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了
“苏挽!”
柳一一一下惊醒,浑身疼的她呲牙咧嘴。
“一一你醒了!你先别乱动,你伤的重。”
秦琴扶着柳一一慢慢坐起来,又开始抹眼泪了,虽然大夫说已没大碍,她还是止不住的担心。
“我先去给你倒杯水。”
“苏挽呢?”
“苏姑娘无恙,你不必担心。”
柳一一接过水,一口气喝完,喉咙稍微舒服了一些。“她人呢?”
“她守了你一夜,见你无事,这才回去休息。”
“哦。”柳一一放下水杯,有些失望。
秦琴轻笑起来。“怎么看到琴姨一脸失望的样子?你是想看谁?”
柳一一连忙摇头。“没有没有,琴姨你也累了一夜了,快回去休息吧。”
秦琴摸摸柳一一的脑袋。“你想见苏姑娘,也得先养好自己的身子呀,厨房热的有粥,我去端来给你。”
秦琴刚走不久,张谨言便过来了。
“一一你吓死我了!昨天看你浑身是血的,这里又不能输血,我都有些担心你会失血过多而死翘翘了。”
柳一一有气无力的说道:“所以,我没死让你失望了?你整天都不盼着我点好!”
张谨言看着浑身缠的跟木乃伊似的柳一一,忍不住笑了起来。“看你包的跟个粽子似的,琴姨这包扎的也太细心了些吧。”
柳一一现在没有力气给她斗嘴。“昨天那何弘文到底怎么回事?”
张谨言搬了一个凳子在柳一一床前坐下,正了神色。“前些时日,我派柳伯去收集了何狐狸结党营私的证据,又一路护送证人来了京城,我爹当朝参了他一本,人证物证具在,那何狐狸竟还想当着圣上的面,来一手弃车保帅。圣上如今根基已稳,自是不听他狡辩之词,勃然大怒,当时就把他打入了天牢,文武百官早已是圣上的人,又哪个敢为他出声?自是拍手称快。”
柳一一点点头。“原来如此,我说这些天也不见柳伯的人影了。”
“也怪我太轻敌,从来没把那何弘文放在眼里,想着何老狐狸倒台,剩他一人逃窜在外,也翻不起什么浪花,没成想昨夜有一大批死士闯入天牢…”
柳一一不想听她长篇大论,结果用膝盖都能想的出来。“救走了?”
张谨言摇摇头又点点头。
“那批死士死了大半又忽然退了,看管天牢的守卫原本是有些疑惑,去看了那老狐狸,发现他还躺在牢中,就压下心中的疑惑离开了。”
“那你摇头又是什么意思。”
“我本想着尘埃落定,可以功成身退了,又看你不是也失恋了么,这么些天没出过门,昨天又是初一,想带着你散散心,也想制造你跟苏挽接触的机会,便喊了你去烧香的。”
柳一一看了张谨言好几眼,原来你还存着这个心思呢!“所以昨天那何弘文便想擒了我们,威胁你爹,放了他爹么?”
张谨言摇摇头。“天牢是何种地方?哪怕是我爹也没权利私自放人,即便是擒了我,也是无用的。”
柳一一有些想不明白了。“那他何必冒险,岂不是多此一举?”
“我也是见到柳伯才得知,昨夜那个何老狐狸早已趁着混乱被偷梁换柱了,弄了一个替身,目的为他们争取些逃跑的时间,却不知被突然探视的圣上发现了,柳伯一想到我们几人外出进香,就连忙来寻我们。”
柳一一瞬间明白了。“那何狐狸虽然逃出了天牢,但是却逃不出城,那何弘文
便想以你做要挟,让你爹打开城门,放他们出城。”
张谨言点点头。“他不知昨天我跟琴姨早早下山了,他得到信儿上去,只看到了你跟苏挽,所以,就只能对你们动手了。”
柳一一回想一下,还有些后怕。“若不是柳伯及时赶来,我跟苏挽怕是要英勇牺牲了!”
张谨言拍了一下柳一一的胳膊。“你这不是没死吗!”
“啊!张谨言你去死!你就不会轻一点!”
