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Spring Day

　　像那小小的尘埃

　　如果我化身飘落的雪花

　　是否更快触碰到你

　　度过寒冬春天再次来临

　　才能与你相见

　　1619年

　　郑号锡又一次来到凡尘，一袭白衣衬得原本就不属于凡尘的他更加缥缈，仿佛下一刻就要消失一样。

　　他背着手在前面缓缓走着，身后是跟随他的使者，一个个戴着面巾，一手握在刀柄上。

　　其实完全不用如此大费周章，咱们这位郑先生，普通的凡人又岂能看到

　　他走在大路中央，时不时抬头看看阁楼上精致的花纹，又低头施法给路边的乞丐悄悄送上食物。原本掎裳连袂的街道，他走得异常顺利，直到来到城门下，衣服上也没有添上丝毫褶皱。

　　他转身，对着身后的人说“你们不必跟着我了，去看看自己还在世的亲人吧”说完，他抬头看看刚刚升起的太阳，隐隐约约看到它一旁的月亮“你们有一天的时间，去吧”。

　　使者们听此话都十分感激，日月同辉的景象不常见，下次能来凡间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自己的后辈又如何能找到

　　语毕，郑号锡转身向城门外疾步走去，他要去找一个人。

　　他的身影消失在城门中央，再次出现时，身上已不是初次的一身白，俨然效仿了普通大众，但再普通的衣服穿在他身上也变得特别起来。宽松的长袍松松地搭在肩上，手拿一把折扇，腰间别着一枚汉白玉坠子，走起路来只见坠子下方的流苏缓缓摇摆起来。

　　他明白，自己只有一天时间，第二天的太阳一旦升起，他就必须回到月亮上空，他是月之子，却爱上了长久待在人间的一个女子。

　　所以，即使百年才能见那女子一次，即使每次那女子都没有关于他的记忆，他也要早早预备着，在脑中计划着千百种再次遇见她的方式，再一次让她爱上他……

　　他走着，眼前再次浮现出初见她的情景……

　　那是月圆之日，他在凡间巡游，见一女子身穿一袭白衣站在河边，白纱的一边浸到水里，另一手提着裙边向河堤走去，发现自己裙边湿了，着急地跺脚。郑号锡被她着急的样子逗笑了，一抬手，裙边的水迹瞬间消失，在看到那女子惊讶的目光后，第一次，被万人敬仰的郑号锡有种做错事被发现的感觉，他低下头，抬手摸摸鼻子。再抬头，却见那女子小步跑到他面前，伸手摘下挂在腰间的玉坠，利落的拿出一根流苏挂了上去，又红着脸还给他。

　　那天，他们一起看开放的茉莉花，他折下一簇别到她耳边，接着传来她欢快地笑声，夹杂在淡淡的茉莉芬芳中格外的舒服；他们一起到河边放了水灯，这次女子的裙边没有被水打湿，看着水灯一点点飘远，女子依旧双手合十祈祷着什么；在灯火阑珊的地方，他看着身边一会儿左边看捏糖人，一会儿右边买糖葫芦的人，伸手牵起对方的手。

　　但也就是第二天，郑号锡必须离开，他不能在凡尘久留，天空中没有月亮的日光会灼伤他，让他变成空中漂浮的尘埃……

　　他们约定了，过几年，他来见她。

　　却不想，这一等，就是一世……

　　他又一次见到她。

　　她拿着书坐在树荫下，头发随意的搭在耳边，石桌上放着一杯清茶。

　　“好久不见”他开口说道。

　　他走着，清冷的月色下他的身影幻化成一抹白色的烟尘……

　　2019年

　　“唉，你说，今年的冬天怎么这么冷！这是首尔的第几场雪了？”同事在你耳边抱怨道。

　　的确，好像天气是格外冷了些。

　　你回到家，随手按开门边的灯，昏暗的客厅里只有窗边亮起一盏灯。你喜欢黑暗，喜欢坐在窗边看着月色照耀下的首尔景色。

　　烹一杯清茶，虽然首尔咖啡店遍地都是，但也没让你喜欢上咖啡。你更喜欢茶，虽然入口苦涩，但随后就有淡淡的清香在口腔中溢出，丝丝甘甜也随之得以感受，就像看了一部猜不到结局的电影，它带给你的感觉永远也说不尽。

