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太皇太后突然宣北堂墨染进宫,侍从鱼贯而入进入书房排排站在北堂墨染的案前,心下顿时有些不悦,这太皇太后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怎就如此大的阵仗,放下书册,北堂墨染急匆匆的就入宫了。
落菲菲远远的看见宸王府的马车,想迎上前去,却看见了马车外低头跟着的太皇太后的人,她皱皱眉,太后召北堂墨染进宫会干嘛呢……
刚入殿,北堂墨染就感到一丝异样的气氛。
太皇太后端坐着,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看着他却不语。
北堂墨染上前行了礼,太皇太后笑着赐了坐。
“宸儿已经许久没有进宫看过哀家了。”
“儿臣没有好好在太皇太后跟前侍奉,是儿臣的错,请母后恕罪。”
“罢了,母后每日烧香拜佛,就是希望你们几个可以平安幸福。如今你的侄儿都已有儿承欢膝下,就剩你了,墨染,你可有何打算呐!”
“母后,儿臣……还未有这方面的打算,一切都让它顺其自然。”
“墨染,你是不是在宫外有什么红颜知己啊!”
“母后,儿臣的私事就不用去谈了。”
“墨染,母后就不跟你兜圈子了,宣你进宫,母后就是想跟你谈谈你的婚事。”
她看一眼下座的北堂墨染,笑着摆摆手,帘后走出一女子,脚步轻盈,缓缓走向北堂墨染。
“这是宛尘,她之前是我的侍女,可她的身份却是一等一的,她父亲是戍守边关的谢则大将军,我记得你从前是跟过他的,他也算是你的恩师。如今他的女儿,跟你,也是天生一对。墨染,你今日就带她回王府吧。”
太皇太后说着,看着立在北堂墨染身侧的谢宛尘,眼里满满的深意。
她扬起笑脸。
“宛尘,墨染他虽然年纪不轻,这方面却也是一个二愣子,他府里一个侍妾都没有,所以你过去了,凡事都要多担待一些,有些东西还得麻烦你来,我希望你们明年现在这个时候可以让我抱上孙子。”
谢宛尘看一眼边上的北堂墨染,他正面无表情的看着上方的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奴婢一定谨记。”
说完她娇羞的看了一眼北堂墨染,眼里掩饰不住的喜悦,她满心欢喜,想着自己终于得尝所愿了。
北堂墨染忽然开口“母后不可,儿臣不能遵命。”
他无视太皇太后突然变得脸色。
“儿臣已经有心仪之人,是不会带别的女子进我王府的!”
“你说什么?墨染,你要违抗我的命令?”
“母后,儿臣的婚姻,儿臣希望可以自己做主。我的妻子,我要自己来选。”
他坚定的眼神让谢宛尘心里忽的一沉,想说些什么,却又插不上口。
“呵!你的妻子,北堂墨染,你是黄道国的宸王,你的妻子就是黄道国的宸王妃,你可懂当年你父皇为你赐号宸王之意。你虽是王爷,但你身上系着的是整个黄道国。你的王妃不能比皇后差,甚至要比皇后更强大。”
她看着北堂墨染的眼神甚是凌厉,让北堂墨染身旁的谢宛尘浑身一抖。
她又继续说道。
“你十四岁从军,看着你为黄道国做的一切,我觉得你更像一位帝王。你的妻子绝不能是一个只知道街头乱窜的小丫头。我知道,你或许是觉得那乡野丫头新鲜。没关系,等你与宛尘成了婚,待你世子出世,你想收几个侍妾都没问题。”
北堂墨染戏虐的一笑,他无奈的摇摇头。
“为黄道国做的一切都是受先皇所托,而现在黄道国已经不需要我了,我想过自己的日子,太皇太后,你说的这一切,儿臣并不认同,也不愿!”
“北堂墨染,你执着要跟我对抗吗?”
“墨染什么都可以商量,唯宸王妃这一件,就是不愿别人插手。否则,黄道国,宁可没有宸王。”
他俯身作揖,想离开,不愿再继续惹得太皇太后生气,否则,就是给自己还有宫外的她找麻烦,今日这一番,必定会影响到她,他有些担心。
他正欲转身,忽然听的
“你混账!”
