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捉虫）
早饭开动之前，艾敏耸鼻子深吸一口气，对馨雪妈妈眯起眼睛，“还是姨做的粥香，有家的味道。”
宋云珊笑着揉了揉艾敏发顶，“那就多吃点儿。”
小情绪随着热腾腾的蒸汽浮上来，灌入眼窝，艾敏低下头捧着保温盒掩饰。
艾敏把委屈的自己封闭起来不示人，好在有人懂她——
严馨雪伸手，在艾敏腿上勾画了一颗心。
完整了，委屈低落顺着脸颊滚落消散，艾敏放下碗筷，绽开嘴角，坦坦荡荡的把小委屈露给家人看。
是的，她本是个走丢的孤寂旅人，在眼前这对和善父母面前，做回了孩子，在有她深深牵挂的严家，找到了家的归属感。
很暖很温馨。
对上那双红眼睛，父母当前也顾不得，严馨雪抓着衣袖凑过去为艾敏擦眼泪。
“有点烫。”艾敏羞得脸都红了。
“慢点吃，”严馨雪懂她，淡笑着，“我和宝宝又不抢你的。”
被逗笑，最后的丝缕低落也飘远，艾敏轻应了声，瞄了眼坐在外祖母腿上扒着饭桌一角吃相认真的小家伙，暖甜裹满了心内心外。
“快吃吧。”坐在床另一侧的严震站起来，拍拍艾敏的肩膀，顺势坐到她身边。
艾敏点点头，享受家人环绕的静好，填补了暖心暖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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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艾敏勤快地跑前跑后，洗净餐具归拢，搓热了手，站回床边逗小家伙，“宝宝要不要跟我去玩？”
吃饱喝足的小家伙在家人跟前蹦蹦跳跳展现活力，拍拍圆鼓鼓的小肚子，从宋云珊臂弯里滑出来扑向艾敏。
眼瞅着艾敏在睡衣外罩了风衣，严馨雪知道劝不住她，一颗心都挂在她身上，柔声叮嘱：“早点回来。”
“那我们走咯。”艾敏举起落在肩膀上的一只小手对大人们挥了挥。
素手带上门，阻拦严馨雪的视线。她收眼时，不经意对上母亲的眼，“妈。”女孩子家的小心思袒露在母亲面前，严馨雪有些羞赧。
有些话是不能当着严震的面说的，宋云珊扭头瞥一眼丈夫。她什么都没说，但是凭着几十年夫妻默契，严震懂得，点头站起来，“我去看看医院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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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严馨雪咬唇，下定好大决心般，仰头回望母亲，“我放不下艾敏，希望您和我爸成全。”
宋云珊欣慰点头，这俩女孩，她打小儿看到大，更何况亲闺女的心事，焉能瞒得过她这位当妈的？当初严馨雪大学毕业，淋了大雨狼狈回家，告知他们夫妻俩她即将和艾敏哥哥结婚的事，不啻于将惊雷引回了家。
宋云珊这当妈的心疼，心疼女儿的忍受和承担。几个小辈的吸引牵绊宋云珊都懂的，她自己又是从少女时代走过的，体念少年人对爱恋的热血执着不顾一切，那时候见女儿泪眼朦胧地撑着苦笑，平平淡淡敲定了她自己的终身大事，宋云珊与严震不是没错愕没质疑过……私下里宋云珊前前后后劝过女儿好多次，逼问她缘由苦楚，她当妈的不信，自家执拗女儿说放下艾敏就放下了。
既然放下了她，割断的昔日恋人多少是避之不及的，严馨雪却不，执意要嫁进艾家，嫁给前任的亲哥哥。
问责都被心疼盖过了，宋云珊大致猜到严馨雪改口是因为艾家的原因，她问缘由，严馨雪咬定了是自己变心，再不肯说。
那段时间，严馨雪的自我麻痹，宋云珊都知道，她听过深夜女儿卧室压抑的低泣，她天天见黯然神伤的女儿，她为女儿心疼，为被病痛或心痛纠缠的一对女孩心疼。
那时候宋云珊就想对自家女儿说句心里话——只是后来碍于艾敏出走，女儿怀孕、成婚这一桩桩事堆下来，宋云珊错过了身为母亲表达意愿的最佳时机，眼下，终于听到女儿承认心事，宋云珊欣慰，又实实在在替她开心：
“当初艾敏走之前，妈就有句话想对你说，一耽误到现在……”宋云珊抚着女儿紧张攥拳的手，和缓地笑，“天下当妈的都自私为孩子，妈盼着女儿开心，你开心快乐，妈怎样都愿意。”