秦琴还没走到房间就听到了柳一一愤怒的大吼,这才彻底放下心来。“听你中气十足,想必身体并无大碍了,来,把粥喝了。”
张谨言让出位置。“喝你的粥吧,赶紧养好身体,想想怎么去面对苏挽,她为了你连命都可以不要,你自己也好好想想清楚,为兄走了,你也别送了。”
柳一一撇撇嘴。“说的好像谁会送你一样。”
“好了,喝粥吧。”
柳一一边喝粥边想着苏挽,只求身体赶紧好,她有些迫不及待的想去见她,有好些话想去问她,再张嘴时,发现嘴边没有了汤匙,回过神一看,秦琴正端着空碗,一脸含笑的看着她。
“在想苏姑娘?想的这么入神?”
柳一一面上一红。“琴姨我还饿。”
秦琴放下空碗,端起另一碗黑黑的中药。“你刚醒,不可吃太多了,先把药喝了,晚点我再煮皮蛋粥给你喝。”
柳一一皱着脸。“苦,不想喝。”
秦琴舀了一勺吹了吹,放在她的嘴边。“你想不想快点去见苏姑娘?不喝药身体又怎么能好呢?来,喝吧。”
柳一一只得认命的皱着鼻子一勺一勺的喝完了。
过了十天半个月的,柳一一能够下地走动了,她一手扶着腰,慢慢的在院子里挪着,腰上的伤要重一些。“真是急人,什么时候伤才能够好啊!”
“一一!一一!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瞧你那风风火火的样子,你夫人生儿子了?这么高兴!”
张谨言抬手拍在柳一一的腰上。“你嘴不贱一下,你会死啊!”
柳一一扶着腰。“嗷!张谨言你再拍一下,我就真死了!”
“说正经的,圣上已经准了我爹的请辞,只等你伤好了,我们就可以回家啦!”
“真是太好啦!”柳一一心里又激动又兴奋。
张谨言脸上有些歉意。“可惜了,圣上念在何狐狸两朝元老的份上,只抄了家,判了流放之罪。”
柳一一难得认真的对张谨言道了谢。
张谨言脸上又得意起来。“自家人何须言谢,我偷偷告诉你,我已经买通了押送的衙役,想必他们是走不到千里之外了。”说完还给了柳一一一个,你懂的眼神。
“你们都把我保护的太好了,我爹是,柳伯是,你也是,你们也从来不给我说,却私下做了这么多事,我心里很羞愧。”
张谨言拍拍柳一一的肩膀。“你也别太介怀了,本来这事就快完了,柳伯不是传过书信给你,说少则几个月,多则半年就回去了?”
柳一一回想了一下。“是这么给我说过,但是我以为他又在骗我。”
张谨言哈哈一笑。“他这次可真的没骗你,你安心养伤,为兄去准备搬家的事了!”
等柳一一腰上的伤好了些,她就迫不及待跑去了红尘阁。
“你…”
“你…”
柳一一呵呵一笑。“你先说。”
“你伤可是好了?”
柳一一拂开苏挽耳边的头发,低下头去。
“你要做甚!”
见苏挽反应有些大,柳一一有些尴尬。“我只是想看一下你脖子上的伤。”
苏挽低着头。“早好了。”
柳一一轻柔的说道:“给我看一眼可好?我看了才能放心。”
苏挽扭过头去,露出细长的脖颈。
柳一一低头温柔的抚摸着那道伤疤,眼里尽是后怕,若是自己当时晚了一些,怕是要悔恨终生了。
柳一一轻轻的把苏挽拥在怀中。“过些天,我跟张谨言便要一同回老家了,你可愿意和我一起走?”
苏挽回抱着柳一一,过了片刻,才推开她,深色平静。“我不愿意。”
柳一一一脸诧异。“为何?”
看着沉默的苏挽,柳一一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你…可是不愿…和我在一起?”
苏挽点点头,又摇摇头。
柳一一不懂。
静默的两人,互相僵持着,柳一一想要一个答案。
苏挽深深的看着柳一一。“你对你琴姨是何种感情,对顾潇又是何种感情,你都弄不清楚,对我,可是弄清楚明白了?”
柳一一连忙点头。“明白了明白了,我这次真的明白了。”
苏挽进一步问。“你又明白了什么?”
“对琴姨是依赖的亲情,对顾潇是喜欢,只不是那种刻骨铭心的爱恋,对于你,我…我是真的想生同裘,死同穴。”
苏挽定定的看着柳一一。“不是感激之情的喜欢?”
