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廊·三

　　为什么哥特姆城里会出现那么多不正常的怪象呢？

　　因为哥特姆本来就不是一个正常的城市。这座城市本来是一个工业城市，很多人移民到这里，往上数三代都不是哥特姆城的人。

　　所以鱼龙混杂，在资本掠夺前期建立起了不少的财阀和黑帮，他们开始雇用打手，后来又雇用杀手，杀手又发展成了自己的团体。除非把这座城从上到下烧个底朝天，不然里面的罪恶很难澄清掉。

　　如果说城市各有各的黑暗，那哥特姆城比其它城市都要黑暗。

　　“我说了，我不是克劳迪娅所绑架的人里的一员。”桑德拉·弗兰科说，看上去的确不是，因为她很平静。

　　“你绝对是，从你进来的时候我就发现了。同类能辨识同类，异类辨识不了我们的特征。你进门的时候肩膀抖了一下——因为你看到我的屋子装潢很像克劳迪娅的屋子。”，斯嘉丽·皮尔斯说。

　　“你绝对是过于激动了，你冷静冷静。”

　　斯嘉丽·皮尔斯瞪着桑德拉·弗兰科的眼睛，然后沉默了下来。

　　半个小时之后，她开始为自己丈夫的死而哭泣。反应很慢，但是不得不说，有些人在遭受巨大打击的时候反应是比以往情况要迟钝的。

　　“你确定是凯什尔做的吗？”艾丽西亚看着房顶，旁边站着桑德拉·弗兰科。在太阳暴晒之下，尸体肯定很快就会腐烂发臭，在24小时之内必须要将尸体搬离这里——也就是说在24小时之内，必须解决这里的一切问题，排除一切的隐患，包括确认有没有杀手团到来的危险。

　　“我确定。把人扔到房顶上是凯什尔的独特风格。一般杀手杀了人之后为了掩人耳目，都会把尸体放在不容易察觉的地方。只有凯什尔把尸体摆成奇形怪状，生怕人没有发现，所以我确定是他。”。

　　“不是也有模仿者的可能吗？”

　　“艾丽西亚你往这边看一下，死者脸上是不是有一个十字？”

　　“是。”

　　“而且这个十字的角度十分的偏狭，这一竖一横都是弯曲的。这是凯什尔的一贯风格。我可以确定那是他画出来的刀痕。他的刀划过肉体的痕迹和笔迹一样明显。”

　　“所以说他越狱了？”

　　“很可能——不可能有另外一个模仿者。”

　　“我感觉死者身上有水。可能是在冰箱里放了很久，然后化掉了。这有可能是凯什尔的恶趣味吗？”

　　为了防止破坏现场，她们没有靠近尸体，也没有把她从房顶上取下来，只能远远的看着，然后做出自己的推测。

　　“我还以为那是自然的反光。”桑德拉·弗兰科眯了下眼睛。

　　“不可能，也不是露水。你是不是近视？”

　　“我有点近视，但是我不戴眼镜……所以应该是冻了一会儿，这不正常，这不是凯什尔的风格。凯什尔的风格是一贯的血腥，渴望腐烂，渴望给人刺激的感受，他怎么会把人冻进冰箱呢？”

　　“有没有这样的一种可能，这个房子的男主人之前已经被凯什尔杀死了，但是他的尸体现在才被发现。”

　　“不对，皮尔斯说早上还见到了她的丈夫。所以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冻结，然后………杰西卡？”

　　桑德拉·弗兰科听到脚步声之后，扭过头去看到站在门口的杰西卡。

　　“杰西卡，”艾丽西亚弯下身来，询问这个孤僻的小女孩——不得不说，那次事件对她的性格简直是毁灭性的伤害，“你多久没有见到你的父亲了？”

　　“我很久就没有见爸爸了。”

　　“你爸爸去哪里了？”

　　“我爸爸那天说他出去买点东西。”

　　“不是今天早上吗？”

　　“爸爸经常出去买东西，经常出去上班，因为我起的晚，所以很少见他，他回来的时候我已经睡着了——我母亲就是这么告诉我的。”

　　“那很久是多久？”艾丽西亚挑起了眉毛——挑起眉毛是她的招牌表情。

　　“我……我…自从布莱恩·埃文斯来到我们家里，他就………”

　　“行了行了，别问了。”桑德拉·弗兰科朝艾丽西亚使了个眼色。

　　很明显，威利斯·布鲁诺在他的女儿发生了那件惨剧之后，就没有再和他的女儿见面。这两位律师都感受到了现实给予她们的一次强烈的暗示，那就是威利斯·布鲁诺的死，肯定不是在今天。

　　“斯嘉丽·皮尔斯在撒谎。”桑德拉·弗兰科火速得出了一个结论，“艾丽西亚，你不是说昨天见过威利斯吗。”

