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番外二,侯府旧事(下
番外二,侯府旧事(下)
“那爹爹和娘亲要永远都第二喜欢余亦可以吗?”他拉着父亲的衣领道:“余亦会继续做乖孩子。”
“我们余亦已经很乖了。”乐正苍鸾护着小孩的后脑,一下下无意识的安抚着:“稍微调皮一点也没有关系,不用这么懂事也没有关系。”他靠近小孩的耳畔似是说秘密的模样:“南斗,南山,月婵,我们谁都不要,只要我们余亦。”
小孩子总算是安下心来,伸手勾住父亲的脖子:“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爹爹要守信。”
“好。”
他翻身去找钟离微燕:“娘亲也要守信。”
女子笑意旖旎温婉:“嗯,娘亲也发誓。”
稍冷的夜,一家三口抱在一处,乐正苍鸾护着家人,认真道:“爹爹和娘亲会一直陪着你。永远,永远都喜欢你。所以,余亦不用那么懂事也没有关系。不用那么招人喜欢,没关系,真的没关系。”
可惜那孩子已经入梦会了周公,夫妻二人相视一笑,相拥入眠。
再入宫,得知三个孩子因为昨日功课没有背出,被陛下罚去藏书阁面壁思过。乐正苍鸾闹着陛下去下棋,钟离微燕拉着皇后做刺绣,小余亦找来了食盒,将桌面上的点心瓜果一股脑全都装进去,冒着太阳提着重的和他自己差不多的食盒往藏书阁去了。
藏书阁之外,有侍卫把守着,他们见了余亦,都下意识拦着他:“小公子,此处不能进,皇上罚皇子,公主面壁呢,不能吃东西。”
小余亦从怀中摸出方才爹爹给的银两:“好哥哥,你就让余亦进去吧,余亦提着这么大的食盒,冒着这么大的太阳,很辛苦才过来的。你们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对吧。”
他生的漂亮多情,稍稍一撒娇男女都挡不住,那些拦住他的人心下一软,将那银子塞回他的怀里:“我们哪里能要公子的银子,只是过后陛下问起来,公子可千万别将我们卖了。”
“多谢哥哥,多谢哥哥。”
他提着那大大的食盒,迈步进了藏书阁,果然那三个孩子果然都毕恭毕敬的跪在孔子像前。
回身见他来了,纷纷露出笑意。就连一向严肃的南斗都面露无奈之笑。
“我给你们送吃的来了。”他朝气盎然的欢笑起来,眉眼一弯桃花若雨般从他身周散出,叫人移不开双眸。
四个孩子围成一个圈,三个孩子都埋头吃着,小余亦乖乖的坐在一旁侯着他们吃完,手里还拿着一本中庸,少年随意翻过,便放下了。
夏侯南斗望着他随意的动作问道:“你看完了?”
他点头,指着自己的脑子道:“记下了。”
“当真过目不忘?”夏侯南斗拿过拿书,随意选了一段问了问题,乐正余亦便是对答如流。
放下书,夏侯南斗道:“果然天资过人与吾等平庸之辈多为不同。”
侯府的夏日总是人多欢然,江湖来客也是络绎不绝,澹台家的一双姐妹,玉人山庄的少庄主,还有行舟门的弟子。
侯府也是个避暑的好地方,更多的……自从乐正得了乐正余亦这么个小甜豆,原本多年不见的朋友,每年都要前来探望这小子一趟。
余亦自小便能得到江湖上各自好玩的东西。他到是大方的很,若是何人喜欢他便大大方方的送了出去,澹台凤歌最喜欢余亦,余亦总是让着她,什么好的东西都是先给她和姐姐,而后才给南宫昭雪,最后才是余亦自己。
侯府的阴凉处是正在抽陀螺的孩子们,余亦的陀螺总是转的最好,他不急不傲,总是慢慢教着不会玩的凤歌,南宫昭雪抱臂坐在一旁,瞧着余亦面上的亲切,多为不解,唯有拉着澹台绿水道:“你说余亦的耐心怎么这么好?怎么什么都能让,凤歌这样的笨孩子他都能这么有耐心的帮着。”
“师父和婶婶教出来的孩子当然和咱们不同。”澹台绿水靠在一旁望着被自己抽坏的陀螺:“你听说要来找余亦玩,你不是也高兴的很吗?”
