她竟先开口了。
他接过已经解开屏锁的手机,把车子放正,稍稍往后退了几步。
楚清绥就站在那儿,没有摆什么动作,只是浅笑;有微风恰到好处地刮过,吹动她棉麻的裙摆,这一幕,只一瞬,就被永久定格。
忱谒盯着那张照片出神,他想起自己的房间里收着的,有许多关于她的东西,却独独没有一张照片。
他迟迟未动——
“阿谒,好了吗?”
忱谒被这声催促惊的心头微颤,鬼使神差的,他点开了微信,把那张照片,发给了自己,尔后又删除发送记录。
“好了,刚才出了点儿问题,我还以为没照上。”
他沉着声撒谎,脸不红心不跳。
楚清绥不疑有他,接过手机一看,满意得很。
她嘴角的弧度勾的更大,瞳仁在阳光折射下显得越发璀璨。
忱谒瞧着,倒极想掏出自己的手机,再偷拍一张,又苦于没有借口,只得作罢。
楚清绥踩着长满野草的土地,几步迈到忱谒的身边,他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和她的脸,已经出现在了面前的屏幕上。
待他稍稍找回些意识,耳根红得通透,身体僵硬地都不像自己的。
——就连呼吸,都下意识小心翼翼。
“阿谒。”
“咱们一起拍一张,头回一道出来玩儿,便算留个纪念。”
楚清绥平静地说出来,心知这个要求再平常不过,可落在忱谒眼里,快要了这男人小半条命。
她离他这样近,这样近;更何况,还是主动的。
——即便是方才坐在车后座,都没有这样近的。
他真怕,她会听出他不平常的心跳,一声重过一声的,好似下一秒要跳出来。
楚清绥动作很快,他还怔愣着,那边儿已经拍好了。
她献宝似的,给他看。
他低头瞧着那一方屏幕上两人的合照,他比她高出许多,比肩而立,一个温软,一个沉静。
忱谒恍惚着就想起,结婚证上的两寸照,也是这么小小的,夫妻二人,拍一张,就要过一辈子。
他心里突然涌出许多难言的情绪,有高兴,亦有苦涩;最多的,还是悲哀。
一眼望不到头的,没有盼头的悲哀。
“清绥——”
他掩下情绪,不动声色地装作正常,扭头看她。
“这照片,能不能发给我一份?”
成了,心里难受过了,
——他还是爱她。
你说已经看透了,却还在深陷的人,有多可悲啊。
作者有话要说:
高产夏本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