　　“是的，我昨天见过他。我和他讨论布莱恩·埃文斯的案情，他说下午联系一下他的老婆。”

　　“你在和他交谈的时候他脸上有疤吗？”

　　”没有。”

　　“我知道了。”桑德拉·弗兰科眨了一下眼睛。

　　“你知道什么了？”

　　“我要找斯嘉丽·皮尔斯核实一下。”桑德拉·弗兰科转身就去了斯嘉丽·皮尔斯所在的卧室，速度快得让人惊讶。

　　“斯嘉丽·皮尔斯，你杀了你的丈夫，是不是？”桑德拉·弗兰科看着躺在床上的斯嘉丽·皮尔斯说。她的眼神发出了寒冷刺骨的光芒，她的语气也有点像是来自地狱，满是挑衅。她也不是故意这样，可哥特姆城的人一直讨厌她这样的语气和表情。

　　“你身为著名律师就这样凭空诬陷别人吗？”

　　“不，第一，你丈夫的死很明显是凯什尔的手笔。

　　第二，我把凯什尔亲手送进了监狱。我和他对峙的时候叫来了警察，那个时候他想炸掉哥特姆城市里的大楼。会导致上百人的死亡。因为我和黑帮有所来往，所以我跟他也有所来往，我跟他谈判。就在大楼的最顶端，他本来想杀了我，没想到警察很快杀到，把他给制服。说是制服，其实是把凯什尔给打残，甚至我怀疑凯什尔已经死了。

　　所以凯什尔绝对不可能来到这里杀人。也许你没有想到我对那个人的了解如此深入，也是你运气不好。

　　第三，你是一个演员。你很容易乔装打扮成其他人。所以经常乔装成你的丈夫出去，不是吗？”

　　“你的逻辑可真得很可笑了。我是一个女人，我怎么有机会乔装成男人，并且让人相信？还是艾丽西亚这样老谋深算的高手？我是演员，这就是怀疑我的理由吗？你们不是最讲究证据吗？如果你们律师都开始草菅人命的话，这个世界会怎么样呢？因为我的职业就开始怀疑我？”

　　“如果你在克劳迪娅那里学过的话，那就不一样了。克劳迪娅很擅长假扮成各种各样的人，人种和外貌都不一样。她有的时候还会假扮成黑人男子。在她的眼里没有什么种族的正确与不正确，只要能达到目的就可以。你完全可以假扮成自己的老公，因为你老公是一个普通人，一般人都不会注重他的面部特征。大部分人认识你的丈夫是通过照片，所以当他们看到你的时候，就算和照片上有略微的不同，他们也不会在意，会认为这是镜头的扭曲。”

　　“我为什么要杀死我的丈夫？你这个话题真的好笑，我的一家很幸福，就算出了不能容忍的事情，我为什么要把我丈夫给杀掉而不是杀掉那个侵害我女儿的人？我既然有假装成我丈夫，并且让我丈夫死在有史以来最有名的杀手手里的本事，我为什么不杀掉侵害我女儿的人？”

　　“因为你心里有鬼。”桑德拉·弗兰科把双手交叉在胸前，“你和布莱恩·埃文斯偷情，没想到布莱恩·埃文斯是一个天生的变态，害了你的女儿。在你的丈夫暴怒之下，你让凯什尔杀了他。今天你把艾丽西亚叫来就是想让人误以为你丈夫是因为要指控布莱恩·埃文斯被杀的。我想应该是你一直以来不知道如何处理他的尸体。你又和布莱恩·埃文斯金钱上没有谈拢，正好叫艾丽西亚来一箭双雕。你没有想到艾丽西亚请我来，而且我对这些事情如此了解。”

　　亨弗里斯站在那里好像是一个多余的人一样，其实亨弗里斯的脑袋在快速运转，想要给自己眼前发生的一切求个解。她知道桑德拉·弗兰科是一个警惕性很高的人。但她也惊叹于桑德拉·弗兰科现在所说的话。就算她已经准备好了一切哪怕死，哪怕和敌对者同归于尽，她也没有想到事情是这样的发展。

　　“是啊，你为什么这么了解？”斯嘉丽·皮尔斯笑了笑。

　　“我跟你说过我处理克劳迪娅和凯什尔的案件 ”

　　“但是你对他们的了解明显是案件之外的，就好像你跟他们很熟一样。”

　　“也不算很熟。媒体上披露的案件并不是案件的全景，哪怕法庭上也不能披露这么多细节。就像克劳迪娅的案子一共有1200页的安全报告，不可能在法庭上完全朗读，也不大可能被媒体所披露。”

　　“我不相信你所说的话。”斯嘉丽·皮尔斯扑了过来，把桑德拉按在了地上，掏出了手里的匕首。就在那么一瞬间，她手臂的末端流出了鲜红的血液，一点一点滴在地上。

　　她反应过来，回头一看是亨弗里斯——她的半截手掌已经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