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契约88

　　梦中仙境外的玫瑰一如之前开得热烈, 哪怕是在夜间也仿佛如同沐浴在阳光下一般耀眼。

　　阿莉娜避开了玫瑰的叶子和花蕾，向下一摸，果然又是一手的尖刺。

　　彼得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不明白阿莉娜为什么要故意去碰那些扎手的刺。

　　“我之前就在想，什么人会为了保留玫瑰的野性和美而忽视来往的客人，忽视那些年纪不大的小朋友。”阿莉娜眸色沉了沉, “现在知道了——是疯子。”

　　疯帽会在里面吗？甜品店中又藏着多少失踪的孩子。

　　□□被固定在锁外, 向内延伸，轻松地打开了店铺最外面的玻璃门。

　　“等等，里面有警报器……”蜘蛛侠突然想起了店内的放到装置。

　　粉色长发的少女看了他一眼，从口袋里翻出一只精巧的信号屏蔽器。

　　他们正要进门, 异响出现了。

　　只有微弱荧光的室内突然有橡果掉落在地上的声音。

　　咕噜咕噜滚过一圈, 最后跳了两下不动, 静静地躺在木地板上。

　　【嘘——】阿莉娜回头冲彼得比了比噤声的手势。

　　小心打草惊蛇。

　　少女摸了摸自己的角，像自然界中藏匿起来的小动物，悄无声息地挪动。

　　蜘蛛侠会意, 屏住呼吸跟在她身后。

　　他们还没走两步, 阿莉娜就捕捉到了失控的、惊恐的尖叫声。

　　优质的隔音材料很好的阻挡住了音源的扩散, 但却没能阻拦住非人的感官能力。

　　织物被攥在一起，紧紧地贴着摩擦。

　　阿莉娜不用回头也知道, 彼得现在一定是用力捏住了拳头。

　　不能等了。她这么想到。

　　嫣红色的火元素凝聚起来勾勒出一本翻动中的书。

　　那是？

　　火焰般的赤红在黑暗中掠夺了所有向光生物的视线。彼得看到了书本的封面上奇特的文字——他不认识这个字, 但那个字体却仿佛并不通过大脑与他交流, 反而直接触碰到了他的灵魂和本质。

　　【律】

　　蜘蛛感应疯狂地响应起来, 彼得看不见元素力汇集，但直觉却发出了警报。

　　“等等。”彼得赶紧拉住了阿莉娜即将暴力破地板的手, “从厨房进。”

　　前往地下室的通道一定就在那里。

　　阿莉娜安抚地拍了拍他, “你都知道往楼梯走, 能保证疯帽会不在那里按武器吗？”

　　元素力不再凝滞，具象后如洪流般扑下，吞噬了棕色的木地板，露出黑乎乎的洞，一股奇异的香气不断从里面冒了出来。

　　香气嗅入，心间渐渐发闷、发晕。

　　彼得甩了甩脑袋，特殊的体质使理智回笼几分，最大程度上驱散了药力。

　　阿莉娜迅速从地板洞里跳了下去。

　　身上点缀着绒毛的少女轻巧地卸去冲击力。

　　地下室仍旧是除了她没有其他的光。

　　“哇哦……”低低的男声失望地感叹，“我的爱丽丝？我的爱丽丝呢？”

　　上方又落下来一个人，疯帽匠瞪大眼睛看，是个男孩。

　　他伤心地垂下头，畸形的身体缩成一团。

　　“他们骗我，疯帽的爱丽丝到哪里去了？”侏儒捂着眼睛像在大声哭泣。

　　阿莉娜冷眼看着他发疯。

　　疯帽匠身上的癫狂明明白白的显露了他自己。

　　他哭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下子没了声音。

　　“开个玩笑。”疯帽放下鹰爪似的手，“只要死的人够多，我的爱丽丝就会回来了。”

　　地下室的灯全部开了。

　　这是医学上使用的手术无影灯。

　　炫目的光夺去了阿莉娜一秒钟的视线。

　　一秒后，两张涂满血迹的手术台暴露在她眼前。

　　奇异的香气就是从血中散发出来的。

　　束缚带扣着金发女孩的双手和双脚，她已经口不能言，只有一双水蓝色的眼睛哀求着看着来人，祈求能够得到帮助。

　　疯帽匠看起来有恃无恐。

　　“这里有七个人，但是一共失踪了两百多个。”他手舞足蹈，“谜语人让我转述他的谜语，我答应他了，不过我现在不乐意说，我要直接告诉你——然后早点见到我的爱丽丝。”

