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喜欢
秋蕊看着苏小小转过屏风后面换衣服，便就安安静静地站在那儿等, 想着过会驸马爷过去应该不会带心雨那个小蹄子那到时候自己在路上要不要提点一下他？
让他和那丫头离远点, 最好就是把那丫鬟送出宫去, 省得总碍公主的眼。秋蕊感觉, 只要心雨还在伺候苏洛的一天, 两人之间的矛盾就不会停歇，只可能会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到最后的不堪重负。
秋蕊低垂着脑袋想着事情，那边苏小小已经走了出来, 瞅见秋蕊就站在先会站着的地方, 便招呼道：“走吧。”
秋蕊听见声音忙抬起头来，见苏小小正看着自己, 眉眼间似乎都带着笑意，心头一热，忙低下头去。那样俊俏的一个公子哥, 怎会不惹人喜爱呢？
这也难怪公主对驸马爷是又爱又恨又怨又愁的。
大殿门口侯着小安子，而心雨却是不在, 秋蕊这才满意了点, 驸马爷还算识点趣，不带那小蹄子过去。
一路上寒风凌冽的, 刚出门时还没下雪，走出偏殿却是起了飞雪，秋蕊招呼旁边的宫人折回去取伞，苏小小直接快步跑, 一边说道：“不是多远的路，这雪也不大，一下子就到了。”
本是打算“敲点”苏小小一二的，结果人跑了。后面跟着伺候的小安子也跟着苏小小跑了过去，惹得秋蕊一阵目瞪口呆，果真是主仆……
一旁被她叫去取伞的小太监有几分无措，忙问秋蕊：“姐姐，还要去取伞吗？”
“驸马爷都跑了，还要伞做什么？”秋蕊没好气地说道，一边快步跟上，斥道：“还不快些跟上？”
那些宫女太监忙疾步相随。
秋蕊带着人急匆匆地回到朝霞宫的时候，苏小小已经有宫女换下披在身上的斗篷，在炉子前烤火了。而李安然一见到秋蕊便就有几分不悦了，“让你去请个人，你就是这样请来的啊？”
秋蕊虽有满心委屈，可是却不敢多说半句，上前请罪，不过李安然见她发丝上也有几多雪花，便就没打算惩罚她了，她哪能把秋蕊给罚了？
“哎，”苏小小听见声音忙转过身子对李安然说道：“睡觉我让她不要回去拿伞的，你就别怪她了。”
李安然这擦脚放下几分面子来，故作严厉地对秋蕊说道：“这次有驸马为你说情，下次可以就没这么好的时候了。”
秋蕊应了一声。
“好了，去吩咐御膳房，可以上菜了。”李安然对着秋蕊说道。
秋蕊出了宫殿们和守门的太监说了几句话，那小厮退了下去，秋蕊便就进了了。秋蕊本就是李安然身边侍候的宫女，自然不用事事都去做的。
没一会，御膳房的人便就把晚餐给端了上来，竟是摆满了一桌。秋蕊就在一旁伺候。
苏小小疑惑地指着桌子上的菜说道：“我们今天晚上的晚饭这么多？”
这应该可以叫做是劳命伤财吧？
李安然理所当然地说道：“又没有让你把它全部吃完。”
苏小小想起在现代，那些富家子弟也是这样铺张浪费的，似乎这样铺张浪费是理所当然似的，她和李安然也不熟，哪里能够要求李安然把这陋习给改了去呢？
见苏小小脸色不太好，李安然试探性地问道：“还是你不喜欢？”
苏小小诧异地看李安然，她怎么会这样问，是自己表现得太明显吗？见李安然看着自己，这才说道：“公主您邀微臣一起共进晚餐，是微臣的荣幸。”
自己本不该和她多处，吃晚饭快些回去。想到自己还要穿过飞雪，回去也许手掌又冻得冰凉的时候，又是一阵心塞。如果今天晚上李安然没有来叫自己过来吃饭，那自己就可以在自己的宫殿里暖暖地吃饭了，之后吃晚饭又可以暖暖地歇着了……
虽然李安然这儿比自己那儿好许多，可是……
想起每次相处的不愉快，苏小小又是一阵哆嗦，不是说好的相安无事吗？为什么还要交秋蕊去叫自己过来吃晚饭？
苏小小想起这个，又是抬头看了李安然一眼，却见李安然在优雅地喝着汤。也是，她是一个公主，自然是熟知饭食上的规矩——食不言寝不语。
苏小小也就安安静静地吃饭，由着一旁的宫女给自己布菜。