额头顿觉一痛。
“太后,宸王殿下,你没事吧!”
谢宛尘赶紧上前,想要查看北堂墨染的伤势。
北堂墨染看着地上的破碎的白玉鎏金盏,这是去年太后寿辰他派人去巴蜀寻过来的。
他眸子一暗,看向太皇太后,感觉到了脸上的温热。
“儿臣不孝,惹母后动怒,儿臣这就退下。”
他用手抚着额头,不愿多停留,手上温热的触感,他有些不快,加快了脚下的脚步。
李鹭伊抱着酒坛正欲出门,忽然看到门外疾驰而过的宸王府的马车。
“这么快,是怎么了?”
她疑惑,心里的担忧一闪而过,
不如去看看?
刚到宸王府,就看见两个太医出来。
“唉,太后真是下得去手,希望不要留疤,不然可惜了宸王殿下这副天赐的好皮囊。”
李鹭伊一惊,忙跑进王府。
“北堂墨染!北堂墨染!北堂墨染!”
她焦急的冲向北堂墨染的院子,有仆人经过,她看见脸盆里的血水,心里一紧。
“王爷……你们王爷怎么了……”
苏寻仙刚放下卧房的纱帐,听见屋外的阵阵喊声。他回头看一眼北堂墨染,北堂墨染额头缠着层层纱布正靠着床榻闭眼休憩。
苏寻仙转身欲出房间,听见身后响起。
“不要拦她,让她进来吧,我想跟她说说话……”
门外。
李鹭伊看见苏寻仙。“北堂墨染怎么了?”
苏寻仙看着她焦急的脸色,说道。“受了点伤,你自己进去看吧!”
李鹭伊担心的点点头,就走了进去,苏寻仙替她合上门,在门口站了良久才离去……
李鹭伊进入室内,一阵药香缭绕,她看见卧榻前素色的纱幔阻挡了床前的视线,她走过去,掀起纱帐,看见床榻上的北堂墨染合着眼好像睡着了,白色的寝衣,头上裹着纱布,沁着点点红色的血迹。
原来太医说的是这个。
她轻轻的开口。“北堂墨染……”
床上的人没有动静,她走过去,走到床榻边,伸手,想看看他的伤势,忽然下面的人睁开了眼。她一惊,想回去,却被他抓住了手。
北堂墨染闻到了她靠近了自己,她身上的酒香味独一无二,他早就记在了心里。睁开眼是想阻止她查看自己的伤势,看她要退回去,索性伸手抓住了她。
“你,醒啦……”
她顿顿的开口,一愣一愣的。
“嗯……你怎么会来?”
她怎么来的这么快,他还没让尚羽去透风呢……
“我看见你的马车酒楼前经过,飞似的,我就跟来了。”
“哦……”
“你怎么会受伤?谁打你了……”
她伸出手想要看看,却被他又抓住了……
“难道是北堂弈。”
不对啊,皇帝应该没胆子打他皇叔吧……
“难道是太皇太后……”
“你真聪明。”
“她干嘛打你!”
李鹭伊不满的说道,打得看起来很严重,不会破相吧!那太可惜了……
“我拒婚。”北堂墨染沉默着开口,看着李鹭伊脸上出现的诧异,他轻笑。
“拒婚就打你,你们太皇太后太无理取闹了吧!”
古代人就是迂腐,北堂墨染怪可怜的。
“北堂墨染我支持你,婚姻就该自主。”
李鹭伊正义凌然的模样落在北堂墨染眼里,他噙着淡淡的笑意,有些苍白的嘴唇也渐渐红润。
他说,“你可知我是为谁拒的婚”
李鹭伊看他又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她忙撒开北堂墨染的手,看着他不解的看着自己,眼里一片忧伤。
不会又拿我当挡箭牌,我才不要当炮灰……
“我……”
“我跟母后说了,我宸王府只能有一个人住进来。”
他复又戏虐的一笑。“小伊,我这伤,某人要不要负责。”
“这点小伤,过几天就会好的。”
“要是留疤怎么办,到时候娶不到妻子那可如何是好!”
