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

  马尔福先是吃了一惊,随即冷静下来。

  “是为了魁地奇赛上的事?”

  “你为了让格兰芬多输,扮成摄魂怪想干扰哈利,整个霍格沃茨都看见了。”

  “我也没打算否认。”

  “那就好,我现在告诉你我不会把一个阴险的小人视为对手。即使没人知道,我也不想在自己面前丢人。”

  “你要怎么想是你的事。”

  “我想也是,那么就不打扰你寻找可以和你沆瀣一气的伙伴了。不过你也不用找,周围到处都是。”

  “我可没兴趣找个蠢头蠢脑的格兰芬多。”

  梵妮本来已经打算掀挂毯走出去了,闻声用一种“你脑子是不进水了”的表情看他。

  “我问你,格兰芬多的目的难道不是取胜?这和斯莱特林有什么区别?”

  “我不知道,我没你聪明——谁能有斯莱特林的小王子聪明呢?不过猜猜看吧,大概在于斯莱特林比赛时不需要防备穿着黑斗篷冲出来的格兰芬多?”

  “说到底这只是方式不同而已,你们用什么方式是你们的事。如果你们能把我吓得掉下扫帚取胜,斯莱特林也没什么不服气的。”

  “说的真对,你明知格兰芬多永远也不会这么做,还在这儿胡吹大气。”梵妮的怒火腾一下着了起来,“把怯懦、逃跑、卑鄙说成智慧的象征,这就是斯莱特林,对不对?满脑子的偏见和几个世纪前的陈旧观念,偏偏还要装出一副宽容无私的嘴脸!看看你和你父亲的样子,就知道你们几百年都不会有一点改变!你们所谓的胜利,就是白送,格兰芬多也不会要!”

  马尔福很少有气成这样的时候,他不顾一切地吼回去。

  “坚持着那些陈旧愚蠢的所谓‘正义’,把时间和精力浪费在无谓的地方,这就是格兰芬多所谓的正道!我还以为你和那些白痴有什么不同!谁不想要名誉、财富、胜利?爱用什么办法是自己的事,偏偏就有些人要打着正义的旗号对别人指手画脚。我告诉你,很快斯莱特林会庆祝自己连续八年取得魁地奇冠军,你们说什么也不会改变这一点!看看前两年我们取胜时你们那个队长伍德的表情就知道,他可以付出一切代价让胜利变成他的!把自己的无能归结于其他人,幻想所有人变得和自己一样蠢,格兰芬多都爱这样的人,对吗?!”

  “好,你聪明,你无人能及!剩下的时间就留给你幻想胜利的荣光去吧,晚上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失陪了——永远!”

  没等马尔福来得及说出下一句话,梵妮眨眼间便消失在了挂毯间的缝隙中。

  梵妮桑切斯还能有什么更重要的事要做?今晚原不在她预计的夜游计划之内——她怎么可能错过比赛后的胜利欢庆呢?直到凌晨一点,她都把这个不愉快的小插曲忘得一干二净。本来格兰芬多就是个爱热闹爱捣乱的群体,加之高涨情绪的推波助澜,梵妮携手韦斯莱双胞胎和李乔丹几乎把公共休息室翻了个底朝天。

  如果不是麦格来赶人,只怕格兰芬多塔会灯火通明到天亮——梵妮的意思是真遗憾。

  仅有的一点美中不足就是赫敏早早抱着书回了宿舍,罗恩声称她的猫吃了他的耗子,两人断交了。这件事对赫敏的打击显而易见,她压力已经够大了,梵妮真不知道她如何能忙得过来——总共十三门课程和作业,还得加上巴克比克的案子。

  派对让人身心愉悦,然而躺到床上时,恼火的感觉又回来了,当然更让梵妮恼火的是她脑子里全是那个斯莱特林的混蛋。她应该在不想有他煞风景的情况下把他踢到脑海之外才对。

  翻来覆去几下,梵妮干脆地起床。窗外的天空黑沉沉地不见星月,最适合干些偷偷摸摸的勾当。

  至少就她目前所知,城堡已经没什么地方可去了。梵妮在场地上闲逛着,考虑要不要去看看巴克比克。可喜可贺的是她的第二阶段目标已经达成,她骑着巴克比克在飞过两次了——顺说一句,那真是相当不惬意的经历——但还是不能肯定如果自己空手去会不会出问题。