吃完晚饭，漱了口净了手，苏小小这厢思索着要怎么和李安然说自己要回去的时候，李安然却是遣退了宫人，唤苏小小：“驸马，本宫要送你一件东西。”
“什么？”苏小小诧异，送自己东西，是什么礼物？
她李安然居然会想起来送自己礼物？
苏小小看着李安然，却见李安然献宝似地去到梳妆台前，从那里拿了一个锦盒过来，递给苏小小，说道：“这是我送你的，你打开看看。”
苏小小只见李安然眼里有着期许又带了一丝小心翼翼，这是……讨好吗？
苏小小从李安然手里接过那个锦盒，在李安然期许的目光下打开了那个锦盒，是一块帕子？
不对，这个应该叫做手绢。
苏小小捻起那手绢的一角，展开，只见上面是一条锦鲤，似乎有点熟悉，可是想不起来只见是什么时候见过。苏小小抓抓自己的脑袋，说道：“怎么我觉得似曾相识？”
李安然面上一顿，似乎是就打算发脾气，吓得苏小小忙在大脑里思索，想起那个下午自己看着李安然绣了大下午最后昏昏欲睡，那时，她好像就是绣给自己了吧？
那么的认真。
苏小小两手扯住那手绢的两只角，在李安然面前展开，问李安然：“公主这是送给我的？”
“不知驸马是否喜欢？”李安然嘴角露出笑意，看着苏小小。
今天他就说过自己刺绣绣得好，自己把这个送给他，应该是没什么错的吧？
苏小小见李安然这模样是想要自己收下，想是自己没有理解错误，遂把手绢折好重新放入锦盒，说道：“多谢公主美意，那微臣就收下了。”
李安然听见苏小小这话，嘴角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没有再说话，只是脸上显出娇羞。
苏小小是最怕李安然的娇羞，因为她只要一出现这个模样，那就是……
“驸马今晚留下来不？”李安然问她。
苏小小一悸，只觉得脑上生风，后心一阵凉。
不是她讨厌李安然。
真的不是自己讨厌李安然，就李安然这容貌，那是挑不出刺来的，肤白貌美丰乳圆臀的，哪一处不是自己所喜欢的？
就只是看李安然，苏小小都会觉得李安然是属于赏心悦目的那种的，如果两人不扯上这夫妻关系的话。
如果自己现在不是这种尴尬的身份的话，他们真的可以做好朋友的，自己哈可以随时调|戏一下李安然，那想想都会觉得有几分美|妙。
见苏小小长时间不说话，李安然试探道：“驸马？”
苏小小回过神来，只见李安然看着自己，脸上有疑惑也有不悦，苏小小又觉得有几分脊背生凉，便是赶紧小心地措辞道：“公主有何吩咐？”
李安然面色一抽，方才自己已经是搁下面子说的了，现在还要自己再说一次吗？她才拉不下那个脸。
见李安然不说，苏小小放下心来，对着李安然行了一个礼，说道：“公主送给微臣的礼物，微臣收下了，天色也不早了，公主您还是早些休息吧，微臣就先告退了。”说完苏小小退了两步撒腿就跑，拉开大门，叫了候在门外站着冷得直打哆嗦的小安子一声，便就率先自己跑了出去，快得让一旁站着的秋蕊为之侧目。
等李安然反应过来追出来的时候，苏小小自然是已经跑得不见人影了，自然是又气得不轻。
苏小小暗自感叹自己逃过一劫，跑出好一段距离后这才慢下脚步，摁着胸口直吸气，呼出来的气遇到冷空气便形成一股一股的白气。
后来小安子追了上来，已经是气喘吁吁了，看着在那里还是上气不接下气的苏小小，自己也是上气不接下气的，说话都直接说不出一句完整的：“驸、驸马，您、您怎么要、要跑那么快，奴、奴才都追不上您。”说着吸了一大口气，这才缓过几分来。
苏小小哪里能告诉他自己那是为了逃出生天啊。
苏小小直起腰来深呼两口气，这才说道：“走吧，回去。”苏小小也没打算对于刚才自己的奇怪行为做什么解释，小安子也已经习惯了，忙追了上去。
回去的时候心雨已经吩咐给苏小小弄好了浴桶，美美地泡了一个热水澡后舒舒服服地睡觉。
苏小小这儿时舒服了，可是李安然那儿就不舒服了，内心压抑得紧，她都快数不清这是自己第几次低下姿态去打算和苏洛好好相处了，可是哪一次不是被苏洛一个耳刮子打过来打得生疼？
