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8 章
八十七
“所有人不许动，放下武器，抱头蹲下！”
“博哥，博哥…”张宇航抱着跌倒的杜闻博坐在冻硬的地上，不断的叫着他。“你别吓我，博哥？”
“老板！老板！”小代要上千查看，却被警员一脚踹到在地，
“不许动！”警员膝盖顶在小代背上按着他的头挨着冰凉的地上。
“宇航…”杜闻博听到声音慢慢睁开了眼睛，看到了近在咫尺的脸庞，因为天气的寒冷，此刻张宇航焦急的脸上满是哀伤，鼻尖和抚摸在他脸上的手也冻的通红，“宝贝儿，还恨博哥吗？”
“恨，你这个混蛋，你欠我的太多了，你必须活着还给我。”张宇航冰凉的眼泪掉在了杜闻博脸上，嘴唇因为着急又一次上了火，嘴角周围全是明亮的水泡。
杜闻博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抬起手抚摸在了他的脸上，帮他擦了不断涌出的眼泪。
“博哥会好好活着的，放心吧。”杜闻博说完坚持不住晕了过去。
蒋一铭跑了过来检查了一下杜闻博的伤口，立马喊了随行的医生过来。
“宇航，你怎么跑这来了？知不知道这里多危险？”
张宇航这才看到来人是蒋一铭，“一铭哥，快救救他，他不能有事。”
“我知道，你起来让医生先带他走。”蒋一铭过来拉开了张宇航，让医生把杜闻博抬上了救护车，“你先去，我处理完事情再来找你，不要乱跑。”
“谢谢一铭哥。”张宇航来不及管其他人，跟着救护车一路去了医院。
金明轩一直躲在围墙后面没有出来，他看着杜闻博被刀捅了心脏嘴角上扬笑了起来，终于死了，这一刻他盼望了太久了。
他看着检查的人搜索着周围，自己悄声无息的退出去开车走了。
张宇航经历了太多次等候在手术室门外的场景，可没有一次能像现在一样让他喘不过气来，心里似乎被一个无形的石头压住，嘴巴不听的哆嗦，脑子一片空白，浑身发软到摊在地上坐着。
此刻已经是清晨七点多，天气却突然下起了鹅毛大雪。下雪了，是不是天空也在为他的博哥啼哭这可悲的遭遇。
他的双手占满了杜闻博的血，凝固在手上的血提醒着他此刻躺在手术室里的人正在和死神做斗争。
他甚至不敢想象杜闻博就这样没了怎么办？他以后可怎么活？还有尧儿该怎么办？
或许杜闻博已经不只是简单住在他心里，他的一切影子早已深深的印入了内心深处，没了杜闻博，他的心底早已空悲，空空寂寥，无人抵达。
他的泪水已经糊满了整张脸，整个人看起来可怜巴巴的像一只被人遗弃的小狐狸，无助又孤单的坐在手术室门口。
半个小时后杜闻博的父亲来了。
张宇航并不想搭理这个人，所以一句话也没和他说，只听着他给属下安排着事，和医生交流着一些情况。
八点一刻的时候，蒋一铭也来到了医院。
杜成赶紧上前打招呼，他一看蒋一铭衣服上的东西就知道了他的身份，“同志，你好。”
“没杜总好。”蒋一铭看了眼坐在手术室门口的人说，“您儿子涉嫌黑势力，今天又杀了人，还是考虑考虑他吃几年牢饭吧。”
杜成一听这话脸都青了，可他也敢怒不敢言。
蒋一铭绕过他直接走向了张宇航，他也蹲在地上开始问张宇航一些问题。
“别担心，医生说没伤到心脏处。”
张宇航点点头，看到熟悉的人总算有了点安慰，“一铭哥，你怎么会去那里？”
“我们接到举报有人在那里理交易货物”
张宇航紧张的问，“那你们有找到违法货物吗？”
蒋一铭看着张宇航慌张的神情，所有的焦虑和不安全显在脸上。杜闻博做这些事情的时候难道就没想过张宇航吗？他厌恶这样自以为是的人，从来不为身边的人考虑，或者说，这个人太自私了。
“货物倒是没有。”蒋一铭看到了张宇航表情松了一下，“但是，他涉黑，不仅要吃官司，身上还背着一条人命。”
张宇航刚放下的心立马又悬了起来，他不安的问道，“…什…什么意思？”
“你懂我的意思，那个人死了，他如果死了还好说，活着可就没那么好说了。”
张宇航这下彻底愣住了，死了，杜闻博杀了人，不会的，“可是…是那个人先动的手，博哥只是…博哥…他只是属于正当防卫…”
张宇航哽咽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怎么就死了呢？怎么他的博哥就成杀人犯了。
蒋一铭拍了拍他的肩膀，“宇航，你知道的，正当防卫有很多种，国内是不允许私自携带枪支，而杜闻博的手下几乎人手一支。”
“一铭哥，你帮帮他，求你了。”张宇航抓紧了蒋一铭的胳膊，痛苦的哀求道，“求你了一铭哥，他没有杀人，我可以证明，是那个人先动的手，他携带枪肯定有不得已的苦衷，一铭哥，求你了…帮帮我…”
说到最后张宇航甚至失声痛哭了起来，杜闻博躺在手术台上生死未卜，门外还有官司牢狱之灾等着他，他无助的不知道该怎么办。要说以前自己父亲在的时候他还有点依靠，现在无人可靠，只有杜闻博一个人可以给他做坚强的后盾。他只能苦苦的一遍遍的哀求着蒋一铭，他知道以蒋一铭的头衔肯定能帮到他。
“宇航，你先振作起来”蒋一铭伸手搂过了痛哭的人，对着耳朵小声安慰道，“你听一铭哥讲，等他手术结束以后去找最好的律师，带他到你家等我，一铭哥在，不怕。”