  巴克比克的确是危险的生物,极具攻击力而且脾气暴躁。但梵妮同时也发现它能轻易地从语言和动作中了解人的真正意思,它有着动物的敏锐直觉和不下于许多人类的智慧。

  “你知道正在发生什么,对吧?”第二次飞行结束,梵妮在地面上站定后问。

  巴克比克歪着脑袋拿橘黄色的眼睛瞪她,让梵妮觉得自己好像正盯着一只点着了引线的火药桶。

  “你的绳子我给你解开了,你也知道有一群老傻瓜要砍你的脑袋,你干嘛不飞走呢?”

  巴克比克鼻孔出气,眼睛看起来更加危险了。

  “因为海格对吗?你知道海格和赫敏他们正在尽全力救你。如果你逃跑了,就会给海格带来大麻烦。”

  巴克比克不耐烦地转过身去,银灰的爪子在地上扒了扒,把一头系在脖子上的绳子踢到一边。梵妮耸耸肩,拿起绳子按原样打结系回一棵粗大的松树上。

  不知怎的,巴克比克给她的感觉有点像本杰明。尽管对巴克比克的判决结果从不抱乐观态度,那之后她还是接下了赫敏一半的工作量,整理了有关危险生物审理的许多资料。

  就在梵妮准备转向走向巴克比克所在地时,一阵寒意袭来,对于一个今年长期在禁林转悠的人来说,想不熟悉这阵寒意都难。

  要是平时,梵妮肯定躲着走。但今天,一阵突如其来的鲁莽和冲动控制了她,她反而大踏步向禁林深处寒意更深的地走去。

  森尼是指望不上了,他们通常都是在每次见面后约好下一次见面的时间,平时梵妮也不知道怎么找它。

  还能有什么难的?梵妮暗暗给自己鼓着劲,不就是找到摄魂怪念句咒语然后跑吗?

  这时的她并没有发觉,自己只是想做一件“斯莱特林绝对不会做的事”,来证明什么。

  终于,在深一脚浅一脚走了半个多小时后,梵妮在一丛灌木后看到了黑色斗篷的一角。绕开枝叶的遮挡上前几步,隐隐能看到一个高大背影的轮廓,残损的袖子前伸着,被一棵树挡住也不知道在做什么。梵妮也懒得关心这个,直渗入内脏和骨髓的寒意已经让她快要没办法呼吸了,再不动手她一定会转身逃走。

  就试一次,不管什么结果直接跑!梵妮两步上前举起魔杖:“呼……”

  剩下的咒语卡在了嗓子里——梵妮知道那摄魂怪在做什么了。

  两只腐烂的胳膊紧抓着一个人,或者说一具骨瘦如柴、毫无生气的躯体。梵妮对正了那双棕黄的眼睛,眼睛鼓胀着,瞳孔摇曳紧缩着。

  犹如梦魇一般,梵妮木在原地看着两个影子略微分开,微微发光的半透明物体从那具躯体流入摄魂怪也许是嘴的大洞中。

  梵妮麻木地看着那具躯体被放到地上,眼睛依旧圆睁,但显然有什么已经从中消失了,它们变得空洞而呆滞。躯体还在动弹,但已经只是本能的抽搐。过了也许是一分钟或者一小时,抽搐忽然剧烈得让那具躯体几乎从荒草中弹起,然后停止了。

  完完全全停止了,梵妮一直盯着的那双眼睛还半睁着,也静止了,像两扇关闭的窗。

  后来梵妮说起过这件事,很多人都持怀疑态度:根本没光源的林子里,隔着二十多步的距离,你怎么能看这么仔细?

