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张绪没有故事08
期中考试之后,班里的气氛还是一如往常地活跃,但是我同桌画风怎么看怎么和别人不一样。
她如临大敌,眉头紧皱,摆出了应对高考的神情来应对期末考试。
也就是小升初,这是我生平第一次碰到考完试不用写暑假作业的考试。
对我来说,不用写暑假作业这一项蒙蔽了我的眼睛,我已经开始放纵自己上课看小说了,把小说压在书下面,一防老师二防同桌。
我同桌她大概兼任了一百个校内职务,包括班长和语文课代表一职,她太严肃了,上课时红领巾摆好每个褶以免影响精神面貌。
我上课做鬼一样抬头看一眼老师,低头回顾主角接下来的故事,心惊胆战堪比考试作弊,我同桌得知之后,大义灭亲,上课举手:“老师,张绪上课看小说。”
这谁受得了啊!
老师没收了我两本书之后,我打算和我同桌谈谈。
俗话说先礼后兵,我们在食堂一人端了一碗烩菜,我把里面的瘦肉都夹给她,面带肃容:“你能不能不要给我告老师了,我就有时候看,不是天天看,老师一没收,这我怎么受得了。”
我同桌略一抬眼:“上午四节课你看了五节课的小说。”
“怎么多出一节?”
“课间□□都躲厕所看,不做操看小说,别以为我不知道。”
好吧,我同桌火眼金睛,口齿清楚条理清晰。
我默默不说话了,晚上记仇,今天李招娣不让我看小说还告老师。
我最近开始写日记了,商佚可能最近特别特别忙,忙到就算附身到我身上也不会多看四周的情况分析,所以直接找了个简便的办法,让我每天写日记。
她简直就像个布置作业的家长一样,你瞧,现在已经变本加厉,我不在她眼皮子底下她就要我汇报情况。
咱也不敢不写,万一出了漏洞,大家发现张绪原来脑子有点儿毛病人格分裂,这样吃亏的还是我,所以我绞尽脑汁,使出浑身解数来写日记,要是把这本交给语文老师,想必她应该会表扬我一下。
商佚看过的内容会打个“阅”,就像语文老师一样。过了几天徐菀卿也知道了这个本子的存在,偷偷看,我为什么知道呢?这本子上滴了一滴墨汁,又有擦过的痕迹,徐菀卿这人真好笑,看就看,怎么还偷偷摸摸的。
我也没什么可写的,基本都是鸡毛蒜皮。
比如今天我上课吃干脆面,我同桌告老师了。
今天我上课看小说,我同桌告老师了。
我后桌男生超恶心,搓身上的泥递给我,我和他打了一架,我同桌告老师了。
我琢磨着自从有了同桌之后,我就成了办公室常客,进办公室比进我家还顺畅,什么屁大点儿事我同桌就要告老师。
问题是我也真是学不进去,辜负我同桌的期望。她以为我就算不是徐菀卿那样的文学才女,也应该是商佚那样的神秘学神,巧了我都不是,我真的记不住,也不知道脑子出了什么问题,以前还没四处转学的时候我的学习也还不差,但越来越笨也不是我的错。
我同桌把我摁到桌子前死学,商佚也给我制定了学习计划,但我大睁两眼,老师给划好了重点我死命背也记不住,这怎么能是我的原因。
我把这个事情告诉我同桌,她火冒三丈。
“你怎么能说这么不上进的话?”
我已经在这个学校不上进很久了,她怎么好像第一次认识我一样?
我呆楞地揪着校服,特别没有骨气地站在她面前。
我十五岁一女的,还长一米七一大个,在小学生中间就是一巨人,结果就在我一米五的同桌面前低头折腰大气不敢出。
一是怕她口吐芬芳说出什么我听不懂的话,二是怕她翻脸,商佚和徐菀卿就双双对我翻脸斥责我要乐交诤友不交损友。
我同桌气得像只马上要上烤架的鹌鹑,胸脯起起伏伏的,眼看就要原地爆炸了,好学生的脾性让她深呼吸两口,背过身子:“行了,该做操了。奇怪,我今儿怎么这么生气呢。”
这学期上到中间,我们换了广播体操,商佚好不容易学会雏鹰起飞,接下来就要学舞动青春了。本来她是下午值班,也轮不上她来做操,可有一次全校广播操比赛放在下午,徐菀卿做操天赋异禀,又因为我个高形象好,老师给放到前排领操,搞面子工程。
后来我同桌广播站放了学校宣传片,人家剪辑的时候我看见了我在那里茫然地蹬腿抬手,左看右看,我能想象商佚本人的脸上露出的狰狞面目,吞掉苦涩的眼泪还要假惺惺地继续蹦蹦跳跳。
我说这个其实不是想埋汰商佚,当然提一嘴肯定也挺好的。我主要是想说我们这个广播体操动作丰富,跑跳动作格外多,看起来我同桌那样个子娇小的女孩子在前面领操才比较赏心悦目。
自从广播体操比赛之后我就被班主任重新打回冷宫扔到最后一排,离前排领操的我同桌很远。
操场的旱厕就在我身边,里面的砖缝里藏了我的小说。我趁她没注意就钻进厕所缺勤了广播体操,靠着墙就开始看,厕所里有几个女生比较早熟,年纪轻轻就学会了抽烟,烟雾缭绕我呛得厉害,侧身躲出来。
过了一会儿,舞动青春的音乐结束了,我一抬眼,我同桌一个瞬移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我面前:“你又看小说?”