张宇航听到这话更是崩溃了，一句话都不说抱着蒋一铭痛哭不止。何曾几时，他的博哥也会这么安慰自己，让他什么都别怕，放开去干，有他在。现在这个坚强的后盾如果跌倒了，那他什么都没有了……
杜成见两人抱在一起眼底闪过一丝厌恶，这个男人口口声声说爱自己的儿子，现在却和别的男人抱在一起。不过在他看来蒋一铭和张宇航应该关系很不错，如果光靠他去找蒋一铭办事，很明显，蒋一铭不给他卖这个脸。那如果利用这个张宇航去救自己的儿子，那肯定是可以的，说不定自己儿子还可以少受点罪。还可以让他远离自己儿子。
这么想着杜成心里有了一个计划。他走过去俯视着张宇航，嘴角上扬，装作悲痛的讲。
“张宇航，我儿子平时待你不薄，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这话说的相当不要脸，蒋一铭没搭理他，而张宇航却认为杜成说的话没错，他不能待在这里，必须马上去找人来准备辩论。想着就要起身走，被蒋一铭拦住了。
“无事，不急于这一时”蒋一铭拉起了坐在地上的张宇航，“我需要第一时间和当事人谈话，在这期间，你们是无权干涉的。”
蒋一铭一听这话就知道杜成打的什么算盘，想让张宇航做这个跑腿郎，目的不就是想支走张宇航的同时还的为自己儿子效力。蒋一铭讽刺一笑，这些个老东西没一个有人情味的。
“我并不想干涉你们公务，我儿子现在生死未卜，你们要调查，我会配合，但是再没有确案之前，人还是得我们自己照顾。”
杜成肯定不会让杜闻博第一时间见到除他以外的任何一个人，他虽然知道杜闻博肯定不会乱说，但他得先保证自己的儿子做到了一个什么程度，也就是说，杜闻博干的这些事他得第一时间知道，好处理一些来不及处理的蛛丝马迹。
蒋一铭不屑的笑笑，“这个没问题。等他出了手术室，我们确定他没有生命危险了，一定会交给家属。”
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紧张了起来，蒋一铭最看不惯的就是杜成这一类型的企业家，不为国家做贡献，还容忍自己的家人犯错，甚至想包庇。
而杜成虽说没犯过什么大的错误，但也不能说自己的手很干净。要不是因为谭家出事，他也不会提前退休在家待着，这一切自然少不了像蒋一铭这一类型的人盯着他们。
都说黑白两道都是相互的，但在正义的这一面，绝不容忍一切黑势力。
此时杜闻博的手术已经过去了两个多小时，急救室灯一灭，张宇航第一个冲了上去。
“医生，怎么样了？”
“性命算是保住了，送来的也算及时，好好修养便可康复。”
张宇航一颗焦虑不安的心终于放下了，没事了，活下了，他的博哥还活着。
“我能见见他吗？”
“病人现在很虚弱，最后是需要静养。”医生巡视了一圈又问道，“谁是张宇航？”
“我是，我是张宇航。”张宇航激动的指着自己。
“哦，你好，病人让我转告你，他不想见你，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他。”
张宇航怔住了，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医生，杜闻博这话什么意思？“…什…他…什么意思？他不想见我？”
“他是这么说的。”医生说，“病人只让我转告这这些，让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他。”
张宇航眼泪又一次争先恐后的夺出眼眶，真正的悲伤应该是无声的，所有的痛苦，也就只有他自己承担，他的世界里，也只有一个悲伤的自己。
“…不想见我…好啊，那就一辈子也别再见我！”
张宇航悲痛的怒喊了一声，推开蒋一铭，离开了这个伤心的地方，他的担心和难过一文不值，杜闻博不想见他，甚至告诉一个陌生人，他不想见他。
张宇航走到医院出口站在了雪花飞舞的天空下，他抬头看着的白茫茫的鹅毛大雪，心如刀割般的痛，杜闻博真的没有爱过他，所以不惜一切骗他，利用他养着他儿子。自己还在担心他的一切，吃不下睡不着。真搞笑啊，张宇航啊张宇航，你他妈活的太失败了！
他心如死灰，杜闻博带给他的一切胜过这寒冷的温度。身上慢慢开始发冷，与外在的痛苦无关，那是从心底泛起的寒冷，冰凉无比。
他抬步走向医院大门口，即使他再真诚的心，也经不起一味的伤害与那冷漠，他就是再付出炙热的情，放到冰里也会变冷。
蒋一铭追了他，把自己的外套披在了他身上，伸手搂着人带去了自己的车里，而杜成，把这一幕拍了下来。
对于儿子的选择，他无法阻挡，但他可以试着破坏，他不能真放任杜闻博和一个男人过一辈子，这不可能的事情，他也绝对不允许。
“一铭哥，我不想回家。”沉默很久的张宇航看着车窗外开了口，“随便哪里都行，除了家里。”
蒋一铭没有反驳和劝阻，只是改变了车的方向，带着张宇航回了自己的住处。
蒋一铭比较才执行完任务回去，还有很多工作需要处理，把张宇航安顿好以后已经又回了部队。
这一天，张宇航喝光了蒋一铭家所有的酒，一滴不剩，全部装在了自己的肚子里，接着吐掉，排掉，反反复复，好像他在给自己洗心，把所有的痛和不需要留着的人都排泄掉，再也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