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可是爱情184
“九九说你很喜欢种植,阳台上有花有菜很好看。正好我爷爷院子里的小西红柿结得很好,明天我给你移一盆过来吧。”
裴析“嗯”了一声,回道:“谢谢。”
林宴安没想到他会答应地这么爽快,错愕之后脸上的笑容突然变得很灿烂。
他也没说话,心里想着裴析果然喜欢种东西,还是得找些盆栽给他送来。
早饭过后,林宴安就到院子里去挖西红柿了,林爷爷端着杯茶水坐在客厅看着他,闲不住地念叨:“这作物就得养在地里,养在盆里那不像话,活不下来的。”
“没有的事,小区里那么多用泡沫箱子种菜的,也没见谁说养不活。”
“你是不是挖我西红柿去献殷情?”林爷爷一脸嫌弃地说。
林宴安掩饰地清了清嗓子,避而不谈地说:“这明明是我种的,爷爷你唯一做的事,就是提供了这块地。”
“那是我的地,那就是我的西红柿。”他说完小声地念叨着:“没听说谁献殷情送西红柿的,这臭小子到底会不会搞对象?怎么,那人对西红柿有瘾啊?”
“唉,林宴安,你搞对象给人送过什么花?买过啥礼物没有,那些个项链手链的?小区里有个小年轻搞对象,经常捧着那大红花去给人姑娘送礼物,没多久就成了,要不你跟人学学?”
林宴安一脸黑线,他觉得那种场面只会让裴析觉得尴尬,甚至想逃跑,并不会有多高兴,“送什么花,能吃还是能喝?”
他不可能给裴析送花的,他们的关系顶多是朋友,送花有点太冒犯。
“你这样找不着对象的,要买礼物明白吗?”林爷爷怒其不争地茶杯放下,指着电热毯的包装袋数落他,“谁谈对象送电热毯,你怎么还不如你爸呢?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对于大孙子是个同性恋这个事儿,林爷爷只短暂地震惊了一会儿就缓过来了。
他不能理解这件事,但是他也没有在母子的争执中多插一脚,说起来,他也是半截入土的人了,儿孙的事儿就交给儿孙自己去处理。
他的生活就是每天想方设法地喝点小酒,日子就这么过着了。
年纪已经这么大了,指不定还有多少活头,没必要给小辈添堵,到时候自己倒是一甩手走了,却留下孩子们心里梗着刺过得不舒坦。
何必呢,他们是一家人,又不是仇人。
林宴安捧着一盆西红柿上门的时候还带了一盒馅饼,是他移栽好西红柿之后现做的,胡萝卜猪肉馅的,煎得两面焦黄,热气在保鲜盒内部蒙上了一层水雾。
“刚学的馅饼,做得还不错就拿来给你们中午加个餐。”林宴安把东西送出去以后就想走,反倒是裴析出声留了他:“要不要留下来吃个饭?我炖了鸡。”
“好。”林宴安有些拘谨地进门换鞋,裴析就在他面前站着,那盆带着泥腥味的小西红柿被放在了鞋柜上,热乎乎的保鲜盒在裴析的手上。
在那样的注视下,林宴安觉得自己的手脚都不灵活了,为了躲避裴析灼热的目光,他蹲下慢吞吞地去解运动鞋的鞋带。
“解不开吗?”
在他蹲下解鞋带三分钟后,裴析说话了,他的语气依旧是平淡的,但是却戳破了林宴安极力掩饰的不自然。
裴析像是恶劣的猎人,看着猎物在他的视线范围内手足无措,然后好以整暇地等待他露出破绽。
他好像回到了自己的少年时代,在十几岁的年纪,在心里压抑着怒火与委屈的年纪,遇到了独属于自己的一阵风,那阵风总是时不时地吹过,吹过那些不堪的流言,吹过他所强撑的假象,然后停在他的身边。
安静而清爽,不喧闹,不揣测,不评判,风是风,他是他。
林宴安的脸一瞬间就红了,然后连忙站起来两下蹭掉脚上的鞋,穿着黑袜子的脚无措地踩在门口的地毯上。
他浑身紧绷,像个学生一样紧张地等待着老师的审阅。
裴析叹了口气,对着惶惶不安的大红虾说:“换鞋啊,你怎么了?”
你怎么了?
就好像幻想了太多,有一天终于傻了,陷进了一场名为白日梦的幻境里。意识偶尔还会清醒,尖叫着让你醒来。
裴析态度的转变确实让他感到了欣喜,但更多的是忐忑,这会不会是一顿开诚布公的谈话,要求他退回自己原有的位置,不要再做那些多余的事。
他未曾奢望独占月亮,只想自己也沐浴盈盈月光。
可是那是月亮,他能给予你光亮,也能收回自己的恩赐,送你入永夜。
被爱慕的人抗拒的感情,本就是永夜。
裴析站在林宴安面前,正好挡住了林宴安往前走的路,他将他困在狭窄的玄关处,抬起手将手掌贴在林宴安的额头处,压着声音低声问他:“脸怎么这么红啊?”
林宴安抖了一下,头往后缩却撞上了门,一声轻响如溅出的火星子,瞬间点燃了玄关处的暧昧。
他身后是门,身前是裴析,这好像是一种暗示,前面的路上只有裴析,要么上前去,或是拥抱他一同沉沦于爱情,要么伤害他然后独自脱身,否则,你就只能后退,再也不要想着往前走。
“害怕吗?”裴析的声音是好听的,现在他刻意将声音放得很轻很慢,如情人间絮语,一下又一下,轻轻柔柔地在心上划过。
他的手掌贴在林宴安的额头,手指却轻柔地拨弄着对方的头发,“还要留下来吃饭吗?”
“要!”
他急切地回答,却红着耳朵不敢去看裴析。
直到现在他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想错了,裴析从来不是什么温柔的大好人,他也没有神性,他就和世间千千万万的人一样,是多面的,是不同的。
他对待孩子是温柔的,但这并不能定义他是一个温柔的人,也不能说他是喜欢孩子的人。他只是恰好对这几个孩子温柔,仅此而已。
林宴安的心脏胡乱地跳动,他鼓起勇气上前了一小步,拉近了和裴析的距离,看着那张好看的脸,磕磕巴巴地开始反击:“我、我明天还来吃饭。”
裴析没忍住笑,说了一句:“随你啊。”就转身回了厨房。
被留下的林宴安靠在门上,捂着心脏手脚发软,他的爱情,好像得到了可以生根发芽的阳光,并且在很短的时间内疯长,攀附于他的身体里。
林宴安裴析,这两个名字只是连在一起,就让他忍不住颤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