秋蕊在自己旁边说什么她也听不进去，所有人都在叫自己要放低姿态和苏洛好好相处，自己也是打算和苏洛好好相处的啊，可是瞅瞅苏洛都是怎么对自己的？
“你说什么？”李安然抬起头来，瞅着站在旁边刚刚歇住话头的秋蕊，这次她是还打算说什么？
“公主您没有听见奴婢方才说什么吗？”秋蕊怔了一下，见李安然面色不善，便是又重新说道：“奴婢今晚奉公主您的命令去请驸马爷，瞧见驸马和心雨那贱婢感情甚好。”
“他们感情甚好那也不是一天两天的。”李安然扯了扯嘴角，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过于强求，他苏洛心中有着其他人，自己能过怎么办呢？
自己也没法子，要求一个心里装着其他女人的男人来喜欢自己，来和自己上|床，那不是太过异想天开了吗？
如果在亲热的时候苏洛还不小心叫了那贱婢的名字，那自己还不被呕死？
李安然看着秋蕊，后垂下头去，有几分悲戚，说道：“我是不是太过勉强自己，也太勉强苏洛了？”
秋蕊一时没明白李安然的意思，却听见李安然又说道：“其实我和他现在这样也挺好的，他喜欢那个婢女，那就喜欢好了，我们两个井水不犯河水互不相干，他陪我演绎夫妻和睦，我给他足够的控件，不就是够了吗？”
秋蕊一怔，没有搭话，因为一下子他居然不知道要怎么去回复公主了。
“可是……我为什么会有不甘？”李安然扶住额头，竟是落下了泪来，“我想我是喜欢了他，舍不得就这样。”
“公主……”秋蕊站在一侧有几分无措，忙蹲下身子去，仰头看着坐在椅子上的李安然，说道：“您别这样。”
她不这样说还好，她一这样说，李安然眼眶里的泪水便就收不住了，一汪汪地掉落下来，李安然俯身扑在秋蕊怀里，“我也不想这样，他那样的坏，我为什么要喜欢他！”
他那样的坏，那样的不知好歹，自己为什么要喜欢他，要委屈自己，要委曲求全，要去看他的脸色，到最后居然还要去遵循他的意思？
秋蕊拍了拍李安然的背，说道：“公主莫气，奴婢会帮您的。”
李安然有几个皇兄，姐妹却是只有两个，一个姐姐早在几年前就已经嫁出了皇宫，便就少了许多往来，还有一个妹妹就是皇后所出，因为皇贵妃和皇后之间的水火不容，自然是也没什么亲近的。身边最亲近的自然就是秋蕊。有什么话也是和秋蕊说，秋蕊也总是为自己出谋划策。
可是，当遇到苏洛以后，所有的策略都失去了效果，因为苏洛就是那个油盐不进的家伙。
“我该怎么办？”李安然哽咽道，一双眼睛有几分红肿。
“奴婢回想办法的。”秋蕊说，“明天奴婢再去请驸马爷，公主您把事情和驸马说开，就看看驸马爷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说开？”李安然有几分不解。
“就把您自己一直想说的都说出来，比如那丫头，比如，驸马对您的态度。”秋蕊说道，说着扶起李安然。
李安然捏了一下拳头，点了点头。
秋蕊安抚住了李安然，伺候着李安然睡下了，这才退了下去。
……
第二日，秋蕊奉命去请苏小小却是扑了个空，去的时候心雨不在，宫殿里只有小安子在那里守着，一瞧就知道苏小小是带了心雨一起出去的，问起小安子，小安子说驸马爷被太子爷给请走了，秋蕊都是有几分懵的。
这驸马爷怎么会和太子爷交往慎密呢？
请不到人，秋蕊自然是只得回去禀报。
李安然听说人没请来，晚膳布好只是随意吃了点便就没什么心思了，直接就原封不动地撤了下去。
秋蕊劝她再吃点，李安然直接不应了，把人都给遣退了出去，自己一个人在大殿里就发起呆来了。
却说苏小小这儿，毫无疑问地是又被挤出身体去了。
苏灏就是她苏小小的克星，只要那克星一来，自己不走都不行。苏洛这身体里面似乎是存在着对苏灏的执念，明明是在沉睡的灵魂，可是每次苏灏一来就直接被唤醒了。
