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同事三号
陈圆圆单位未婚女生有六个,没有对象的女生只有三个,未婚男同事有十多个,这惊人的数据差值让陈圆圆达到了出生以来男女比例的最高峰,可能大家一起扯犊子唠废磕的次数太频繁了,从熟到不好意思下手到逐渐嫌弃。如果垃圾需要分类,一定会把对方扔不可回收类那里的程度,同事关系特别绿色和谐可持续。
就像一坨狗屎被一只狗舔了,这狗扭头说了句真香,其他狗犹豫了半天,也凑够来闻闻到底有没有那么香。开始相亲之后的陈圆圆就如同这坨狗屎,被不可回收类的同事惦记上了。
这同事天天粘着陈圆圆前座马哥及其女友,是全单位最耀眼的移动光源,我们简称同事三号吧!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在单位食堂吃午饭的时候同事三号自然而然的坐在了陈圆圆旁边,陈圆圆吃饭的时候都在发呆真的没感觉到什么不对劲,等她发现同事三号一直在她身边坐着的时候,半个单位的人都在打赌她什么时候能接收到对方发出的恋爱信号。
陈圆圆她领导恨铁不成钢的说陈圆圆,你要是能开窍,我儿子都能娶媳妇了。
领导家的小孩正在上小学一年级,天天和女生打架,没事就被找家长,陈圆圆她领导在单位呼风唤雨指点江山,到儿子老师面前各种伏低做小,甚是卑微。一物降一物,这事不得不服气。
在陈圆圆眼中表达喜欢的方式一定要直接,太过婉转的实质都是还没那么喜欢。
从小她耳朵都要听出茧子了,关于她爸追她妈的时候,请吃饭送礼物嘘寒问暖二十四孝的种种行径。她自认为没有什么手段能让人为自己赴汤蹈火,但是该甜的地方也不能太敷衍了叭。
从单位楼下食堂吃完早餐,陈圆圆晃晃悠悠的爬上楼,打扫办公室卫生,耳机里传来女生脉脉温情的唱腔。
是否情字写来都空洞
一笔一画斟酌着奉送
甘愿卑微换个笑容
或沦为平庸
……
昨晚在B站上看了一个剪辑,up主给情节配的就是这首歌,听的时候还能想到女主泪眼婆娑的样子,陈圆圆容易被别人的故事感动,现实生活中又冷漠的无动于衷,人性的复杂和晦涩让她连自己都读不懂。
八点半左右同事们陆续进到办公室,泡杯茶翻翻手机看新闻。
八点四十五,马哥女友准时给马哥送来自制早餐和爱心水果,在同事夸赞贤惠的调笑中,在马哥身边撒个娇,喂大家吃口不要钱的狗粮。
九点同事三号从隔壁窜过来找马哥唠嗑,在陈圆圆的桌子前绕了十多圈也没憋出一句话,实在扯不下去了,就回隔壁办公室自己的位置上打游戏去了。
九点多陈圆圆看着窗外的树梢发了会儿呆,麻雀叽叽喳喳的飞来飞去,远处的电线杆被风吹得似乎晃悠半天。
十点多楼下食堂传来饭菜的香味,大家的话题就是猜中午吃什么,到自己想吃什么。
……
这又是属于很多人的平凡的一天!
同事三号在陈圆圆身边坐了一个半月也没有和她说出一句话,后来在食堂再遇见,两个人相顾客气的点点头,默契地坐到远远的斜对面,就好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其实也真的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俩人除了工作再也没有交集。
只要活得够久,就会习惯这种不了了之的故事。
第6章 一位还记得姓名的老同
陈圆圆第一次正了八经的喜欢是在初三那年,喜欢的对象却认识了好多年。
陈圆圆和陈壮壮是小学同学,因为名字差不多,都是大眼睛小圆脸,总被别人当成兄妹俩。陈圆圆和女生坐一桌爱说话,陈壮壮和男生一桌爱溜号,班主任一合计就把他俩安排一起当同桌,结果这同桌一当就是好多年。
在小学阶段,男生女生关系势同水火,陈圆圆和陈壮壮一天打八回架,开始老师还问问谁对谁错,后来烦的不行,直接让他俩滚出去一起罚站。俩人互相厌烦到什么程度呢,有次两人站在空无一人的走廊里罚站,好像是因为陈壮壮偷瞄了陈圆圆一眼就认定对方挑衅,一言不合又扭打在一起。
陈壮壮没有一点男子汉的风度,打陈圆圆从来都是下死手;陈圆圆也没有一点小姑娘的文静样子,用圆滚滚的小肚子对陈壮壮进行体重压制。
俩人学习成绩要比,身高要比,连吃饭都要比赛。
