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恋爱08 ◇160
◎养她就够了◎
套没用上。
贺家成没有等到拔管, 晚上心跳便停了。贺知宴披了大衣,要走,原莺也匆匆套上衣服跟他一起过去。
冗长的白事流程。
贺家三姑六侄都挤在病房门口, 贺家成的遗体盖了金纸被抬出来, 所有人都跪着磕头。
贺知宴站在最后面,脸上没什么表情。
原莺悄悄握住他的手指。
他笑:“担心我?”
原莺睁着眼, 却看不出他分毫难过,摇了摇脑袋。
她说:“就想牵牵你。”
贺知宴:“放心, 都安排好了。”
原莺还没明白安排了什么,里头一位律师模样的人走出来,手里一张白纸,似是贺家成先前写下的遗嘱。
前面是一些无关痛痒的分配。
“……银时股份全由二儿子贺知宴继承……”
他的手轻轻勾了一下原莺的手心。
一旁,其他人却向沸水滴入油锅,大声哗然:“怎么可能?!”
这几月,贺知宴不知用了什么手段, 把家里丑闻翻出来,闹得满城风雨。先让贺知宵下台,再叫贺老爷进医院, 雷厉风行地解雇了一干心腹, 叫其他几家油水都闻不着。本来以为熬一熬, 等贺老爷去世了,他们分了股份,自然又可以作威作福——毕竟,贺知宴不受老爷待见,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
现在——竟然把一切都给了他?
他们一把夺过那张纸, 试图找出蛛丝马迹。
贺知宴轻嗤一声, 拉着原莺离开了这场已然谢幕的闹剧后台。
出了医院, 原莺才问:“‘安排好了’是什么意思?”
贺知宴抬头,苍白的天光勾过他锋锐的下颌。
他不知在想什么,略微出神:“无论贺家成立的内容是什么,银时的股份都是我的。”
原莺隐约明白了他的意思。
“那……”
“可他居然真的全都给我了。”他微微拧起眉:“为什么?”
原莺:“他先前让你去管分公司,本身也没有那么恨你吧。”
贺知宴:“那以前算什么?”
原莺:“人会变的呀。”
贺知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原莺:“至少,他认可你。作为公司领袖来说。”
贺知宴:“是吗?”
原莺:“嗯,我是这样想的。”
贺知宴:“那最好了。”
原莺:“怎么啦?”
贺知宴:“假如告诉我他十几年来都是为了我好,为了我着想一类的话,那才真倒胃口。”
原莺笑了一下。
“回去吧,”他掸了掸衣摆:“在这站了两小时,累吗?”
原莺摇摇头:“还好。”
贺知宴:“那就好。”
“嗯?”原莺好奇他这一句:“我们等下还有事吗?”
贺知宴:“有啊。”
原莺:“什么?”
他挽起一褶衣袖,露出清癯的腕骨。拉开车门,等小姑娘钻进去了,他回到驾驶座,阖严车门,才慢条斯理地开口:
“回去弄你。”
原莺的脸腾地红了:“你能别讲得这么直接吗?”
他们刚才差一些擦枪走火。
往常都是平着进出,今天从超市回来,大概有了保护措施,他肆无忌惮。站着抱起她,而此前,在温泉屋里与他头尾摩挲过的人,也并不抗拒,撑开绵软的红色臂膀。
怀抱窄窄的,只够搂住他上翘的脑袋。
紧跟着,一通电话就打了过来。
……
贺知宴的左手搭在方向盘上,右手问:“干了吗?”
搭在小人身上湿哒哒的布料早已经被风凉。
小人张嘴咬住他。
黏腻微烫的口水又沾了过去。
贺知宴抽回手:“嘶。”
原莺:“你嘶什么?”
贺知宴:“她还会主动咬人呢。”
原莺整个人如熟虾一般缩在车门边,恼:“你别碰她就不会。”
“是,”他一边开车,一边又去逗:“可能见到同类就不怕生了。”
“喂!”
“这么凶?”方才的小人一口咬住他两根手指,恨不得绞断。贺知宴的眉心微微蹙起,脖上绷起隐约的一道青筋,他沙哑着声:“吃我的喝我的,吐了还是我收拾,还这么凶?”
原莺嘟囔:“哪里吃你的喝你的了……”
贺知宴:“之前不算磨牙?”