唤醒了苏洛，那自己这个外来用户自然就是毫无立锥之地了，至于自己为什么不会回到自己的身体里面去，苏小小也不清楚。
因为自己连自己为什么会到这里来的这件事情都摸不透，又哪里会摸得透自己怎么不回去呢？
既是如此，便就只得随遇而安了。
苏小小只感觉到自己就漂浮在虚空，下面就是苏洛和李灏。这个国家的太子，以后的君王。
两人在吃饭，很安静。
也的确，吃饭的时候嘴|巴除了吃饭是不需要再做其他的事情了。
两人吃了饭，李灏便就让苏洛陪着一起去了书房，苏小小也被迫陪着一起过去了。
瞅着天色已尽黑，苏小小心想苏洛为什么还不回去。
心雨和那个一直陪在李灏身边的小太监都被留在了外面，至于为什么会被留在外面，苏小小也不想去多想。
这李灏分明是知道苏洛身份的，却还是频频接近苏洛，分明就是有所图也。
自己拼了命地和安然保持距离，可是这苏洛却像是已经忘记了家族那么多条性命，只是随心而为了。
苏小小在那儿各种想法，而李灏却是和苏洛喝茶谈天了。
“听说你最近都和安然一起去和皇贵妃请安，那么倒是相处得很好的。”李灏垂着眼眸，看不清神色。
“我与公主毕竟是夫妻。”苏洛神色不动。
苏小小在一旁只知道呵呵，真不知道自己是造了什么孽才会莫名其妙地跑到这儿来给苏洛挡灾。
“不想自己被暴露，你就离安然远点。”李灏告诫道，后说道：“你要知道，你是本宫看上的女人。”
苏洛唇角一掀，说道：“有点可笑。”
苏小小在一旁被他们这番话给雷得里焦外嫩的，她不是一直都在的吗？自己怎么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给搞在一起了？
李灏眉角一扭，说道：“等我。”
“不知道太子爷是不是记错了什么？”苏洛扬起脸来，看着李灏，眼里含笑，“微臣可从来没有答应过太子殿下您什么。”
李灏气得握拳，却还是放松了点，说道：“对，你没有答应过我什么。”
他没有用本宫二字。
“太子爷您知道就好。”苏洛又喝了一口茶水，“微臣已经出来好一会了，又在这屋里和太子爷您闭门闲聊好一会了，不知道的人恐怕还以为太子爷您是在结党呢。”说着站起身来，“微臣就先告退了。”
“你……”李灏伸出手去，却又收回手来，说道：“我明天再请你过来，不要去安然那儿。”
苏洛目光一顿，没有说话，走过去拉开门扉，走了出去。
外面空气格外冷，空气直接就往衣服里面钻，苏洛掩鼻，差点就打出一个喷嚏，一旁候着的心雨忙上前给苏洛披上斗篷。
苏洛眉头一皱，却是又松开。等心雨给自己系好斗篷，便朝夜色里走去，心雨跟在后面给苏洛撑着伞，前面有两个提灯的小太监，后面也有两个小太监在提着灯，一路上安安静静的。
快要回到宫殿的时候，苏洛却是问心雨：“心雨，你说这天是不是越来越冷了。”
“公子您冷吗？是雪花不小心落您衣服里面去了吗？”心雨一下子有几分紧张。公子似乎在太子爷来了之后就有点儿不一样了，反正就是和平时不一样，至于是哪里不一样，心雨也说不上来。此刻说出来的话带了丝凉意，心雨感觉就像是冷风袭上心头，那种不适的感觉直接就在心间蔓延。
自己对于公子，其实也不是很了解，也许是，从来都不曾了解。
“感觉今年冬天来得格外早，冷得有几分不适应。”苏洛轻轻地说道。
心雨不明白，却还是打着伞紧跟着。
苏小小在一旁跟着走，此刻只是一个魂体的自己自然是不会感觉到什么冷的。
这才是苏洛吧。
话语中的凉，连自己都感觉到了。
苏洛回了宫殿，泡了脚，又让心雨取了两本书来给自己看。
坐在昏暗的烛火下，苏洛安安静静地看书。
才子，也是如此这般来的吧。
“心雨，我多久没有回去看看了？”苏洛看了一会，头也不抬地问一旁候着的心雨。
“公子自进宫来，便就没有回去过了。”心雨恭敬地回道。
“那是时候该回去看看了。”苏洛轻声说道，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