南宫昭雪点头:“他本就有意思,谁不喜与他玩?你瞧瞧那一板一眼的夏侯南斗都待他似亲人,月婵虽然口上不喜余亦,可心里和他亲的紧。哪次来侯府不是她最先冲到余亦身边?”
说罢,二人便瞧见余亦从自己的屋子里面搬出一个半大的盒子,他将那个盒子献宝一般的搬到三个孩子面前:“这是这段时日皇叔叔送给余亦的东西,你们快来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他素来大方,那三个也是孩子的年纪,立刻围聚上去开始挑选。
“里面还有女孩子用的手环,我向皇姑姑求来的,绿水姐姐,凤歌妹妹,你们快看看有没有你们喜欢的,还有这个是楚国来的绣球,月婵有一个,我求皇姑姑给了我两个。你们姐妹两个一人一个。”他绕道走到南宫身边,从背后拿出一本医典:“皇叔叔说生日要给我礼物,我求他复刻了一本狂医本草。给你的。”
南宫一见那狂医本草立刻亮了眼眸,搂着余亦的肩头猛地拍了几下,满是少年意气:“太够义气了。好兄弟。”
澹台绿水抱臂冷眼旁观:“男人真是现实。”
夏侯月婵踏进侯府便瞧见被南宫笑抱着的余亦,立刻冲过去指着南宫道:“南宫你和余亦这么亲做什么?他又不是女子?”
“我们是好兄弟,兄弟怎么就不能抱一下?”南宫不喜矫情的女子,有些不待见夏侯月婵:“再说了我和余亦关系最好,哪里是你能比的!”
“余亦和我关系最好才对。”澹台凤歌将玩具放在一旁,立刻上前抱着余亦的胳膊:“凤歌和余亦的关系最好才对。”
夏侯南山也有醋意:“余亦,你不是说咱们两个是兄弟吗?你到底和谁关系最好?”
夏侯南斗直径走到澹台绿水身边:“他们胡闹你不拦住些?”
“拦着做什么?”她微微挑眉,竟然也有几分少女的媚意:“叫她们闹吧,日子不闹怎么热闹。”
“余亦是男子,和他关系好的当然是男子,我们是兄弟!”南宫昭雪道。
澹台凤歌不爽开口:“那……凤歌以后嫁给余亦,余亦和凤歌才是最好。”
最四方拉扯的余亦面露难色,只道:“咱们都是朋友,一定要分出高下吗?”
那些孩子立刻严肃了面色:“当然!!”
“你们闹什么呢?前厅都能听到你们的声音。”是钟离微燕的声音,余亦听到此声立刻回身跑去,抱住娘亲:“对不起娘亲,我们会注意。”
女子立刻抱起儿子,点着他的鼻子笑问:“出什么事情了?你们吵的那么大声?”
夏侯月婵跳过去:“我们再说谁和余亦关系最好。南宫他们说余亦是男子只能和男孩子关系好。凤歌说余亦是男子,我们女子可以嫁给他,我们关系更好一些。婶婶你说我们谁说的对?”
“这样吗?”钟离微燕稍稍点头,勾着儿子的小脸道:“那你们等婶婶一会儿,婶婶帮你们解决这个问题。”
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下,小余亦被钟离微燕带走了。
澹台绿水靠在一旁作为在场唯一一个明白人,她倒吸了一口凉气:“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夏侯南斗不解的看去:“你说什么?”
“没什么。”
被打扮成小姑娘的余亦被抱出来的时候,夏侯南斗面上都一红。正巧从屋中出来的大人们也都欢喜开来。
钟离微燕将余亦放在孩子面前,指着他道:“现在余亦是女孩子了,你们要怎么和他争最好?”
最先冲出来的是南山:“婶婶,南山可以娶余亦。”
“我也能娶。”南宫昭雪探出头,细盯着打扮成潋滟魅然模样的小余亦道:“余亦这样好看。”
陛下站在最外边,扬声对着有些发愣的南斗道:“南斗啊,父皇让余亦嫁给你做太子妃好不好啊?”