  可梵妮就是真真切切地看到了,她还记得那对紧缩的瞳孔逐渐扩散开来,最后定格。

  摄魂怪转过头来,兜帽已经戴上,刚刚吞噬的一个灵魂隐没在阴影中。

  梵妮感觉到自己的计划有多么愚蠢了:深夜,一个三年级女生没有任何保护地走进满是摄魂怪的禁林。

  她知道这是自己犯下的最后一个错误。

  什么也想不起来了,梵妮拔腿就跑,不辨方向、连滚带爬地穿过密密层层的树林,心里只想着远离那绝望的源头。但寒意不减反增,渐渐地,她感觉迈步、摆臂这样简单的动作成了无法完成的任务,脚步慢下来,然后她一头撞上了什么。

  松垮的斗篷,里面什么也没有,散发着绝望的腐臭……

  “啊啊啊啊啊啊————!!!!!”

  抓住虫尾巴那个叛徒的行动又失败了,这已经是第二次,城堡会马上进入更严的戒备状态,所以也可能是这一年的最后一次。一只猫,再怎么聪明,能帮到他的地方也是有限的。

  人类的思维和情感最为复杂,然后是各种灵长类,这方面犬类的排名不算靠前。但即便是在黑狗状态下,西里斯布莱克也被懊恨和焦躁压得快要暴跳。蒙受不白之冤,逃犯身份,十几年的冤狱,好友们死亡、背叛或憎恨着他,加上他早就看够了的摄魂怪,曾给他的校园生活留下最刺激精彩回忆的禁林现在使他时刻回忆起那些痛苦,支撑他在那十二年里保持清醒的信念已经消磨殆尽。

  摄魂怪的巡视路线他早已了然于胸,作为一条狗,布莱克信步闲逛着,思考着下一步计划或是放弃。

  尖叫声传来,黑狗一顿,几乎是下意识地跑向了声源的方向。

  也许是由于动物对摄魂怪的存在不敏感,直到看清了眼前的情景,西里斯脑袋里属于人类的那部分智慧才开始发挥作用:他未必救得下那个被摄魂怪追赶的女孩,而且即便没把自己搭进去,也绝对是暴露行踪的行为。城堡里有知道他是个阿尼玛格斯的人,他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给魔法部提供更多线索。

  然后他想起自己曾见过她,那真是想不印象深刻都难的经历。进入禁林前他不是没犹豫过,把自己的结局从最好的抓住虫尾巴洗清冤情到最坏的被摄魂怪吻都想过了,但事实证明生活永远可以超乎人的想象——在最原始的魔法丛林内出车祸,另类如他也是打死也想不到的。为了恢复被撞断的腿和等待时机,他休息了两个多月。

  眼看着那女孩摔倒在地无力爬起,表情惊恐,但始终不肯绝望。召唤守护神的尝试没有停止,不成形的守护神很快消散,圆睁的眼看着扇面包围过来的一群摄魂怪,不肯闭上。与其说她在念咒,不如说是她在呐喊着自己的生命。

  很奇怪地,布莱克觉得自己在这个陌生的女孩身上感受到了活着的一切可能性,这让他几近崩解的信念恢复了一些。他忽然决定不能让这个女孩就这样走向比死亡更可怕的命运。

  黑狗咆哮着奔出。

  也许真像纳威所说,那狗是死亡来临的征兆。梵妮听着耳边隐约传来的狗叫,有点想苦笑,莫非这就是一直找死所应得的下场?好吧,她能想到的最好结局就是灵魂被吸走以后能向刚才看到的那人一样很快死去,这会儿想起那双眼睛来居然有种亲切感,好歹不是孤零零一人躺在荒郊野外被不知名生物吃掉。

  接着一股从脖子上传来的巨力直接把她拽得翻倒,梵妮给拖着迅速远离那片绝望之地,但如影随形的腐臭味提醒她那些东西随时可能追上来或者出现在前路上。

  就这么着,梵妮还是没打算被安安稳稳拖走。

  刚才那种绝望的境况反而给了她一种破罐破摔的勇气——都差点被吻了,还能怎么着?