　　想着第二天是休息日，要去哪里？

　　天空公园似乎不错，那里的紫芒应该还有的看。

　　夜，不知何时飘起了雪花，一片片打在窗边，融化于温暖之中，变成圆圆的水珠点缀着玻璃。

　　只一会，雪花就不再飘洒，月亮拨开云雾出现在首尔天空，空中只留下一阵声音“不能再下雪了，不然她明天就不能出门了”。

　　你早早就醒了，心脏一早就莫名其妙跳得飞快，好像有什么期待已久的事情要发生，仔细想想又想不起来。

　　如此，你来到天空公园的山脚下，虽然是冬天，但紫芒在白雪的映衬下变得别有一番滋味，好似雪中的玫瑰，即使冻僵身体，也要美丽绽放。

　　紫芒的绒毛随着风轻轻飘散在空中，逆着光，你分明看到有个人突然出现，这场面如此熟悉，就好像发生过许多次……

　　他走来，穿的随意却着实帅气。许是见你冻得通红的双脸，微不可闻地叹息一声，掏出插在口袋里的手捂上你的脸，见你目光灼灼，歪着头看向一旁，不敢对上你的视线。

　　“内什么，你谁啊？我，认识你吗？”你定定神，对着面前似乎已经变成雕塑一动不动的人说道。“长得帅也不能这样啊，我都不认识你”你小声嘟囔着。

　　“你好，我是你的一日男友。郑号锡。”他退后一步，介绍完自己，又公式化地伸出手示意你和他握手。

　　你犹豫一瞬，抬手握上他的手。温温热热的，完全不像这过于寒冷的冬天，不像你喜欢看的月亮一般清冷的感觉，倒是像太阳，像希望……

　　除了一开始的接触，之后他都和你保持着适当的距离，只是眼里流露出的情意却是如何都掩饰不住的。

　　你们登上天空公园的玻璃眺望塔，一下子，无边无际的紫芒匍匐在你的脚下，远处竟然依稀能看到首尔塔的轮廓。

　　“号锡，快看，那是不是首尔塔”你激动，拉着他的衣袖说道。

　　这意料之外的对他表示依赖的举动让郑号锡觉得受宠若惊，连忙点点头，怕你不知道他的回应，又张嘴说道“啊，是啊。你想去首尔塔吗？”

　　“嗯……算了，那都是人，有什么好看的，再说，挂上同心锁又能怎样？还不是没办法”你的声音小，淹没在旁边人的惊叹声中。

　　他只听到你前半句，见你一副不开心的模样，瞬间开始脑补各种剧情。会不会她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会不会我打扰她了？要不我还是走吧？她是不是讨厌我

　　再次抬头，意外发现渐渐沉下脸色的郑先生，你显然没想到。原来一直面带笑容的人严肃起来竟然这么可怕。

　　在他眼前晃晃手，还是没反应，拉拉衣服，他的嘴角竟然同时耷拉了下来，这可怎么办？

　　“号锡号锡”没办法，一边叫着他的名字，一边扑到他怀里，双手环着他的腰左右晃着。

　　直到一双手环上你的背，你才松了口气，总算回过神了……

　　你和他并肩走在首尔街头，他跟在你身后。你抬头，看到月亮缓缓西沉，只留天边一丝亮光。

　　突然的转身，突然的拥抱，让郑号锡一时没能站稳，向后退了几步，这才低头看着埋在他怀里的你。

　　鼻尖都是他的味道，你趁他不注意，将手伸到口袋里，果然，里面放着玉坠子。

　　拿在手里在他眼前晃了晃，成功看到对面人明显变得焦急的眼神。

　　“那个是……”他结结巴巴地解释，一边抬手想把坠子抢回来。

　　见他实在着急，你忍不住笑起来，一边把他的宝贝坠子还给他，一边抬手接下自己头发上的皮圈一起递到他手里。

　　“嗯……那条坠子也太旧了不是吗？这么多年了，怪我每次都没能记得你，没给你什么礼物，现在呢，我知道你是谁，这皮圈是我给你的礼物。”你直起身，看着消失在天边的最后一丝月亮的轮廓，伸手抚上他的脸。

　　“号锡，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你”天边飘起了雪花，“如果我是雪花，是不是就能和你永远在一起了呢？”

　　他显然没想到你竟然有了前世的记忆，听着你的话，看着缓缓飘落的雪花，落在脸上，瞬间变成一滴水珠，像极了你摸着他的脸的微微冰凉的指尖。

　　“答应我，再等等，等这个冬天过去，春天来临的时候，我们就见面好不好？”

　　“好”你低着头难过的说不出其他话。

　　你看着他的衣角一丝丝变得透明，继而是他垂在一旁的指尖……你想触碰他，但却发现自己的手穿了过去，只能看着他的脸一点点变得透明……

　　2020年

　　春天应该到了吧

　　坐上前往春川的列车，车窗外流淌的溪水，玩耍的孩子，开放的樱花，一切都在告诉你，春天来临……

　　火车的速度减缓，你看到站台上出现了熟悉的身影，为了确认，你几乎是趴到了玻璃上，确认无误后，挥手想引起他的注意。

　　一下车，就见他对着你露出大大的笑容，他果然是你的希望，他的到来，让原本美丽的春天更加充满幸福感。

　　“这次我守约了，有什么奖励”他把下巴放到你肩上，收紧拥着你的手臂在你耳边问道。

　　“上次是一日男友，这次就改成不限时的男朋友吧！”

　　“好”

　　清晨会再次来临的，因为无论是怎样的黑暗，无论什么季节，都不会是永恒，樱花开了，寒冬过去，会去见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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