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深秋。
火车站。
刚从睡梦中醒来, 辛小晚睡眼朦胧打了个哈欠，寒风吹过，两片落叶在地上打了个转, 她拽拽衣服领子, 随意拢了拢头发。
手机震了两下，弟弟发短信过来说看到她了，让她不要动，他过去找他。
辛小晚嘴角向上翘了翘，回复一个“好”。
虽说火车站人流大, 可辛小晨还是一眼就看到了自家姐姐。
她穿着一件白色高领毛衣, 脸蛋带着自然的粉, 气色好的不得了。
就这短短的一段路，已经有三个男士上前搭讪了。
不敢再耽搁，辛小晨忙加快了步伐。
辛小晚刚要打发说有车可以顺路送她回去的男人, 就听到了小晨的声音。
“姐！”
辛小晚一笑，任由弟弟接过了她的行李箱, 对男人道：“不麻烦你了先生, 我弟弟来了。”
男人的眼睛在二人身上打了个转, 笑了下，走了。
“买车了？”辛小晚看着弟弟将行李箱放到一辆黑色轿车的后备箱里，围着车子转了圈, 笑道。
辛小晨点点头：“前两个月买的。”
说起来自己也已经近三年没回来了，坐在副驾驶上，看着窗外一闪而逝的高楼, 辛小晚一眨不眨地盯着。
忽的，辛小晨余光瞥到一个广告牌，心里嘶了一声，忙道：“今天风大，还是关上窗户吧。”
辛小晚低声笑了，也不解释，由他。
“看到你朋友圈，交女朋友了？是同公司的？”辛小晚见弟弟神色不自然，就开口道。
提起自己女朋友，辛小晨脸红了红：“嗯，是今年刚招进来的，有次组里聚会，她喝醉了，我送她回去，之后就……”
“爸妈见过没有？”
“见过了。”辛小晨脸更红了，“爸妈都很喜欢她，前几天她说她父母过来玩，我也陪着，一起吃了饭，事后她说她父母对我挺满意的。”
还是这么容易脸红，辛小晚靠在椅背上，静静地看着弟弟说他女朋友的事。
小时候总是追在自己屁股后边小声喊“姐姐姐姐”的小孩，居然也快组建自己的家庭了。
站在小区门口，辛小晚有些恍惚。
“姐？”辛小晨喊了一声，“怎么了吗？”
“没事。”辛小晚摇头，“门口的树什么时候没了？”
“那天风太大，断了。”辛小晨道，“天气最热的那几天，大家都怨声载道的。”
正说着话，一旁有眼尖的邻居已经认出了姐弟俩。
“哎呦，这是……小晚吧？”眼前这个白胖烫着小卷的女人盯着小晚瞧了好一会，用近乎夸张的声音道，“要不是你和小晨在一块，我都不敢认啦！”
她视线在辛小晨手里的行李箱上扫了一圈，眼里的探究不掩分毫。
“你这一出去都好几年了，以后就别走了，多陪陪你爸妈。咱们小区风水还真是好呦！养人！瞧你这水灵灵的小模样，哪里看得出是离过婚的喽！”
辛小晚笑笑：“阿姨也年轻。”
那女人还要再说什么，被身边的人拉住：“人家孩子刚回来，也不让俩孩子回家喝口水，小晚小晨，快回去吧，你爸你妈都在家等着呢。”
等两人走远，先前开口的女人才不舍地收回视线。
“啧啧，小晚那丫头得有三十了吧？怎么看着还跟大姑娘似的，有钱真好啊！”女人八卦之心熊熊燃烧，“唉，你说当时离婚她得了多少？怎么着也得有这个数吧？”
她晃晃手指，想了想，又加了一根。
“行了，你管人家分多少钱？再多也不是你的！”
“我这不就好奇嘛。”
同伴翻了个白眼：“还走不走啦？再等市场可都没人了！”
“走走走！这个时候市场菜最便宜！”
……
“妈，爸，我接我姐回来了。”
一直在客厅等着的辛妈妈听到开门声，没忍住，径直冲过去，辛爸爸咽下喉咙的痒意，挺直身板坐在沙发上，依旧目不转睛盯着电视。
“回来了？”千言万语在看到女儿的那一刻也只汇成了这一句话，辛妈妈拉住女儿的手，左看右看好像怎么也看不够。
辛小晚娇声撒娇：“妈，在火车上我就一直想吃你做的八宝饭，现在都饿的流口水了。”
“吃！都做好了，都是你爱吃的！”辛妈妈拉着女儿的手往里走，又喊道，“她爸，闺女回来了。”
辛爸爸从喉咙里长长地“嗯”了一声。
辛小晚走进客厅，看在坐在沙发上，似乎比之前没怎么变，只是胖了一点的男人，低声喊道：“爸。”
“嗯。”辛爸爸这才回头看了她一眼，很快又移开视线，“洗洗手吧。”
辛小晚乖巧地点点头。
家，真好。
吃过饭，辛小晚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辛妈妈提前晒好了被子，一躺下去人似乎都向下陷了几分，辛小晚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感受到了阳光的味道。
门外絮絮叨叨的，他们刻意压低音量说话。
浑身突然酸麻起来，浓浓的疲惫感涌上来，辛小晚打了个哈欠，蹭了蹭自己的枕头，闭上眼。
辛妈妈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进来，刚要开口就看到女儿睡着了，替她捻了捻被子，轻手轻脚地出去了。
“睡了？”辛爸爸抬头看了一眼，道。