原莺:“磨牙?”
贺知宴:“磨牙饼干,给小孩子吃的。她不就天天吃吗?”
原莺:“她不想吃你也强行喂。”
贺知宴:“长身体的时候。”
他又伸手去抚摸小人,没两下,他意味深重地盯着原莺:
“……又吐了。”
原莺急:“你能专心开车吗?”
“小孩子不乖,是不是要管教一下?”
“才多大呀,”她已经适应了这套语言体系,顺着他胡说:“你要容忍她。”
贺知宴浑当没听见,抬手打了一下她。
小人害怕地抽搐起来。
原莺都要哭了:“你打她干嘛呀?”
“你哭什么,”他停下车,去哄着吻她的眼睛:“宝宝,她高兴着呢。”
原莺嘟囔:“哪里高兴?”
贺知宴:“她一高兴就吐,是不是?”
他特意低下头去问。
小人害羞地闭上嘴巴。
原莺戳了戳他的胳膊:“回家啦。”
“嗯,”贺知宴下了车,短短几步路也要把原莺抱起来。他心里有杆秤,绝不厚此薄彼,腾一只手照顾跟着的小人,轻轻摸她的脑袋。原莺把脸埋在他肩窝的那块隐秘地里,直到进了家门,两只养得水润雪白的兔子也跑来迎接,被贺知宴一把拎住,挨个儿亲了亲,“家里东西是不是太多了,不省心。”
原莺委屈:“丢也不好丢呀……”
贺知宴哑声:“我也不舍得丢。”
下雨,小人跟套着雨衣的玩具一块儿在泥地里打滚。
不知道怎么就抱到了一起。
原莺伸手箍着贺知宴的脖子,手指垂下,能触碰到他紧绷的肌肉线条,上面渗了细密的汗,不住摇晃。
疾风骤雨,小人最怕这种天气,她抱着心爱的玩具,倒在地上不住地抽搐。
似乎熬过了一个世纪那样漫长。
水坝被冲塌的瞬间,雨也停了。小人现在水里,稍微松开了一点心爱的玩具——方才雷雨交加,她害怕得要命,只能使劲揽着这唯一能给予安心的东西。
-
原莺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贺知宴正抱着兔子玩,逗弄它们的红眼睛。
原莺动了动身子。
他吻一下原莺干涸的嘴唇:“醒了?”
“几……几点了?”她一开口,就被自己吓了一跳。哑得可怕,沙沙的声音里添了丝不易觉察的清妩。
“九点半了。”
减掉两个小时,她才睡了三个钟头,却感觉又过去了一天。
贺知宴揽着她汗津津的腰:“疼吗?”
“……嗯。”她在他怀里翻了个身,不慎压到两只兔子。贺知宴把它们捞在手里,抚着眼睛安慰。原莺轻轻哼一声:“你别摸了。”
贺知宴:“这醋也吃?”
原莺仰起头:“抱抱。”
贺知宴拥紧她。
原莺:“我想吃年糕。”
贺知宴:“怎么突然想吃年糕了?”
原莺:“我一直觉得吃磨牙饼干很像过年家里木杵捶年糕的声音……”
贺知宴:“水年糕吗?”
原莺:“嗯。可好吃了,像麻薯。”
贺知宴:“捶得时候要用很大力气吗?”
原莺:“嗯,可累了。”
贺知宴:“水都要打出沫了吧。”
“……”原莺:“我在说吃的。”
贺知宴:“我在问手法。”
原莺回不上嘴,拿手机点外卖。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格外动人,腴白的肌肤一身痕迹,水润润的眼里春花烂漫,像初熟的蜜桃,饱满地被人摘下,汁水香甜,诱人发渴。
东西挤进去。
熟睡的小人嘟着软软的唇,没有察觉。只是唇边漏了点银丝。
原莺点完外卖,趴在他的肩头,噘起嘴巴:“你干嘛?”
“她也饿了。”
“才没有,”原莺推他:“刚过去多久?”
“三个小时了,”贺知宴喉头微动,“不足月的宝宝很容易饿的。”
原莺:“你这么懂?”
贺知宴:“你应该不想生。”
原莺:“嗯哼。”
“我也暂时没这个打算,”他把东西喂进去,愉悦地低低喟叹一声:“养她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