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很温暖。
时星试探的也用空的那一只手环住他的腰。
拥抱的感觉很亲密。
将所有的脆弱都展露给你,盔甲,软肋,都让你掌握。
闻夏身上的味道很好闻,淡淡的沐浴露香气,抱着很舒服,他的头发时不时撩着脸,带来痒痒的触感。
但这一刻并不会维持太久,闻夏很快放开他,笑吟吟的拍了拍肩膀,走了。
等他处理完,两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时星放松下来,不知不觉的就吃完一包薯片,他想开第二袋的时候,闻夏打了一下他的手,“别吃了,刷牙洗脸去。”
闻夏给他拆了新牙刷。
两人对着镜子一脸严肃的刷牙的时候,时星忽然想起一个重要的问题,他抬眼看闻夏,含糊说:“我今晚睡哪儿啊?”
“……”
于是闻夏花了半小时给他把客房给整理了出来,最后抹了把额头的汗:“你尽管睡就行了,明早可以睡个懒觉,晚安。”
时星:“晚安。”
客房不大,但对于时星来说足够了。
他刚想锁门,手忽然顿住了——这个习惯是他在家就养成的,自从那次时浩然喝醉了酒闯到他房间,他便每晚睡觉都会锁门,后来门被踹坏了,他就用柜子之类的顶着。
但在闻夏家,似乎不需要这样。
时星关了灯,在黑暗中闭上双眼。
他无声的整理好今日的记忆,然后郑重的在上面打上烫金色的烙印——正常人的一天。
记忆走马灯一般播放到最后一帧。
闻夏温柔的笑着,给他说“晚安”。
这两个字一经过大脑,便带来沉沉的睡意,如同魔咒一般,他放松下来,竟很快睡了过去。
他没有做梦,不知道过了多久,耳畔忽然传来轻微的咔嚓声,多年的经历让时星在浅眠中一下醒了过来,他睁着眼,无声的看着门。
他看到了鬼鬼祟祟的闻夏。
时星:“……”
闻夏走过来,手扶着墙,结果不小心按开了墙壁上的开关。
房间大亮。
他一般不睡客房,对客房也不是很熟悉,一时失手。
时星:“……”
操。
不用睡了。
闻夏慌乱的关了灯,也没看见时星睁着的双眼,他摸黑走过来,时星静静的看着他站在自己的床侧,在床上摸索了半天。
他要干嘛?
梦游?
梦游的人知道关灯?
闻夏摸到他的胳膊,轻柔的把胳膊拿出来。
时星这才想起来,自己抹了药的伤口,不能捂着。
复杂的情感涌到心尖儿。
闻夏摆好了胳膊,又替他掖好了被子,指尖时不时碰到他的皮肤,带来有些痒的触感。
闻夏走了,时星却是睡不着了。
闻夏对他很好,好到他有些害怕——不是害怕别的,是害怕这种东西会失去。
当然,这也是个既定的事实了,这种好只能存在一个晚上,明天他还是和闻夏是两路子人。
既然还要承受割舍开的难过,倒不如现在就离得远一点。
时星看着天花板上的月光,本以为自己睡不着,却是翻了个身便入了梦乡。
第十六章
时星睡的很沉,格外安稳,直到太阳从地平线升起,透过落地窗,温柔的洒在他的伤口与嘴唇上,他才慢慢醒过来。
今天就要回去了。
闻夏做好了早饭,时星赤脚走到门口,就看到他在端着饭走向餐桌,见他醒了,闻夏笑了笑,说:“洗脸刷牙去,吃饭了,小朋友。”
一见到闻夏,时星便想起昨晚的事儿,他皱眉,脸色难看的去了浴室。
闻夏莫名其妙,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哪儿又惹了这个小祖宗。
时星洗完脸刷完牙出来,沉默的坐到桌边吃东西。早饭很简单,小笼包和豆浆。
闻夏开口:“今天不高兴?”
“没有。”
“那你笑个?”
时星漠然的看着他。
“觉得今天饭怎么样?”闻夏说,“我特地去楼下买的,豆浆是买的生的,自己煮的,你要不要放点糖?”
“不用。”时星吃得很快。
可很快他就说不出话了,他被噎住了,好不容易咽下去,又开始打嗝,闻夏没注意到他细微的小动作,问:“需要勺子吗?我给你拿。”
“不、嗝——用。”
闻夏抬起头,接着毫不掩饰的大笑起来。
时星有些懊恼,“我嗝,想喝点水。”
“好好好,我给你拿。”闻夏刚要走,忽然想起来什么,“哎,豆浆不行吗?你直接喝豆浆吧。”
时星忍无可忍:“太烫了——嗝!”
格外响亮。
时星脸都给憋红了。
闻夏笑得不行,去接了水,递给时星,“我看网上说连喝八口就行,你试试。”
时星又打了个小小的嗝,他红着脸喝水,咕噜咕噜一口气灌下去,嗝果然停了。
时星有些惊喜的说:“有用哎——”
他反应过来,很快收敛了惊喜的表情,又是一副面无表情。
闻夏随手揉了揉他头发,时星一恼,但没躲开。
“等会儿我送你回家,你家在哪儿?”
时星攥着筷子的手紧了紧,他说:“杏花苑。”
闻夏愣了愣。
杏花苑并不如它名字那般,那里很乱,扒手相当多,听说还有不少鸡馆,但闻夏并没多说——他没权干预别人的生活。
吃了饭,闻夏把干净的校服给他整理好,扔在了书包里,边拉拉链边说:“我那身衣服你不用急着还给我,开学再给我也行。”
他转身,就看到了时星的眼睛。
时星长的很漂亮,用这两个形容男生很娘,但是的确如此,漂亮而精致,特别是那双眼,狭长,眼角微勾,仿佛一汪泉。
是个小美人胚子,长大了估计好看的不得了。
时星别过眼,拿过书包,“走吧。”
闻夏骑了自行车,时星坐在后边,却没有再抱着他的腰,闻夏喊了声:“你抱着点,我把你摔下来咋整。”
说完,时星才不情不愿的抱上去,贴着他。
骑着单车,路边的景物飞快的掠过。
时星有些遗憾的先给今天的记忆加了烙印——回归。
时星闭上了眼,不再看。
大概十分钟之后,车忽然停下了,闻夏脚撑着地,说:“你家搁哪儿呢?”
时星睁开眼:“你先往前走……左拐……直行。”
闻夏跟着时星的话,不紧不慢的骑着。
秋日的光懒懒的,照在身上带着金色,树叶还未枯黄,道路旁偶尔落一两片叶子,狗摇着尾巴,吠了两声。
时星却仿佛站在阴冷的背光面。
很快到了。
时星下了车。
楼很破,是老楼了,楼上还有水渍,地上不知道哪家泼了菜汤,踩上去粘粘的,非常恶心。
时星几乎不敢再去看闻夏的眼睛,他低着头,说:“我走了。”接着便跟逃跑一样要走,闻夏喊住他,时星侧过脸。
闻夏:“你爸在家吗?”
时星沉默。
“你进去给你爸说声,我去你家坐会儿。乖哈,去吧,问完下来叫我——你家几楼?”闻夏说。
“二楼。”
时星转身进了楼。
瘦弱的身影很快隐没在黑暗的楼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