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保护自己
不走归不走, 问题归问题。
躺姿不适合交谈, 许珏不太舒服地扭头, 凌笙伸手调整了一下转把，病床靠头的方向缓缓升高, 让许珏得以看到她。
“对我，你总是有无数方法耍赖，对别人怎么就没这么聪明了？”或许是心里乱，凌笙闲不下来，从时绯买的水果里找到苹果的袋子, 拿了一个成相最好的红苹果, 一边道。
这个角度能完全看清凌笙整个人，许珏望着她说：“我很笨的。只是, 你本心向着我, 所以我怎么撒娇和耍赖都是奏效的。而林景成和其他人不是这样, 我没有办法。”
“歪理这么多, 你这是恃宠而骄？”
许珏笑：“你以前说, 我可以更骄横点的, 那我这样子，不可以吗？还是说你要收回许诺？”
“阿珏……我没有同你开玩笑。”凌笙揉揉眉心, 有些累。
柜子里有很多常用的生活品, 第二个抽屉还备有水果刀，凌笙把水果刀拿去盥洗室洗干净，顺便洗了把冷水脸，坐回到许珏床边的椅子上。
“那我不开玩笑, 同你讲讲道理。当时的情况下，你认为怎么做比较好？”许珏轻声问。
凌笙用水果刀一点点地削着苹果皮：“林景成携带武器在找我，这件事你应该是听别人说的，那肯定有人报警了——”
“诚然，作为C市的普通市民，我很相信警方的力量。但他们来需要时间，你能不能撑到那时候还是两说，作为你的伴侣，我不可能冒这么大的风险。”
凌笙刀往下斜了一些，带出更多的果肉。
“不愿意让我冒这么大的风险，就必须让你来孤身犯险吗？公司还有保安——”
“保安上有老下有小，没有那么热心牺牲。即使不说保安自身意愿，就能力来看，他维护一般治安还可以，但这种情况，他哪有什么办法？事实上也证明，你和林景成僵持了很久，他都不敢过去，只能阻拦我们，避免更多的人受伤。”
凌笙眉毛一拧，手上动作没停：“我练过一段时间的格斗术，比你能打。”
“我知道。去年，你参加过几家公司内部组织的空手道友谊赛，你很轻松撂倒一堆比你壮的人，要不是故意让了隔壁市的合作公司，你就是冠军。”
凌笙眉毛拧得更紧，心里却有点甜：“那我自己就能收拾他，只要有一个合适的机会……”
许珏淡定道：“他有撬棍还有小刀，没人过来的话，你哪里有机会和人赤手空拳对战。”
凌笙：“……”
凌笙想了想，说：“我用桌子和凳子可以抵住门，他破不了门，等警.察来了，我就安全了。”
许珏从善如流：“他会持续不断地砸门，你会很害怕的，这样造成心理创伤怎么办？”
“……我哪有那么脆弱？”
许珏鼓起脸颊：“虽然每次恐怖片叫的都是我，但这不代表你不脆弱。我要护你，还需要你脆弱才能行动吗？我保护我未婚妻，有什么问题？”
这段话甜度有点高，凌笙呆了一下，诧异地抬眸：“未婚妻？阿珏，你今天怎么这么……”
话还没说完，她和许珏的眼神就对上了。许珏一直在等凌笙看她，等到这一刻，嘴角的弧度不由上扬，脖子上染了一层害羞的粉色：“戒指还在手上，难道我说的不对？”
凌笙的苹果皮断了。
像是有一辆小车，呼啦呼啦地顺着轨道飞到了云霄，穿过一团棉花云，再载着甜蜜的货物，慢悠悠地落入她的心田。
“吃苹果吗？”强压下心绪的翻涌，凌笙垂眸。
“咦，吃……”许珏不明所以。
不对啊。按照她的猜想，她这么做，凌笙不该这么平静，比如应该扑过来亲她一下之类……难道说，凌笙还在生气？
凌笙两三下削去剩下的苹果皮，再利落地把苹果切成块儿，用牙签穿上一个。这样的日常并非是头一次，许珏没有惊讶，张开嘴，乖乖等待投喂。
凌笙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把苹果块儿塞进自己嘴里：“既然你先前说不饿，那我替你吃。”
许珏：？？？？
为了达到最好的效果，凌笙特意减慢速度，一点一点地咀嚼，脸颊被苹果顶起两个小鼓包。
“好吃。”吞下去后，她评论道。
不管先前是什么甜蜜话题，在食物面前，一切统统靠边。
许珏咂巴咂巴嘴，盯着剩下的苹果：“我……我现在有点饿了，也要吃！”
之前为了不让凌笙走，她才那么说。实际上，躺了大半天，也饿了大半天，再加上受伤，真的挺饿。
凌笙嗯了一声，挑起第二块，在许珏期待的目光里，又塞到了自己嘴里。
许珏：“……”
这下，她还不知道凌笙是故意的，就是被小刀划掉脑子了。她吞吞馋出的唾沫，有炸毛的趋势：“不喂就不喂，还要逗我！我跟你说好听的话，你不亲亲我就算了，还要欺负人？”
