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29-30
29
醒来的时候我躺在沙发上,急速恢复後的下场是全身酸痛。
毯子底下全身□□,我第一个反应是抱著毯子走到穿衣镜前对著自己仔细端详。且算是不幸中的大幸,除了看起来只年轻了一点,我外观年龄几乎分不出哪里有什麽差别。
可能因为这次没有死成,所以就只少了一两岁。毕竟过了成长期,就算有什麽差别也不太容易辨别。
确认全身伤口都复原完毕後我不免感叹,谁说拷问只有飞坦拿手,我看库洛洛对此也很有研究--所以说这个人到底有什麽是他不会的?
感觉到一股异动,我回过头去,不出意外看见美男睡起图。蜘蛛老大面对我背著光坐在床上,只穿著一件牛仔裤,我的凉被被丢在旁边。
很好。我视线落在对方锻鍊有素的腹肌上。
他跟黄药师一样不会生孩子。
在我致力研究库洛洛除了不会生孩子还会让别人回去重新当孩子的时候,库洛洛开口了,
「早安。」
他扬起头,黑色浏海落在额面上,遮挡住黑色刺青,晨光穿过蓝色耳环微光荡漾,非常温柔的补了一句「睡得还好吗?」
「早安,」我点点头,拜您所赐实在好到不能再更好,好到只差一点就没办法再醒了。然後问:「过几天了?」
「一周。」
「研究得还满意吗?」
「大失所望。」
「喔。」
又点点头,领略他大失所望的背後涵义大概是派不上用场,──重伤开始复原时要嘛不是伴随巨大的疼痛就是直接陷入无防备的假死状态不醒人事──确实派不上用场。
对我这种人是无所谓,反正我有防备也跟没有一样。
我抱著毯子就直接往他的方向前进,越过他的焦点後停在衣柜前,挑拣要穿的衣服好後就放开毯子直接开始套上。
明明白白探究的视线落在我背上,并不是我有聪颖敏锐到可以判断鲁西鲁先生每一道意味深长的眼光,而是在你换衣服的时候总觉得有东西在背後刺得发烫。
简单来说就是芒刺在背。
从这一瞬间我也判断出这人之所以还留在这里有两种可能:
一,他的身体还没完全康复,需要静养。
二,他无聊找乐子。
根据我对团长浅薄的了解,这两种的可能性是五五波。但经过各式各样的近距离接触这麽多次後,直觉告诉我後者的可能性相对大了点。
「你很平静。」
在我套上牛仔裤後後面突然冒了这句话,我回过头不出意外看见的是一张太过平静的脸,但眉间的皱褶却显得他很苦恼的样子。
「我几乎杀了你两次。」
没错,竟然还有脸说。
「研究你的体质花费我了三天的时间。」
敝人花了快三十年也只隐约了解大概而已。我这麽爱好和平不喜欢残人,更没有特殊嗜好喜欢自残。结果呢?下场就是躺在原地随便给人残。
「可是你救了我。」
说实话我随时都在後悔为什麽当初要救你。
「可以告诉我为什麽吗?」
库洛洛这个问题确实经典得可以。不只他想问,就连我也很想问。
30
可惜我能问的人,也只有自己。
我把衣服整好重新站好面对他,挣扎了一下我决定坦承以对。
我说:「大概是,因为你还活著。」
挑拣了所有可以陈述的字库後得出来的理由鬼扯得可以,但确实不是谎言。
不论我愿意都演进到这种剧情了。说实话,已经没什麽好隐瞒害怕的了。对於我自身能力的实际功能与运用,眼前这位可能还比我更为了解。
--於是越想清楚就越觉得可悲,想到先前的恐惧都像一场闹剧,连『最後的要求』都是一场笑话。
答案明显到就摆在眼前。大抵而言,库洛洛不会杀我。
有个赏金猎人说过库洛洛.鲁西鲁跟他有一样的气味,是个杀人成瘾的重度患者。
虽然那个赏金猎人长相挺猥琐,不过这句话的说服力倒是跟长相没什麽关系。
我觉得这种东西就像吸毒一样,但就算成瘾也要看瘾头发作的对象。
满汉全席吃习惯或许会想嚐嚐清粥小菜,但□□抽习惯了绝不可能回头吞□□。
没有味道,不够刺激。
身为旅团团长的时候,在动手前会先尽量了解对方的能力,经过交战期间研究对方的能力是否有窃取的价值,研究完後再从对方的能力的价值和实力来判断该不该下手。
库洛洛不杀妮翁,因为他需要她的能力。
库洛洛不杀我,因为没有必要,也没有那个价值。
有些事情顶多就是想不想做、或者有没有必要做的问题。
黑帮自会料理背叛者。先前若是我没有自己提出要求或许库洛洛也不会对我下手,只是既然我提了那麽就当作举手之劳也没什麽不行。
就当作帮黑帮率先料理。
也当作给我个痛快。
所以原来也就是一场笑话而已。
听到我的答案,库洛洛露出相当罕见,像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就这样?」
「就这样。」我耸肩。对不起,这个剧情一点爆点也没有。
--可是他还是看穿了。
从找不出论点的句子里跳跃性的抵达了本质。
他说:「夏洛小姐是那种不肯自己弄脏手的人吧。」句法疑问,语气却非常笃定,「……这样一切就说得通了。」然後露出微笑。
我没有回话。
事实上他说的没错,不论这是不是连我也不知道的正解──让他这样乾脆下辈子乾乾净净去重新做人,我却得背著杀他的罪孽活下去,当下犹豫时,怎麽想我都很不甘心。
只不过现在我倒是宁可不甘心了。
但再不甘心也没有用了。
然後他站了起来。
穿著高跟鞋都不能与他视线齐平,何况赤脚。我很配合的仰望这位英伟的仁兄,他居高临下。
「夏洛小姐。」他说。那只拿著水果刀肢解过我的手慢慢贴上我的面颊,然後毫不犹豫遮住那对被挖出来过的眼睛。
视界於焉陷入一片黑暗,连一点空隙也没有留下。
人类是过度依赖视觉的动物,听说人在黑暗里会显得特别脆弱,也特别好骗。
最经典的例子就是纳粹实验室,他们蒙住一个人的眼睛,在他的手指上划了一小道伤口,然後放了水滴落的声音给他听。
滴答、滴答、滴答。
二十四小时後那个人死了。一说吓死的,我认为是被骗死的。
我被蒙住了眼睛,等意识到他想说什麽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黑暗中他靠得很近,周身都是跟作风不同的温暖气息。
我的反应会告诉他所有的一切,包括我上一句答案是否为真。
做人做到疑心病要这麽重是一件很可悲的事情。
不是说他,是说我。
他说:「你是,弱者呢。」
是的,我是。
所以--呐,库洛洛,你愚弄我,非常开心吧?
就像小孩子会用水淹蚂蚁,用胶带黏蚊子,把小鸟的羽毛拔光。
不是残忍,只是好奇,只是想这麽做而已。
库洛洛说,夏洛小姐,你是弱者呢。
所以说,这种事情我比你还清楚的,好吗?
──我连□□都算不上,了不起是一杯咖啡的等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