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116

  沈不言并不熟悉这声音,但能这般叫她的也没有几日,她转过身,目光短暂地停留在女子娇

  艳的脸庞,想起了她是谁:“徐烟月。”

  沈不言的手放了下来,垂落的长袖拢住了她的手。

  徐烟月梳着妇人的发型,露出了些许尴尬,沈不言与她并无话可说,见状便也轻轻颔首,打算避她而过,徐烟月却慌了起来,急急忙忙叫住了沈不言。

  好似一旦沈不言走了,她的希望也就散了。

  徐烟月脸带难为情:“我有话想与你说。”

  沈不言的目光从她施着厚重粉黛的脸,慢慢移向遮住她脖颈的高领,最后当她的目光即将看向徐烟月的双手时,徐烟月的手却迅速藏进了袖子。

  沈不言的目光便如蜻蜓点水般地挪开了:“请徐姑娘移步斋房。”

  她大约能猜到徐烟月身上发生了什么,这些日子她和祁纵为了躲清静,一直住在这山寺里,

  三人的恩怨摆在眼前,徐烟月若无事,绝不会不长眼色地出现。

  徐烟月来,许是被逼狠了。

  沈不言不喜欢徐烟月,但想到国公府,还是得见见她。

  斋房内炭火烧得旺,即使主人不在,也尽职地维护住房间的温暖。沈不言指点留音摆好美人耸肩瓶时,有丫鬟送上热茶,徐烟月有些局促地整理了下裙摆。

  沈不言等所有丫鬟都退下了,慢慢开口道:“论理我不该见你,见了你后,无论国公府上发生了什么,都将与我和祁纵逃不开关系了。”

  徐烟月听到这话,却微微出神,道:“你现在已经可以直呼他的名姓了,便是寻常夫妻关系也没有你们好,我真是羡慕你,小沈氏,你当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沈不言。”

  徐烟月愣了一下。

  “我有名有姓,你记得,下次别叫错了。”

  沈不言说得淡,但徐烟月却从她这淡然的语调中感受到了从前没有的,那种腰板挺直的感觉,好像本该属于她的脊骨终于长到了她的脊背,让她的面容在天光下也变得清晰深刻无比。

  徐烟月抿了抿唇,她直到沈不言之所以能有这样的变化,也都是因为祁纵,祁纵愿意将她当作个人,而不是一只狗。

  不像她……

  徐烟月的手有些抖,道:“沈不言,你放心,我还盼着你替我脱离苦海,我不害你。”

  她将袖子撩起,露出青青紫紫的瘀伤还有痂皮,尽管沈不言早有猜测,但看到这些触目惊心的伤,仍旧倒吸了一口气。

  徐烟月哭道:“你大约也听说了吧,李氏为了保住儿子的位置,一口咬定那十几个大夫的诊断都是错的,二郎仍有生育能力,然后将我匆匆给了二郎,要我们同房……其实二郎到底还行不行,她是清楚的,这样做,不过是为了让我假怀孕,好堵住国公爷的嘴罢了。”

  “可是二郎根本不行啊……他只能拿我出气撒野,因为我之前跟过将军,所以他骂我是破鞋,下手更是从不知道怜惜,若不是留我还有用,我真的觉得他会打死我的。”

  “沈不言,你救救我,你救救我。”

  徐烟月哭着就给沈不言跪下了,沈不言忙想将扶他起来,但沈不言不答应,她就不起,用全身的力量让自己的双腿黏在地上。

  就这般僵持了会儿,祁纵回来了。

  祁纵早起是下山给沈不言买午膳了,山寺忌荤腥,但一点油腥不沾也不好,因此祁纵给她去买了一食盒的吃食,让她偷偷地吃,结果就看到了一个不速之客。

  尽管他已经忘了徐烟月长什么模样,但光是瞧着她的举止,他也猜出了徐烟月的身份,因此唤来留音,把食盒交给了她,又吩咐她退下,方才关上了门,走了进来。

  沈不言之前不敢乱承诺徐烟月,完全是因为不知道祁纵是如何安排的,现在见他进来了,自然也退开了,但祁纵握住了她的手,与她并肩站着。

  真是一对璧人。

  徐烟月眼神一黯,嫉妒与自怜交织在心头。

  但她知道此生她都没有机会享受到沈不言的幸福,因此只能垂下眼来,只求脱离苦海。

  祁纵道:“没人能帮你脱离苦海,除非你自己。”

  他并没有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却说出这句显然只有知情者才说得出来的话,沈不言意识

  到或许祁纵早有利用徐烟月的打算了。

  他比李氏更加知道李氏会出什么样的蠢招,因此之前可以提前给沈不言喂药,这时可以先一步算计徐烟月。

  沈不言想到这儿,心情有些许低落,祁纵突然侧过脸来看了她一眼,沈不言忙露出了一个微笑,示意自己无碍,祁纵捏了捏她的手背,以示安慰。

  徐烟月没注意到两人细微的举动,只是道:“妾身该如何自救脱离出苦海,还望将军指点一二。”

  祁纵吐出了冷酷的两个字:“下毒。”

  徐烟月惊慌失措地看着祁纵,仿佛他说出了一句多么要命的话一样,道:“妾身做不到杀人。”

  “做不到吗?当初你们合计起来,密谋算计阿言的时候,我可不见你身上有任何的惧怕。”

  随口吐出的话,却是每一个字都在为沈不言鸣不平,那种冷嘲热讽让心虚的徐烟月抬不起头来。

  祁纵道:“你只有一次机会,做不到就算。”

  他是真的会袖手旁观。

  徐烟月脑子里划过这句话,几乎不经过任何的思考,脱口而出:“妾身可以去试试,只要将军可以在事后为妾身脱罪。”

  祁纵并未应承下来,但杀了二郎的念头就是春雨,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她便很能把这个念头从脑海里剔出。

  “用当初李氏害阿言的药。”

  徐烟月离开了。

  祁纵迫不及待地让留音把食盒拿来,虽则食盒里面做了保温,但架不住现在天气严寒,食物冷得快,影响口感,因此他希望沈不言可以快些吃上。

  沈不言却没有心情,道:“祁纵,你真要杀了二郎?我还以为你会像对待沈镜史一样对待他。”

  “嗯。”

  他的脸上没有多余的神色。

  沈不言知道一切都不会变了,她起身道:“我得给你去去求几道平安符来,一定要开过光的。”

  祁纵笑着拉住了沈不言道:“不用担心,我会安排好的,你只需要安安心心等着做新娘就好了。”

  “做新娘?”沈不言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又或者是祁纵不了解,以为扶正也要经过拜堂仪式,“扶正最多办一桌酒席,唯一要紧的只是开宗祠,上族谱。”

  祁纵道:“难道你没有拜过堂,我也要没有?我不管,我可是要做新郎的。”

  沈不言道:“你又不是没有拜过堂,什么叫没有经过,这也要怪我?”

  她说这话时是不带任何情绪的,但祁纵本就是心怀愧疚,因此每次沈不言提及从前,纵然并无指责之意,但他仍然感到万分的难过。

  “对不起。”他抱着沈不言,“从前是我混账,没有顾及你的感受,但从此往后,我一定不会让你受到任何委屈了,我保证。”

第六十一章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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