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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谅他,即使他是如此纯粹的“理智”与“冷静”的结合体,他这也是第一次面对和处理这样的情况。
谁的第一次便会那么老练呢。
……好吧,或许,他确实应该听取山口的建议。
虽然他当时对这种方式充分表达了自己的不屑,但是以他对人类女性的观察得到的结论来说,山口的方法确实是最稳妥、最容易成功的一个。
一瞬间,月岛有点后悔了。
事实上,他根本没有考虑过“如果失败”的这个可能假设。按山口来说,便是“这次的月,是没有万事都要考虑清楚再行动的少见的月”。
他当时没有当面反驳,只是自己在心里默默地郁闷与鄙夷自己。
理智与感情同处一体,却常常不能相统一。即使是以清醒的理智与冷静浇筑而成的他,作为一个脑部无任何损伤没有先天疾病没有心理障碍的健康人,终究也无法避免情绪的影响。
他当然不可能跟山口坦白,自己很幼稚且不成熟地根本“不愿意”去考虑失败的可能。
……该死。他现在正在面临的问题还没解决呢,想山口那家伙又有什么用。
他也不会突然从天而降帮他解决这个问题。
月岛紧紧抿起了嘴,脸上的肌肉都绷紧了。
尽管作为月岛萤的人格让他非常想立刻爽快地说再见,直接回家躺倒睡觉,从而摆脱这种难受的境遇。但是,如果真的按照平时的他这么做,那他就彻底失败了。
月岛根本不愿意接受失败。即使需要在这儿忍受失败带来的羞耻与痛苦,他也不愿扭头离开,将失败变得彻彻底底。
好吧。他不愿意走,还是因为因为不甘心。
她不是戴上戒指了吗?虽然现在取下来了……但是她刚才戴上过。
这是否意味着,他其实还是有机会反败为胜的?
月岛觉得自己现在非常丢脸,且难受得喘不过气来。但是,从送出那玩意儿的一瞬间,他的脸就已经预付丢了一大半了。而难受……
该死的。山口没告诉他“如果失败”的这个可能性竟然会让他这么难受啊?!
他挣扎着喘了口气,却感觉空气似乎更稀薄了。
如果现在继续下去,他只不过是很将正常地丢完了注定会丢的另一小半脸。而这种令人发疯的溺水般的痛苦,也不会有更糟糕的余地了吧。
既然已预付了这么多,不妨为了胜利,最后再争取一下。
反正,他就是不愿意接受自己会失败这个事实。
即使是在向喜欢的女孩子告白这种事情上。
月岛挣扎着慢慢抬起头,逼迫自己去直视她。
他根本没想好要说什么。或者说,该用怎样更聪明更灵巧的方式让她再次改变自己的决定——事实上,他的脑子一片空白。
空的像只贴着“白痴”标签的无用的垃圾桶。
他甚至无法控制自己的表情。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看上去究竟是个多傻的模样——
怎样都好吧,无所谓了。传承了千年的两□□往的文化,注定了在此时此刻,丢脸的得是他。
他只来得及微微蠕动了一下嘴唇,半个音节都没吐出来。
她依然站在那儿。
路灯下,女孩儿半长的黑发披散在肩,别在耳后,露出秀致纤巧的脖颈。右手的中指上,戒指璀璨的钻石依然在灯下闪烁着夺目的亮光。
她站在原地,老神在在地抱着双臂,正满目戏谑地观赏着他的表情。
观赏得津津有味。
……
再没意识到自己被耍了,月岛就可以把自己从“乌野理智”的光环中抓下来,扔进那堆单细胞中混迹了。
呆怔过后,月岛有些发窘。
紧接着是羞怒。
若无意外,刚才的举动应该是人一生只有一次的事情。如此重要的时刻,月岛的表情都没有怎么大变化,此时却微微发红了。
想掉头就走的冲动更强烈了。但是,月岛再次、成功地、憋住了。
现在掉头走,才是真正的“因为被耍了恼羞成怒就地遁走”——输得一败涂地。
不能功亏一篑。
总归……结果应该……?会算是好的吧……?多余的……就不要过多纠结了。
他这么死撑着自己想道。
不过,好消息是,在一片羞恼生气埋怨不甘的复杂纠缠中,高兴的情绪——没错,就是那个曾经跌落谷底、历经大起大落的沧桑仍坚持下来的小可怜,又从垃圾桶里被翻出来了。
“啧。”
月岛烦乱地挠了挠微卷的短发,最终,还是向小朝慢慢伸出了手掌。
“……戴好了就赶紧走了。明天我还有比赛。”他不满地嘟囔道,“别浪费我时间。”
小朝又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视线才微微下移,盯住了他伸过来的手掌。
白皙、干净、宽大却修长的手,指尖与指甲被包养的非常细心,干燥温暖。
这只手握笔、翻书、拿眼镜,扣球、发球,更不知道拦死了多少凶猛的重扣。
此时,正静静地、认真地向她提出邀约与请求——虽然,依旧是用他那十分不讨喜的方式。
小朝哼了一声,却没有往前去。她站着不动,也朝他伸出了手——中指戒指上的小钻石在路灯下闪烁着柔和绚丽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