“嗯。”辛妈妈叹口气，在沙发上坐下，“好歹是回来了，一直在外边也不是个事。”
辛爸爸“哼”了一声，没说话，捡了个苹果咔哧咔哧吃起来。
“都怨小区里那几个长舌妇，咱闺女就是进局里接受调查，瞧她们一个个说的什么话？我都说了闺女之前就离婚了，不是她打的人，女婿……咳，那谁也没嫖，她们都还不信？”想到之前小区里的风言风语，辛妈妈还一阵气恼。
“你管她们做什么？”那些人整天不干一点正事，自家还一团乱，还有闲心对着别人指手画脚，辛爸爸很是看不起这样的人。
“我不就是怕咱们闺女名声不好听吗？！”辛妈妈又一阵愁，“闺女也不能总这样一个人，女人，还是找个男人嫁了好，老了有个伴。再说了，咱闺女都三十了，之前好不容易怀孕又流产了，你说当时这孩子也不知道往家里捎句话，也不知道小月子做的好不好，你是不知道，女人这第一胎……”
辛爸爸最不耐烦听这些，起身回自己屋里去了。
辛妈妈一个人在客厅，越想越着急。
“妈，你怎么一个人在客厅啊？”辛小晨问。
“你爸在屋里呐。”辛妈妈见儿子一副要出去的模样，不禁疑惑，“马上都要睡觉了，你这是去哪呢？”
“丽丽的工作还没完成，明天上班就要交给领导，她刚才打电话过来都快急哭了，我不放心，过去看看。”辛小晨一边穿外套一边道。
“都这么晚了……”辛妈妈有点不放心，可看着儿子着急的样子，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叮嘱他路上慢一点。
……
第二天听到风声来辛家一探究竟的众人却没有见到辛小晚。
“她啊？出去了。”辛妈妈假装不知道她们的来意，半是埋怨半是炫耀，“小孩子，回来没歇一天，一大早就出门了，说是要找房子做生意，唉，真是让人不省心。”
大家交换了视线，七嘴八舌纷纷扰扰。
“做生意？做什么生意啊？小姑娘家家的，之前也没做过，你也不帮着参谋参谋。”
“开饭店啊，我们小晚出去这几年，可没闲着，一直都在干呢，听她说，干的还不错呢！就是挂念家里，这才回来的。”
“呦，那可真厉害！不过咱们这可不比外边小城……”
辛小晚还不知道家里来了一群不请自来的客人，此刻她正和房东在大学城附近的一条小巷子里。
“就是这里。”
“我这儿，无论是人流还是房价，你随处逛逛，绝对找不到更好的了。”房东滔滔不绝。
辛小晚对这里很熟悉，她就是从这附近的一所大学毕业的。
大学城距离这里只有十分钟不到的路程，因为这附近饭店多，饭菜价格不贵味道不错，很多学生都愿意换一换口味，更别提这附近还有很多老师公寓。
之前的房客做的也是餐饮，只不过经营不善赚不到钱。
房东拿出钥匙打开门，领着辛小晚又看了一遍。
辛小晚看过以后，觉得没什么问题，当即交了押金。
房东眯着眼打量了一下辛小晚：“你是老板？”
辛小晚点头。
看着辛小晚的红裙子黑大衣，房东心里撇撇嘴，又一个中看不中用的，长这个样子的进厨房？估计也就是打着“美女厨师”的名头而已。
“看清楚啊，你单方面毁约，押金也是不退的。”老板特意点了点桌子上的白纸黑字。
辛小晚表示自己明白，毫不犹豫地签下自己的名字。
看到她磕巴也不打一个的直接把钱转过来，房东也利索地给了钥匙。
吃过午饭，辛小晚又列了个清单，看着都准备地差不多，收拾收拾准备回家，刚起身，就听到有人喊她。
“还真的是你啊！”一个戴黑框眼镜的女人一脸喜色，“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说一声聚聚。”
“昨天刚到，这不是还没来得及和你打电话吗？”
说话的是安瑶，辛小晚的大学同学。
之前二人其实也不怎么熟悉，还是因为去年同学聚会上安瑶替她说话，辛小晚才知道自己这个同学面冷心热，之后才慢慢熟悉起来。
“相请不如偶遇，怎么样？今晚喝一杯？”她揽住辛小晚的肩膀晃一晃，“今天是我生日，就当陪我了。”
她这样一说，辛小晚还真拒绝不了。
给辛妈妈发了短信，说晚上约了朋友不回去吃饭了。
安瑶嘻嘻一笑，领着她向外走。
夜色。
“这酒吧是新开的，学生都挺爱来玩。”屋里太闷，安瑶脱了黑色古板的外套，换上细框金丝眼镜，涂了点艳色的口红，跟刚才沉默寡言古板的大学女教师形象完全不一样了。
辛小晚也脱了外套，里边的红色裙子紧紧贴着身子。
今天租好了房子，辛小晚心里高兴，多喝了两杯，支着脑袋看着安瑶絮叨她办公室里的同事，时不时笑一笑。
“啊，那个女人好漂亮！”
秦铮听着女朋友的惊叹声，下意识抬头看去，纤细的腰肢紧紧裹在布料里，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腰臀比惊人，秦铮心里吹了个口哨。
见女人从高脚凳上下来，他微微好奇，却在看到女人的正面时一滞。
是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