  无奈被领子勒得说不出话,梵妮只得腾出左手使劲敲打自己够得到的部分,“停……停……咳……”

  狗停住了,回头看着梵妮,牙齿并没松开,明亮的黑色瞳仁里可以看出“你要干嘛”的意思。梵妮多少还是挺惊讶,眼前的黑狗虽然瘦得皮包骨,但还是相当巨大,近看很有冲击力。臭烘烘的皮毛下透出灼热的体温,让梵妮感到一点安心。

  “那什么,狗先生,我想试试我的守护神咒……就是一种可以赶跑摄魂怪的咒语。呃……你听得懂吗?”

  有人见过狗眨眼吗?反正梵妮见着了。

  “事实上这就是我跑到这来的原因,我知道我刚才表现得……并不是那么可信,但我还是想试试。反正它们都要追上来了不是?要是不成功麻烦您拖着我跑掉。”

  狗又眨眨眼,梵妮挠头。

  “好吧,您要不同意就拖着我继续跑,还请您千万别把我扔在这儿……我现在真跑不动。”

  狗松开了梵妮的领子站到旁边,大概是随便你的意思。

  “谢谢,嗯……”梵妮其实已经有点后悔提出这么个要求了。

  好吧,清空你的思维,梵妮桑切斯。相信你的直觉,你已经救过自己很多次了,放轻松……好好想想,面对摄魂怪时,你需要的那件事……

  狗呜呜两声,梵妮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仿佛呼吸着冰碴的寒冷,绝望的腐臭,摄魂怪追上来了。

  但她没有分出精力去害怕,恐惧帮不上任何忙,她把它清理出去了。

  一个场景电光石火般划过她空旷的脑海:昏暗的房间,那个长者拉过她的手臂,皮肤的裂口慢慢愈合。

  本杰明是教会她运用自己力量的人,他告诉她做个怪物没什么可怕的。

  而邓不利多则是告诉她她不是个怪物的人,这点比她想象的还要重要。

  同时他还是第一个以长者的身份走进她的世界的人,他向她展开的不止是魔法的世界,也用行动告诉她宽容的含义和力量。

  “呼神护卫——呼神护卫!”

  杖尖银色的雾气终于由飘忽凝聚成了实体,银隼带着温暖和希望的光在梵妮面前盘旋,从树干和枝叶的间隙钻出的摄魂怪纷纷退了回去。

  本来梵妮就是勉强站着,见摄魂怪离开便不管不顾地一屁股坐在林间的腐殖质层上,银隼本来掉转头朝她飞来,见此场景恨铁不成钢般一停,消散了。当下也没别的听众,梵妮转向那条通人性的黑狗。

  “看见了吗,我成……嗷!”

  黑狗很不给面子地一口咬住梵妮的领子继续把人拖着跑,梵妮边挣扎着努力喘气边担心长袍会不会被从头顶扯下来。她感觉后背的衣料已经快磨没了,看样子少不了又要麻烦雅塔。

  头顶的林子渐渐稀疏,梵妮被横拖倒拽早就七荤八素分不清南北了,黑狗停下时她只能判断出自己身处场地边缘附近。现在场地上自是空无一人,离城堡也还很远,但黑狗很准确地恰好在场地外围松牙将梵妮放了下来。

  场地边缘,通人性的黑狗。梵妮皱起眉头,叫住正要跑掉的黑狗:“等等,你……”

  “昏昏倒地!”

  黑狗躲过那道红光嗖地跑没影了,梵妮恼火地回头,闭着眼她也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

  “障碍重重!呼神护卫!”声音的主人跨前几步挡在梵妮身前挥舞着魔杖,他的熟练程度显然不如梵妮,连念了三次咒才弄出个勉强成形的守护神,而且它很快就消失了。

  梵妮也不爬起来,收起魔杖坐直了捋捋头发整整一身的乱七八糟,这么一通混战也没丢了武器,她也很佩服自己。

  马尔福见禁林里没什么新的东西冒出来便垂下了魔杖,把杖尖点亮。如果不是穿着巫师袍,气喘吁吁的他从背后看起来很像梵妮从前在街头巷尾见到的刚打完篮球或踢完足球的男孩。梵妮不知怎的想起去年进密室前最后一次见到他的场景来,马尔福不端架子的样子挺稀奇的。

第17章 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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