　　疯帽匠说，博士真正的礼物，到了。

　　屋外静寂的城市燃气漫天烟火，血液在地面上如同河流一般奔涌。

　　阿莉娜明白了。

　　从复仇者联盟那边鼓噪起声势的超级人类注册法案，送上门来的猫头鹰法庭改革实力，甚至是卢瑟对外公开康纳为仿生人，女童失踪。

　　这一桩桩一件件，有哪一样不是吸引了他们巨大的关注力。

　　博士最近的行为早已脱离了“用人体实验获得进阶版邪眼”这一目的。

　　阿莉娜宁愿自己没有猜到这个设想。

　　但在达盖特企业附近的地下实验室，还有后来袭击他们的雷萤术士明晃晃地告诉了她事实——生命力是可以被抽取。

　　为什么不能储存呢？

　　在哥谭抽取生命力然后带回至冬，邪眼的使用就没了成本。

　　疯帽匠痴迷地透过阿莉娜仿佛在看着不在此地的人。

　　“我自首。”他缓缓举起了手，双手掌心向外，展示给阿莉娜看。

　　阿莉娜不相信他，“蜘蛛侠，你能把疯帽押去黑门。”

　　彼得严肃地点点头。

　　那本书快速地翻动着书页，律法专家挂在腰上的秤自动悬浮在疯帽匠面前。

　　冥冥中的巨兽从上而下地压迫着有罪之人。

　　烟绯托举起【律】，火线勾勒出的一段长句从书本中飞出，盘旋在秤的左侧。

　　“你永远也不做出伤害他人的行为。”她说，“否则……”

　　莹润洁白的双角亮着能够穿透迷雾的光芒，使烟绯的脸庞上闪动着神性的辉光。

　　重压下，疯帽匠被动的挤出了对等的代价。

　　“否则就让我一切的学识和智慧化为乌有。”

　　倾斜的秤摆动起来，趋向平衡。

　　【契约成立】

　　疯帽以保有自己作为杰维斯?泰奇博士的学识和智慧为代价，约定不再伤害他人。

　　他的眼中流露出惊恐，却无从反抗契约。

　　从磐岩到尘土，从粉末凝固成岩，又在高压下变质为更坚硬的岩石。

　　最接近那不变不移的永恒的，其实不是转瞬即逝、声势浩大的雷光，反而是无声矗立、在尘土与磐石间转化的岩啊。

　　牢固的契约订立在千岩之下，就再无被掀翻的可能。

　　疯帽阴郁的沉默下来。

　　“你知道食岩之罚吗？”

　　獬豸的血脉托举着她的道，问罪人。

　　她当然知道疯帽不可能见过。

　　一段虚影和记忆被投入疯帽脑中，“早期璃月的刑罚是视你食言的程度在你的口腔中划出不一的伤口，再塞入盐分含量不一的岩石。”

　　烟绯收回秤，仔仔细细地擦拭了一番，“但那对于你以及哥谭的疯子们太过于仁慈了。你们配不上这样的善待。”

　　连岩王爷赐予的这杆秤也不予认同。

　　“如果你违背你的诺言，你面临的不仅是丢失知识，还有真正的盐化。”

　　阿莉娜把这里的事情拜托给了蜘蛛侠，走前回头冷笑，“我再送你一段记忆吧。”

　　盐之魔神不愿意看到鲜血和牺牲，她消极避战，屈居一隅，受她庇护的民众选择了背叛与抛弃，被无情的长枪穿透的盐之魔神消亡在宫殿中，地中之盐的遗民又踏上了游离之路。除了这些人外，一切都在魔神的力量下化为了水中的盐花。

　　盐晶在血管中凝结，顺着细长的管道爬满了躯体中的角角落落，最后连肌肉和骨骼都被转化，背叛者难以控制自己的肢体，在尖锐晶体下永世保持着悲号的状态。

　　疯帽匠从那段记忆中将自己拔了出来，意识反映到□□上，他膝盖一软，浑身发虚，只能跪坐在地上双手撑地。

　　蜘蛛侠解开手术台上的束缚带，瞥了他一眼，单手制住了疯帽，等待GCPD赶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