凌笙莞尔一笑：“亲亲你？作为甜言蜜语的奖励么？”
“呃，不是，我的意思是……”
“奖励你。”
说完，凌笙放下手里的苹果，单手撑在许珏右侧的枕头上，小心地避开受伤的右手，吻上了许珏的唇。
“嗯……”许珏先是睁大眼睛，随即闭上眼睛放松下来，专心投入这个吻。
比起过去时而勾人，时而热情的缠绵，今天的吻是温柔的。凌笙亲吻得极其缓慢，尤其是在触及到许珏嘴皮上的干壳时，她更加耐心。
因为小兔子容易吸不上气，她还时不时留一个间隙，让许珏有喘息的机会。
过了好一会儿，凌笙放开了许珏。
许珏细细喘气，还沉浸在苹果的清香中，忽地感觉到嘴上落了一滴微热的水。
她下意识舔了一下。
咸咸的，还有点苦涩。
“阿珏，你有你的立场，我也有我的立场。你那么勇敢地来救我，我很开心，可是我一出来，就看到你倒在血泊里，我很难过。你知道，我在手术室外等你，有多煎熬吗？”
闻言，许珏心里莫名一慌，很想看凌笙此刻的表情。只是，凌笙没给她这个机会，轻轻把人拥入怀中，不让许珏看。
“凌笙……”
“先保证你自己足够安全，再谈保护我，好吗？以后，不要再这样了……可能这话说起来有点不现实，但我想和你在一起很久，到白头偕老的那种久。”
白嫩的胳膊上有那么狰狞的一个伤口，可想而知有多疼。女孩子都是爱美的，小兔子也不例外，听医生说很有可能留疤，凌笙心痛如绞。
感觉到抱着的人在颤抖，许珏心口有微微的刺痛感，第一次生出一丝后悔。
不是为保护爱人后悔，而是为她没有好好保护自己后悔。
许珏用左手环住凌笙的肩，像哄孩子一样，轻轻摩挲她的后背：“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凌笙不语，惩罚一般咬了口许珏脖子上的软肉。她用力很轻，许珏没有感到疼，反倒是传来一阵麻麻酥酥的痒，不由吸口气，拍拍凌笙的背。
安抚了半晌，凌笙的情绪渐渐平和下来。见状，许珏趁热打铁问：“我们，立几个家规好不好？”
凌笙挺喜欢家规这个词。不只是家规，凡是沾了一个家字，和许珏也有关的话，她都很喜欢。
她嗯了一声，待察觉声音有些哭后的沙哑，清清嗓子，恢复正常的声音：“说说看。”
许珏假装不知道某总监哭鼻子，认真道：“上次你出差，我就在想……以后我们吵架了，都必须锁大门，无论谁想走，都不能走。这样的话，我哭你能心疼我，你生气，我也能哄你。这个，就作为我们结婚后的第一条家规吧。”
凌笙喉头滚动，只觉得心头某个角落织满了糖丝，而她被困在那缠缠绕绕的千千结中，逐渐被融化的甘甜淹没：“阿珏，我有时候觉得，你很擅长哄我。”
小兔子哼唧：“那当然了，我不擅长哄你，那去哄谁？对了，还有第二条家规。”
“和今天的事有联系？”
“嗯。第二条家规就是，我们在保护对方的同时，还要保护好自己，不能像我今天一样莽撞，要用合理的智慧和必要的武力解决各种麻烦。”
小兔子听进去她的话了。
凌笙松开许珏，欣慰地弯弯嘴角：“这两条家规都很好，我很喜欢。”
许珏也笑了，趁机软下声音撒娇：“那我要吃苹果，你给我削，还要喂我。”
“好。”凌笙宠溺地刮许珏的鼻子，把已经发黄的苹果扔掉，重新削了一个苹果，再一一切成小块，挨个喂到许珏的嘴里。
喂完一个苹果，小兔子还眼巴巴的，一副没吃饱的模样。凌笙怕大半夜的吃主食消化不好，又削了一个梨给她吃。
这下，许珏终于撑了。两人讲了一会家里的事，许珏没忍住困意，连着打了好几个哈欠。
凌笙瞥了一眼电子钟，时间已到凌晨。
“洗漱完就睡吧。”
许珏点点头，任由凌笙拿牙刷和毛巾，乖巧地配合。
等彼此都收拾好，凌笙掖好许珏的被角，放平病床，摸摸许珏的耳朵：“晚安。”
许珏看凌笙有在椅子上将就一晚的打算，用左手拍拍左边的空位：“上来，跟我睡。”
“不行，一会挤到你的手……”
“床很宽敞，你上来，不然我睡不好，还要一哭二闹三上吊。”许珏瞪凌笙，凶巴巴地说。
凌笙迟疑。
她了解许珏的性子，知道这人一旦倔起来，她是劝不住的，万一闹起小脾气伤口更疼，难受的还是自个儿。僵持几秒，终是妥协道：“好，听你的。”
她坐上床边，小心地占据三分之一不到的位置，就不敢动了。许珏钻进她的怀里，把人拖到中央，没几分钟就睡熟了，连晚安都忘记说。
凌笙笑了笑，亲亲许珏的额头：“你求婚的话，我还没回你……我也爱你。”
很爱你。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