她忿忿的开口,“大男人的怎么这么矫情,男子汉一点伤怎么了!”
她又抬头看到北堂墨染流露出一丝落寞,轻叹一口气。
算了,他都受伤了,还是先哄哄吧!
诺诺的开口…“大不了……我赔给你呗!”
说完她忙低下头,不忍直视这场面……
周遭空气像是凝固了,很安静,她不敢抬头看北堂墨染的表情,太尬了!但她却没有看到床榻上的男子,露出孩子般的笑容。过了好久,她听着像似得逞的语气。
“好啊,这不错!”
宸王府内小花园,徐徐落叶,树下桌前男子阖眼入睡,有一两片落叶落上他的衣衫,女子拾去落叶,看着他的眉眼,勾唇笑起,轻轻抽走他手里的书册,也随之趴上案头……
“北堂墨染,你安静时候,真真挺好看的”
李鹭伊朱唇轻启,轻轻的说着,眼里满满的喜悦。
她忽然抬起手,抚上他的眉头……墨眉入鬓,弯起的眼角……闭着眼也是那么好看……
她趴着头,看着他,时间流转,月上枝头,冷风轻袭,却浑然不觉……
直到男子忽然睁开眼。
她猛的一惊,立马坐直身体。
“呃……”
“你怎么……”
“我,发了一会儿呆。”
北堂墨染轻笑,他坐直身体,看她片刻,拍了拍她的头。
“傻瓜,这么冷怎么可以在这儿睡……”
她忽然感到羞怯低下头,又忽然一惊!
“呀!我的药!”
她转身跑向后面的小厨房。
北堂墨染看着她的步子,一脸的担忧。“天黑了,你慢点!”
永远都是这么冒冒失失的……
北堂墨染看着面前黑色黑色浓稠的汤药,他皱着眉头,拿手掩着口鼻。
“这,我可不可以不喝啊!”
“不行,这是我花了好大力气,托人买的药方,听说好多女子千金难买呢,我还是用了你的名头,人家才肯出售给我的呢!
你必须喝了,不然你要是真的破了相,我可怎么办啊!”
“本王要真的破了相,你当如何……”
李鹭伊扭头不看他,
“莫名其妙,指东画西。”
这几日她都住在宸王府,因为某人的伤,她心里有些膈应,她最不喜欢被欠人情……虽说这与她并没有太大的关系,可压不下心里还是难受。
看北堂墨染那么好看的脸蛋,有了伤,若是皇宫里的事传出来,恐怕整个黄道国的女人都被她得罪了吧……
“听话,喝了药,我给你小奖励!”
北堂墨染深邃的眼眸定定的看着她“什么奖励……”
“嗯……奖励你,随便你说,我能做的都可以……”
他眉眼弯起,看着她眼里满是期许。“那是你说的,你能做的都要做……”
“好!”
他一口喝了碗里的药,药味上涌,他忍不住轻呕一声。李鹭伊看着他难受的模样,她上前轻轻抚摸他的背。
“良药苦口,你好点了吗。”
他清瘦的身体,果然摸着没有多少肉,看着他这几日因失血过多,愈发清瘦的侧脸,她更不忍心了。
“你说过答应我做任何事的,不反悔吧!”
呃……
来不及反应,感觉被人用力一扯,她一个反转身体,就倒进了他的怀里。
一瞬,她猛然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乌黑色头发凌乱的倾泻而下笼罩住他们两人,挡住了月光与周围的视线,李鹭伊看着他有些深黑色的瞳孔泛起了微微的光泽,更加深邃,增添了一分冷漠,高挺的鼻梁、还有轮廓分明的嘴唇……
北堂墨染看着她,这张脸,他已经深深的印在了脑海里,是真的无法抹去。
“我想要的,不过就一个你而已……”
低下头,不留给她反驳的机会。
轻触到了那片柔软,感受到嘴上那波荡开的凉意……
就这样,好像很久,好像又只是一瞬……
李鹭伊睁开眼时看到的就是北堂墨染戏虐的微笑,她愣愣地望着他的眼睛,麻木的手指贴在嘴上,不知今夕为何夕……
“让你也尝尝这药的味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