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105
什么时候见过温瞳这样一脸傲娇, 语调里带着撒娇语气的样子呢…,
彧肆坐在轮椅上,呆愣愣的望着温瞳, 有些傻了。
好像从认识温瞳起,彧肆都从没见过这样的他。
刚认识温瞳的时候他是警惕的,表情随时随地,看任何人, 几乎都是一脸疑惑,只听,不说。
后来熟悉了,彧肆觉得温瞳是有锋芒的, 但很内敛, 不喜言辞, 甚至有些高冷。
那时的他喜欢抱着双臂,旁人说什么他都嗯, 什么都不发表意见。同意与不同意, 他的表达方式都只有微笑。
同意的微笑默认,不同意的笑而不语。
至于刚那模样……
真的是第一次。
彧肆愣愣的望着温瞳,一时竟有些恍惚。
等了半天没等到人让位, 温瞳有些不乐意了, 微微蹙起眉头,一字一句强调:“这是我的椅子。”
!!!
彧肆猛地被呛了一下, 下意识就起身让座…
结果在他起身的瞬间, 轮椅忽然吱呀一声,像是承受了什么原本不该承受的重量, 终于在那重量侧动的瞬间, 彻底不堪重负的躺下了……
彧肆:“……”
温瞳:“……”
温瞳双眸微睁, 视线从彧肆身上挪到轮椅身上,看着那倾斜的坐垫……
额,咳咳!!
彧肆干咳两声,揉着鼻子朝温瞳走了两步,“要不,你,我,我背你?”
温瞳面无表情。
片刻之后,二楼。
迈上最后一个台阶。
正常来说,经历过刚才一楼天花板被脓液坠裂的情况,上楼后都应该先查看正上方对应的房间,但温瞳并没有,那间房门紧闭着,他几乎毫不犹豫,眼角都没瞥一眼,径直就往左边的房间走。
“瞳瞳,”跟在温瞳身后的彧肆不解的怔了下,下意识伸手捞住温瞳的手腕,“我们先查看这间。”
彧肆说话时用视线指了指一楼客厅正对的房间,拉着温瞳的手腕没放。
温瞳回头扫彧肆一眼,视线很快落到被拉住的手腕上,他盯着看了两秒,又重新移到彧肆的脸上。
一脸你看你的,跟我有什么关系的表情。
“你跟我呆在一起,”彧肆下意识脱口而出,紧接着又闭了嘴。
他原本想说‘你一个人太危险了,跟我呆在一起我保护你。’但是话到嘴边又忽然想起来温瞳的身份,只好将另半句硬生生吞了回去。
温瞳表情冷冷的,将彧肆的心思尽收眼底后,又沉默着盯着他的表情许久,久到彧肆刚想说点点什么,温瞳忽然开口:“这里面没什么好看的,都已经收拾好了。”
“啊,啊???”
什么叫收拾好了?