柳一一眼神暗了暗。“说实话,你当时舍命救我的时候,我内心除了震惊之外确实心存感激,但在我选择和你一起死的时候,我心里没有丝毫恐惧,只有开心,想到能同你死在一起,我也是愿意的。”
苏挽往前走了一步。“我再问你,你对顾潇可是真心喜欢过?”
柳一一点点头。“确实喜欢过。”
苏挽眼神闪了一下,又问。“我瞧你对她也是处于真心,为何你这么快就可以放下这段感情?若是再遇到一个可以为你舍命的女子,你又当如何?可是又同样放下了我?”
苏挽说完,不待柳一一开口,又说道:“你的感情我不懂,你的喜欢我亦是不懂,柳一一,与我来说,你真是一个未长大的孩童。”
柳一一沉默许久,想了很久,才说道:“在我们那里,一辈子不只认定一个人,只要喜欢一个人,就会去追求她,若是两人觉得合适便会在一起,若是中途又觉得不合适,便会分开,这种事情…很常见,所以…”
“所以,感情在你们眼中便如儿戏一般?”
柳一一连忙摇头。“不不不,没有儿戏,我们对待每一份感情都是一心一意的,只是…若两人真走不到一起,也是好聚好散。”
苏挽呵呵一笑。“好聚好散?便如你跟顾潇一般?”
“我承认,我追求她是用了我们那里追人的…手段吧,她若是可以接受我,我也一定会真心对她一辈子,可她接受不了…我也不会强求。”
苏挽嘲笑道:“能让人轻易放下的感情,又怎会是喜欢?若我今日说不接受你,你又当如何?”
“我…”
看着苏挽灼灼的目光,柳一一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你可是会跟着张谨言一同回了老家,然后再寻一个你喜欢的人去追求?若她接受了你,你是否就会跟她成婚,然后又像放下顾潇那样放下了我,是么?”
柳一一慌张的拉着苏挽的手。“不是的,不是的,我不会再去找别人,我也不会再喜欢别人,苏挽,你要相信我!”
“柳一一,你让我很不安心,你对待感情…太不成熟,且是我亲眼所见,你又让我如何信你?”
柳一一举起手。“我对天发誓,这辈子只会喜欢你一个人,此生绝不负你,若有违此誓,天…”
苏挽拉下柳一一的手。“你不必如此,若真到了那个时候,曾经的誓言就会变得可笑。”
“你还是不信我。”
苏挽听后,不置可否,只说了一句。“你之前不是说要亲我么。”
“什么?”
不待柳一一反应过来,苏挽就拉低了她的身子,吻了上去。
柳一一吓得一动不敢动。
一吻作罢,苏挽看着呆愣的柳一一,轻叹一声,一脸决绝之色。“你走吧。”
“我不走!”
苏挽把柳一一推出房间,锁了房门。
“你走吧,以后也别再来了。”
若是…哪儿天你真懂了自己的心,懂得了什么是爱,你…再来给我答案吧…
只是这些话,苏挽并没有说出来…
“苏挽,你要相信我,我求求你,相信我一次,好吗?”
“苏挽,你开开门好么?”
柳一一在门外喊了好久,只是无人应声。
柳一一又愣愣的站了许久,才精神恍惚的下了楼。
期间,柳一一每天都会去找苏挽,然而每次都被拒之门外。
一直到柳一一众人出发的日子,她在城外等了许久,也没见到苏挽前来送行。
张谨言叹了口气。“走吧。”
“可惜了。”楚晨看着张谨言,握住了她的手,她们能在一起,真是幸运。
秦琴心疼的抱着柳一一。“好事多磨,若是有缘,自会再见。”
柳一一抱着秦琴痛哭出声,哭了许久,才一步一回头的上了马车。
苏挽待在房中,也哭了许久,伤心了许久,最终向城外跑去,只远远的看到柳一一离去的马车,她想大声喊。“柳一一!我等你回来!”
可,最终还是没有喊出口…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记好了哦,一辈子只认定一个人。
怎么可能!
是有些不可能…
以前马车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现在社会浮躁,人心复杂,花去一辈子的时间,也不够去正经谈个恋爱的…
而现在不分男女,又有哪个敢说自己没谈过几次恋爱的…
而且每个都是真爱…
这个普遍的现象值得深思啊…
真有些羡慕古人,我也想一辈子只爱一个人,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