“妈……”热泪满溢，严馨雪糯糯唤了母亲一声。
“傻丫头，”宋云珊倾身将女儿纳入怀里，“你们好好的。”
严馨雪只得点头，哽着喉咙含混应着。
“你爸那边你别管，时机到了我和他说。”宋云珊一下下抚着女儿脊背，为她的消瘦眼底刺痛，“你们俩，还有惜惜，好好过，别在意别人怎么说，外人说是外人的，以后小敏就是咱家人，我和你爸守着你们，咱大家小家安心过日子。”
“妈……”母亲的话太过震撼，原来她所求的咫尺可及，严馨雪泣不成声，“谢谢您。”
“又和你妈客套！”宋云珊伸手在严馨雪背后轻拍落一下，“臭丫头。”
严馨雪破涕为笑，在母亲怀里眷恋而安然窝着。
·
严震当然没那么悠闲地出去闲逛，他去了办公室找主治医生，问问女儿的恢复情况。
办公室门从内部被拉开，严震迎上去，不想迎面遇到了抱孩子的艾敏。
“叔。”艾敏反应过来，绕路，对他笑开。
“哎。”严震性格内向沉稳，点点头，眼里划过欣慰，嘱咐一句让她们早点回，再没说什么。
艾敏点头应下，抱着小姑娘与他道别。
……
路过严馨雪病房的时候，敏锐的小家伙扭头，对闭合的病房门轻唤了声“妈妈”。
“哎！”艾敏将小家伙注意力召回来，故意逗她，“妈妈带你去玩啊！”
小家伙原本嘟着嘴，对“过门不入”这件事多少有些不乐意，听艾敏说完，眼底放晴，重重附和着“嗯”了一声。
一大一小就此“开拔”向医院之外。
事实上，商家都是按照需求下手的，医院附近着实没有供亲子娱乐的地方。
不忍见小家伙失望，也羞于对小孩子打欠条，倔脾气的艾敏愣是抱着娃走过了两条街之外，到附近的购物广场，给孩子买了儿童故事书，买了艾惜指定要的三只小熊的布偶，带小家伙去超市扫荡一堆水果和小零食，满载而归。
艾敏提着大包小包开门的时候，开门的杜衡倏然被逗笑，她接过艾敏手里的购物袋和图书箱子，让开路迎人家进门。瞧见归人，房间里上到严震夫妻，下到她们几个年轻人，都是忍俊不禁的笑模样，倒也不赖他们笑点低，实在是眼前的一大一小喜感太足——
艾敏的穿着搁置不提，单是从她衣领里探出头来的小家伙已经足够喜人。
想来是艾敏腾不出手抱孩子，将小家伙裹在风衣里，由衣扣和腰带护着她。
远远瞧着就像是袋鼠妈妈将小宝宝护在袋子里，如出一辙的一大一小实在是讨人喜欢……其他人还在远远欣赏感叹着血缘神奇，耐不住的刘畅先窜过来，轻手抢过扒在“袋口”向外懵懂张望的小家伙，大呼大叫表达兴奋：“袋鼠宝宝归我咯！”
“你想得美！”邢佳追上来作势要抢娃。
房间里笑声暂停，闹腾开锅。
刘畅在人群里窜来窜去，躲着追兵又逗得小家伙咯咯笑。
小家伙对小表姑充分表达了喜爱之情，病床前的严家三口人笑看她们大大小小嬉闹。
琳娜也来了，原本石兰与杜衡拉着她用英文交流着琳娜家乡圣彼得堡的景致风俗，等大小兔子回来，她们的交谈戛然而止。
石兰一个眼神杜衡就懂，在刘畅经过身边时伸手拦下了那阵风。
刘畅如临大敌，抱紧小兔子不撒手，“衡姐，一一都要出生了，你们还和我抢！”
“一一还没有朋友呢，你看，”杜衡扬起下巴环视房间一圈，“惜惜都这么多朋友了。”杜衡一副“我家孩子很吃亏”的惋惜表情，刚疯跑过一阵儿脑袋里血液供给不充足的刘畅听来觉得、她说得似乎有那么点道理……然后就在亲友们神色各异的注视下，懵懵懂懂地将小兔子交给杜衡。
杜衡坏笑着勾起唇，将小兔子抱到石兰面前。
石兰对她飞个电眼，想接过小兔子却不顺意。
杜衡不松手，“我抱着，你和她玩。”
“……”石小姐不服气，“你抱着我怎么亲近她，给我抱抱嘛！”
“不行。”杜衡瞄一眼石兰小腹，很守《爱妻》的原则。
一转眼抢娃大战就变成了甜蜜恩爱档。
猫在一边翻找购物袋、忙于取出果汁零食招待好朋友的艾敏好一会儿没听到嬉闹声，回头看一眼因为自家宝宝甜蜜争执的那对恋人，下意识去寻找房间另一端的温柔目光。
恰好严馨雪也在凝视她。
相视而笑。
石总很懂得转变策略的重要，要不她们二人时不时僵持，日子不要过了。她对杜衡嘟个嘴，就此示弱，转而逗杜衡臂弯里的小家伙，“宝贝是叫惜惜对不对？阿姨肚子里也有一个小宝宝哦，她的名字叫一一，等明年一一出生，惜惜就是小姐姐啦。”石兰抚着小腹，轻轻柔柔地对小家伙解释。
小兔子仰头瞧了一眼漂亮阿姨，低头将她抚摸小腹的动作看在眼里，伸小手，探身子想去够，有样学样念了句“一一”。