夏侯南斗先回头看了一眼澹台绿水,最后低下头,并不答话,脸却红成云霞。
“可是余亦是男子。”他将头上的短钗拔下:“不是女子。”
“你皇叔叔是在和你开玩笑,不是真的要你嫁人。”乐正苍鸾走到儿子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最后无奈的笑开了:“不过说真的,儿子,你若是个女子,想来京中前来提亲的人,比起你娘当年还要夸张。”
他不解的看去,只见爹娘都欢然一笑,甚是幸福的模样。
全城最为清闲地方就是侯府,满城也找不出第二家这般清闲的了。
每日只听着那粉雕玉琢的孩子将父母哄的欢笑盎然,一家人今日出门,明日归来。有时心血来潮,突发奇想的消失个一个月,也是都是常事。
陛下每每想要召见乐正一家,那一家不是出门游玩去了,便是远行还未归来。
余亦渐渐的大了,这标致多情的模样也是满城女子,父母都看在眼底记在心底的。加上那孩子过目不忘极为聪慧,前途不可估量。
终于将他们盼回,陛下叫了乐正苍鸾入宫喝酒,直接了然的开口了:“月婵和余亦也算是自小一起长大的情分,看着两个孩子越来越大了,总归咱们父母要多操心。”
乐正苍鸾立刻明白了其中的意思,连连摆手:“成亲这种事情,还是要让他们孩子自己去决定。”
“这是什么话,儿女的婚事素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让他们自己做主算怎么回事?”
“有什么不像话的?”他本就是江湖浪子,所思所想都与旁人不同:“世上的事情都是缘分,你且瞧着他们自己的人生,这么纠结没有意义。且等着吧,反正要我们家余亦自己点头这才可以,再说了,月婵那丫头明显就对余亦没有男女之情,陛下你是没看到,好家伙,每次月婵看到余亦那表情快要把我家宝贝儿子给吃了。他们两个一看就八字不合。”
“余亦要是和月婵成亲了,那就一辈子护身符,你知道吗?”
“这要看我宝贝儿子怎么想。”乐正苍鸾举杯喝了三四口酒:“这是他的命,该怎么活是他自己的选择。”
“你这个人怎么听不懂朕的话!”
“听得懂,陛下你不就是希望我们乐正一族能永远的被人尊重嘛,希望抬一抬我们的地位,是不是?”
那陛下似是被气着,捏着酒杯半天才开口:“你说说看,你连个官位都不要,给你兵权你也不要,要你儿子和朕的女儿成亲你还是不要,怎么!夏侯家还收拾不了你们乐正一族了?”说罢摔了手里的酒杯在桌上。
“陛下息怒。”乐正苍鸾打着马虎道:“登高易跌重,小心为妙。”
见他嬉皮笑脸,他一腔爱重之心化成粉末飘了。
余亦小小年纪便极其擅长音律,京中乐师无一不赞叹,只是他自己甚少吹奏,弹曲。
后花园之中,孩子们跟着太傅正在默写课文,余亦早已不去学堂,整日自己埋在书堆之中便有旁人比之不过的见解。
旁人还在学论语,他便已将四书五经尽数背在脑中,融会贯通自成一派。
太傅本想教他更深,便被常阳侯拦住,只道叫余亦自己去学这圣贤之道。
转头他便和小小的余亦道:“那些迂腐酸臭的知识你不学也罢,自己去学些喜欢的,将来多长阅历,你自然对人间有新一格的认识。”
“孩儿明白。”
许是少年天资。他对乐曲的理解总归高于常人百倍,一曲《北风》苍凉似水,年仅八岁的孩童便将那凄苍之意吹奏的断魂欲泣。
太傅望着坐在不远处正在赏花吹曲的乐正余亦,微微蹙眉:“此子过早了然苍然,命途必然不平。”
他的笛声带着勾人心魄的力量,众人听着那曲子许久才能从余音之中反应回来。
待他们反应回来,原本坐在那处的吹笛人,已经欢喜的蹦到爹娘身边,闹着要归家吃饭了。
夏侯南斗望着余亦渐渐远去的背影,太傅上前问道:“太子殿下在想些什么?”
“太傅,若是本太子想要超过余亦,是否有可能。”
“太子殿下以为呢?”
“本太子只有一个问题。”
“老臣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乐正一族世代忠良,且各个天资过人,傲然天下。为何他们甘心居于天下霸主之下,不愿追求更高的位置?”
“太子在怀疑乐正吗?”
夏侯南斗摇首,他比谁都相信乐正一族的忠义,只是他不明白,当真是不明白:“本太子只是不明白……既然他族样样都高于夏侯家,为何不反?”
太傅静默了许久……
“乐正一族,有一颗极其特别的心,那颗心世代传承。”
夏侯南斗知道……
乐正二字,意为忠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