人赃并获,我把书递出去,我同桌劈手夺过书就给扔了,我也不敢吱声。我那小说也就五块钱一大本的那种没营养的小说,扔了就扔了。
我在厕所外面壁思过,我同桌走进厕所。
等她走出来,面色死灰。
难道我不求上进已经让她心灰意冷到这种地步了吗?我端详她脸色不对,小心翼翼地说:“我真没存货了,我肯定好好学习。”
她把嘴一扁,摇摇头,几乎要潸然泪下,但还是憋住了。
“那几个女生欺负你了?”
我个高会打架,我可以找男生和我一起攻击女厕所。
她又把头一摇,沉默片刻,抓紧了我的手:“我可能,活不久了。”
“啊?”
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一个一个蹦跶出来,她边忍着哭边说话:“我可能得了什么病,呜呜呜……我今天脱下裤子呜呜呜……上面有呜呜呜,红褐色的,呜呜呜……不知道什么东西,我可能是得了什么妇科病……”
“……”
按理说,她有一个身经百战的同桌,不应该不知道大姨妈是什么啊!她可还送我红糖来着!
“这好像是,来月经了吧……”
可喜可贺,我同桌终于在临近毕业的时刻正式踏入了青春期。我说她今天怎么发火格外凶呢,这人到底与众不同,初潮来了就已经表露出情绪不好的苗头了。
“不是的。”我同桌学习好,不太相信我这人的话,“我知道月经是什么样的,是红红的,是血,我这个不是,它,它不是血,也不够红……”
她觉得第一次来月经就得血流成河,不穿个纸尿裤都兜不住的那种。
我忍不住噗呲一声,没憋住,李招娣气恼地看了我一眼,也没和我生气,认认真真地盘点了一下自己的存款:“我书包里有五块钱,呜呜呜我家里攒了,攒了三百块钱,我妈妈要走了呜呜呜五块钱我弟弟也要拿走了,我没有遗产,我的书都给你吧……”
你瞧瞧我同桌虽然学习好,但该接受的教育还不多呢。我从小就看各种床上电影被荼毒思想,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照标准来说我肯定就是个坏女孩,我早早地知道男生女生到了青春期都会有点儿什么情况,所以我来初潮的时候极其镇定地去小卖部买了卫生巾给 自己垫上,晚上我妈问家里怎么多出一包卫生巾,我才老老实实交代。
摸遍全身,我还没带卫生巾,所以我生拉硬拽还在诉说自己悲惨一生的同桌翻墙出去到学校外面的超市买了卫生巾。
超市给我个黑袋子,我拒绝了。
本来还不显眼,加个黑袋子简直是写了五个字“我是卫生巾”,虽然也没什么可害羞的,奈何我同桌似乎也反应过来了,她开始害羞了,所以我又买了一些零食,花花绿绿一大片,安能辨我是卫生巾?
等我拆开一个详细介绍了一下该怎么用,我同桌红着脸进了旱厕,这时候已经上课了。破天荒头一次,这个点儿我同桌不在。
那这样,谁喊起立?
可见有的人逃课了,她还在课堂。
这天我感觉我和我同桌的友谊变得更深厚了一些,这可是建立在鲜血上的情谊。
结果,第三天,我再次掌握自己身体的主动权,高高兴兴地坐到座位上时,我同桌抄起铁尺子,夹在我俩课桌中间,狠狠强调了一下三八线。
什么情况?
我上课戳她胳膊肘想问问怎么就翻脸不认人了,她突然把手举高:“老师,张绪上课想和我说话!”
你这人什么意思!
“张绪,你最近太飘了,马上就要小升初考试了,希望你还能超常发挥一次啊!”
班主任扔了我一个粉笔头,敲得我脑袋疼。
怀着深刻的疑问,我打开了我许久没打开那个瞎眼的本子,翻到最后一页。
商佚说:
李招娣妈妈不让她和你来往。
啊?
我是什么坏人?我干了什么坏事?我不就是把她妈妈没尽到的责任给抢了一下么,她不该感谢我尽职尽责?我可是中国好同桌。
但商佚多余的并没有交代,我同桌也不和我说话,我像是一觉睡醒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就给打入冷宫,在自己的座位上如坐针毡。
我觉得商佚肯定做了点儿啥,不然好端端的,人家怎么能不和我来往呢?
但是咱也不敢问。
憋了好久,我同桌是真的打算和我老死不相往来了,连续一周都没和我说话。
我问商佚:“你做了啥?”
商佚:“我把她妈骂了一顿。”
我心里突突一跳。
看来我已经在李招娣她妈心里上了黑名单。
“为啥?”
“没忍住。”
商佚的回答和没回答一样的,我已经被冷落了这么久,还是什么答案都没得到。
作者有话要说:
一顆糖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9-05-10 22:32:39
朝的朝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9-05-11 00:38:29
小轩轩说一米八实际只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9-05-11 15:45:24
超级大感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