彧肆正听得一脸懵逼,温瞳面无表情的:“小希的房间里,我给你留了一个活的。”
“……”
彧肆怔怔的,本来还有些尴尬的表情逐渐褪尽,一脸凝重。
两人沉默着对视半响,彧肆一言未发,一把推开那间地板裂开的房门。
恶臭扑面而至,把人包裹在里面,有种要将那臭味儿腌入人身体的窒息感。
彧肆憋着气蹙眉,万幸的是房间里的场景并不像他预想的那样触目惊心。
没有堆叠成山的感染者尸体,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摆放得整整齐齐的赤红色小罐子。半人高,粗细也和人体差不多。
臭味实在太呛人,彧肆尽可能的憋着气靠近,一眼看见那未封口罐子里的东西时…
彧肆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就回头去看还站在门外一脸平静的温瞳。
“你做的?”彧肆的心脏沉重得宛如被人压了一块沉铁。
“嗯。”温瞳一脸漫不经心,他睫毛纯然的忽闪了下,承认得非常干脆,回视彧肆的表情亦不以为然。
彧肆:“……”
那块压在心口的沉铁被人猛敲了下,又沉又疼。
两人无言的对视半响,彧肆重新垂眸,罐子里的景象让他越看心里越沉,呼吸也越来越不顺畅。
半人高的罐子一排有6个,整整齐齐,每一罐里,几乎都是相甚无几的景象。
罐子原本应该不是赤红色的,凑近了看,能清楚的看出来那红色的从里面涂抹的血液,涂得很不均匀,能从浓重的恶臭里闻出淡淡的血腥气。
再里面盛装的是浓黄的黏液,黏液上面漂浮着一颗颗被凌虐得惨不忍睹的人头,彧肆甚至分不清到底哪一面才是他们真正的脸。
满的脓包的脑袋上,前后都被人小心翼翼的雕琢成了面部该有的模样,以假乱真的‘造’出了五官。只是四只眼眶和两张嘴都成了血淋淋的空洞,牙齿和眼球都漂浮在一旁。舌头大抵连接着喉管有些许重量,浮浮沉沉的,只露出来一小段舌尖。
六个空洞里都淅淅的流着血水,在脑袋下方的脓液表面汇集成猩红的小水洼,浸泡着一块块或暴力或小心翼翼拆卸下来的零件…
整个罐里的场景都让人毛骨悚然,手段残忍至极。
彧肆的双目几近欲裂。
他想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那是感染者畸变形态中的其中一种都不行。
“他打伤其他病人,都会替他们带上面具。”
“那面具,和长官您有几分相似。”
这是当初在17号精神病院里,齐康复说过的话。
“我丑??要不你给我画张漂亮的,我去照着整。”
这是当初在学校时,彧肆和温瞳开过的玩笑…
都是温瞳精雕细琢的作品。
彧肆双拳不自觉的握紧,狠狠闭眼。
他难以想象,温瞳是如何用一双纤细白净的手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
他更无法想象,那双曾经总是任由他牵在手里,微微泛着凉,自己稍微用力都怕折断的手,是如何在血淋淋的□□上游刃有余的…
“这些都没用了,那个活的你还看么?”温瞳大抵是等得不耐烦了,忽然开口催促。
彧肆睁开双眼,眼眶赤红,“为什么?”
“嗯?”温瞳没听懂。
“为什么这么做?”彧肆咬合着后槽牙,一字一句。
来之前彧肆已经猜到了故家的病菌是温瞳所为,但他从来都没想过,温瞳还能如此残忍。
如果说彧肆的问话温瞳听得一脸茫然,那么彧肆一脸痛心疾首的表情让温瞳秒懂了十之八/九。
“怎么了?”温瞳长眉轻佻,明知故问。
不等彧肆的回答,温瞳哂笑一声,继续道:“很奇怪吗?活着的那个更好看。”
温瞳说话时,他侧颈的鳞片重新生长了出来,刀锋似的竖起来半片,左侧的尽头忽然传来一声惨绝人寰的尖叫声。
彧肆:“……”
温瞳一脸淡然的望着彧肆,“去看看?”
彧肆沉默。
故小希的房门大开着,彧肆只站在门口,屋内的景象便一眼观尽。
鲜红的铁链凌乱的锁着一个勉强能看出来已经变异的女性感染者。之所以是勉强能看出来,因为她的身体基本都被掏空了,一颗双面脸的头颅下连接着挂着些许血肉的腥腥血骨。
她的两张脸和罐子里的不同,很完整,也很容易分辨哪一张是原本的,哪一张是刻上去的。
两张脸上都有完整的五官,真脸五官狰狞,虚弱的叫喊声下表情撕心裂肺。假的那张脸,眼珠死目一样镶嵌在眼眶里,‘口腔’里整齐的嵌进去一口白牙,被当做牙龈的头骨被敲出了丝丝缕缕的裂纹。
这些都是温瞳做的,彧肆翻涌的心脏几欲泣血。
温瞳:“那一屋都是这样的。”
“不费事。”
“需要我现场给你捏一个吗?”
!!
彧肆猝然回眸,心脏猛地收紧,“什么意思?”
那一屋是什么意思?
温瞳无声笑了下,莞尔道:“放心,你的人,我不动活的。”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