陈圆圆小时候是个小胖子,一顿能吃三碗饭,陈壮壮更狠用比脸大好几圈的盆吃饭,吃饱之后,站起来蹦一蹦把胃里的饭往下扽,扽完还能接着吃。
俩人一路厮杀到小学毕业,毕业那天,陈圆圆高兴的在校门口吃了五个棒棒冰,来庆祝自己解放的人生。等到初一开学典礼远远的看见陈壮壮在操场另一边的班级,陈圆圆当时非常庆幸自己终于摆脱了有他的人生。
实际上她初中过的很不开心。
陈圆圆脾气倔强像个小男生,上初中后因为一些事被班上的女生孤立。没有陈壮壮在一旁刺激,陈圆圆逐渐不爱学习,上课偷偷看小说,成绩下滑的如山体塌方,老师也不太重视她了。不在一个班级俩人交集越来越小,陈圆圆每次很难堪的时候都庆幸陈壮壮没看到,现在的自己一点都不酷。
后来陈圆圆每次看到陈壮壮的名字都是在每月的年级大榜上,陈圆圆变得平庸变成了众多尘埃中的小小粒子,而陈壮壮还是那个会发光的热血少年,差距真的好大呀。
擅长作死的陈圆圆庆祝方式是吃棒棒冰,随着开心程度的不同,棒棒冰的数量也往上加。等她开始有生理期的时候,痛经也就如约而至了。
记得那是初二的一节体育课,陈圆圆生理痛到缩成一团,体育老师让她坐在操场边上,后来冷汗让她视线都开始模糊了,没有一个同学关心她怎样,她觉得自己可能会痛到死掉。
就在这个时候陈壮壮走过来把她扶起来的,他班也在上体育课,剩下大半节课的自由活动时间他和朋友们在打篮球,陈圆圆早就看见了他,和他那边热热闹闹的氛围相比,她这边凄凉的有些可笑。
那些年的事情在陈圆圆脑子里已经很模糊了,只能记得是陈壮壮帮她向体育老师请的假,问她要手机给她家长打的电话,陪她站在校门口等着陈圆圆她妈妈来接她去医院。连不成剧情,全是断断续续的画面,她记忆里全是他皱着眉的样子,那双他俩长的很像的大眼睛里有小星星,他睫毛好长,嘴角抿着的十多岁少年依稀能看到一丢丢好看的样子,嗯,陈壮壮很好看呀!
从那次之后陈圆圆意识到陈壮壮真的很好看,比她班任何一个男生都好看,成绩好又正义,是大家都喜欢的那种人。她也不知道出于什么想法就是想躲着他,然后还忍不住偷偷看他,就像一个猥琐的变态。
初三那一整年,陈圆圆隔三差五的就上课举手上厕所,然后绕一个大圈从陈壮壮班级门口过,瞥一眼陈壮壮认真学习的侧脸,然后能开心一整天。
初三那年陈圆圆又开始发奋学习了,前两年基础太差只能花钱去补习班补课,认识了陈壮壮的好朋友一位记不住名字的路人甲同学。陈圆圆的臭脾气再次惹急了这位成绩和她一样差的路人甲同学,此男生发誓要办了陈圆圆,陈圆圆捅了篓子,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无所谓。后来迟迟等不来路人甲同学的报复,陈圆圆多方打听才知道是陈壮壮和路人甲同学卖了人情,说陈圆圆有点中二和傻呼呼,但人还是挺好的,男生让着点女生嘛!
就冲这句“男生让着点女生嘛”陈圆圆都不信是陈壮壮能说出口的话,他只会说她根本不是女生。好奇心太重的陈圆圆只好怂唧唧的放学去堵陈壮壮问清楚,陈壮壮低头看着小学毕业就不爱长个的陈圆圆一脸无奈,他可能以为陈圆圆后知后觉的害怕了,拍拍她头说没事了,让她好好学习乖乖的!
涉世未深的陈圆圆第一次心跳成那样,就是有种落难公主被王子拯救的感觉,原来喜欢的那个人真的会发光。古装电视剧里被大侠救下的姑娘可以以身相许,陈圆圆觉得自己灰扑扑的,根本说不出这种话,脑子里第一次后悔和陈壮壮吵过那么多次架。
再之后,陈圆圆努力学习考上了当地文科最出名的高中,陈壮壮去了一所也很不错的重点高中,两个学校分别坐落在这座城市最遥远两边。在陈圆圆后来的青春岁月里,他们再也没有见过,她真的很愚钝,用很多年才明白什么是心动和喜欢。
念高中的时候陈圆圆的初中同学好多人找到她和她说对不起,觉得初中的时候对她太过分了,陈圆圆觉得脱裤子放屁和伤害完的抱歉一样没有存在意义。内心虽然不爽,她还是选择对每个向她说抱歉的同学表示理解,能让对方少一点负罪感是她能做到的最大的善良。她不喜欢这个反复无常的世界,但她喜欢对她很温柔的人,带着温暖阳光的那个少年。
这种感情大概就是“我屈服于温柔,而你是温柔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