“宝贝真聪明。”伶俐的小家伙谁不喜欢呢？杜衡偏头亲了口小嫩脸蛋，蹲下，将小艾惜举到石兰腹前，“小妹妹就在里面哦，惜惜摸摸看。”
“小妹妹。”艾惜伸出手，小心翼翼探到石兰腹部，又极快仰小脸瞄了眼石兰，小模样郑重而虔诚。
石兰和杜衡笑看眼前这个可人爱的小精灵，对未出生的自家小生命更加期待。
“好乖。”为了凑近小家伙，邢佳和琳娜跟着蹲下来。
“兰姐，坐。”刘畅难得贴心了回，将椅子推来给石兰。
这回杜衡才放心，将小家伙递给安稳坐着的石兰。
或许是小孩子独有识人的本领，或是因为石兰这位准妈妈的亲和力，被抱到石兰腿上，小兔子不像上次怯生，仰视石兰好一会儿，读懂她的亲近许可似的，小手摸回石兰的平坦腹部，小嘴巴轻喃着：“妹妹。”
严馨雪看到这一幕，为女儿的勇敢与懂事欣慰，遥遥听到软糯的那句，不知道想到什么，下意识去找艾敏的所在。
门后橱柜那里，原本站着的短发女孩已然换成了梳马尾的刘畅。
“妈，小敏呢？”严馨雪心跳慌张，求助身边的母亲。
“老严，你看到小敏出去了吗？”宋云珊慌忙问严震。刚才满房间的人都把注意集中在小家伙身上，谁都不在意突然消失了个人。
就连帮着艾敏整理购物收获的刘畅也是一脸茫然，“诶？我姐刚还在这儿呢。”
严馨雪抿了唇，不由分说要下地。
“馨雪你去哪儿？”邢佳过来帮着严家父母拦住她。
“去找她。”严馨雪越乱猜越心急，“她前两天还复发了心病，之前，明明之前出门她有跟我说的，这次怎么……”
听她这一说，年轻人脸色骤变，一个个站起来，意识到情况严峻。
邢佳也不敢拦了，要陪着严馨雪去找。
石兰把孩子抱在怀里，嘱咐她们找到了来个消息。
杜衡点点头。
严馨雪不顾邢佳，冲到门口，门在眼前打开，呈现眼前的身影教她心也定了。
“你去哪了？”焦急委屈无处可藏，严馨雪扑到艾敏怀里，将它们化成的泪胡乱蹭到艾敏睡衣上。
严馨雪压根没注意到艾敏手里的一盘水果。艾敏示意刘畅接过去，然后轻轻回抱了严馨雪，“去洗水果。”艾敏往深想了想就猜到矜持内敛的严馨雪眼下这般主动索抱是为的什么，她偏头，带着心头的小雀跃，轻问：“是不是害你担心了？”
“你下次再离开我的视线，去哪都要跟我说。”从她怀里退出来，严馨雪扶着艾敏的肩膀字句郑重，“去卫生间也要。”
“好。”艾敏回之一笑。
警报解除，各归其位，杜衡弯腰，继续陪石兰逗小姑娘。
眼见着女儿情绪失控，又与艾敏如胶似漆的，宋云珊叹口气，借口“准备午饭”拉走严震。
房间里氛围轻松不少，惯于开她们两对玩笑的邢佳与刘畅此起彼伏地深深呼气，预备“大展拳脚”。
“馨雪，你看没看到刚刚惜惜想要妹妹呢？”艾敏和严馨雪牵手坐回床上，后面跟着八卦小队的邢佳。
严馨雪拧眉瞟了好友一眼。邢佳收到示意，预备换个话题。
这时候跑前跑后为姐姐们奉上果盘零食的刘小畅神出鬼没凑到眼前，“我证明，惜惜想要个小妹妹。这样也能陪她玩玩具不是？”刘畅瞄一眼石兰她们带来的芭比娃娃和乐高玩具，撇嘴补充论据：“一个人长大多孤单啊。”她瞥一眼艾敏，表达羡慕的后话被她老姐一道逼视吓没了影儿。
我也知道一个人孤单，而且也不用你证明！艾敏忽然很嫌弃这个傻妹妹，她没看到馨儿在抗拒这个话题吗？
艾敏还当严馨雪制止邢佳说下去是因为她之前与艾征之间的不快经历，心疼她都来不及，从果盘里拾颗草莓喂到严馨雪面前，笑着另起话题：“尝尝甜不甜，我去喂宝宝。”
严馨雪启齿尝了一口，咬掉果实尖，点头，春风化雨般笑，“很甜。”
艾敏别有深意地挑挑眉，然后就在严馨雪渐变的目光里将大半颗草莓丢进嘴巴，另抓起几大颗草莓捧在手心，鼓着腮帮子对脸红着的心爱姑娘献笑，含糊道：“那我去了，一会儿过来。”
艾敏转身，背后一片揶揄声……
作者有话要说： 刘畅【恍然】原来我姐的病是气管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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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舟婷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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