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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仙侍实在摸不到头脑,难道府上积德行善,又有两位尊神坐镇,不仅鸡犬升天,连围墙都修化成精了??

  他偷摸走近了几步,听到围墙内传来的若有若无的笑声,他猛地想起来,这个方位,围墙那边,不是锦觅仙上的院子吗!!!

  小仙侍激动地无以复加,只想在走近一点听听二人说些什么,出去后也可以和别人炫耀,却没想到夜神殿下掌中不知何时灵力闪动,眼花缭乱间向空中优雅一指,天上竟然下因此起流星雨来!

  夜神殿下隔着围墙给锦觅仙子下流星雨!!!!

  这个猛料一出,本期待听到火神趁月色翻墙来与锦觅仙子幽会,或者是夜神殿下与锦觅仙子摊牌说自己喜欢的是火神殿下的众人沉默很久,纷纷表示倒戈。

  许多思维跳跃的仙子已经脑补了一出,未婚男女受礼法所限,情再浓处却不能日夜厮守只能隔着围墙互诉衷肠的戏码。

  他们承认,兄弟相争的桥段很是狗血夺目,但这火神被禁足在栖梧宫,夜神殿下和锦觅殿下又如此光明正大地日日往天宫各处撒着狗粮。他们就算再瞎,也不能继续自欺欺人下去了,有这个时间苦等那虚无缥缈的幻想,还不如去围观大殿下与未来天妃的恋爱日常。

  自此,关于三人爱恨情仇的谣言彻底不攻自破,润玉和锦觅二人如胶似漆、两情相悦的传言愈来愈盛,持续了两月热度也没有丝毫减退。

  后日便是他与锦觅两人的大婚之日了。

  润玉值夜回到璇玑宫,看了看时间便嘱咐旷露去洛湘府接觅儿前来,自己却走到内室塌边,取出藏在床边柜子深处的一个匣子。

  匣子上的漆纹盘旋,隐隐金龙祥云的图案,只不过表面已经有些磨损了,看得出来,应该是匣子的主人经常查看里面的东西,或者喜欢摩挲这外壳。

  润玉微微抿唇,很是有些郑重地打开那个匣子,可打开后却并不急于取出里面的物什,只是神情复杂地抚摸着手下的云丝绫锦,又轻轻握住那玉轴摩挲,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那“婚书”二字。

  他没有打开卷轴,因为他不需要打开便知道其中是何内容,那简简单单的八十二字的婚帖,他早已在心间辗转千回万回。

  时至今日,他仍记得第一次从父帝手中接下婚书之时内心的憧憬和迟疑。那是他从小到大收到的最正式也是最隆重的一份赏赐。哪怕是自己晋封夜神,父帝也不过是随便找了一个座下仙君代笔,如同他每日传达的千万道普通旨意一般,送到璇玑宫中。

  与之相对的,是旭凤晋封火神的那一场天界盛事。

  母神如何聘请宾客,如何大办晋封宴席他已经记得不是很清楚了,只记得当时旭凤手中,便是这样一道圣旨,父帝亲笔,绫锦玉轴。代表着作为帝王和父亲,对亲子最大的看重与在意。

  “润玉,你日后可是要好好待那水神长女。”四千年前,他跪接婚书时,太微难得虚扶了他一把,和颜悦色地说,“成婚之前,也切记言行举止分寸,你一向懂事知礼,这次更莫要招惹了闲话让水神不快,明白吗?”

  如此,他便守了这婚书四千多年,从一开始的期待憧憬,到最后的绝望淡漠。他早就明白,这根本不是什么父帝的厚爱和期许,而是这六界最大的讽刺和笑柄。

  他握着婚书的手狠狠攥紧,青筋隐隐突起。不知为何,他脑海中忽然显现了粉衣少女的娇俏的笑容,拉着他的手说,“怎么会孤寂呢,以后有我陪着你,保证你每天璇玑宫中都热热闹闹的,怕你到时候都要嫌我聒噪,要整日发愁怎么赶我走呢”

  他的眉眼瞬间柔和下来,这三月以来,日日忙碌准备,无论是婚服婚帖,还是婚房装饰,他都亲自上手设计筹备,哪怕是婚房中妆台镜上的纹饰,都让锦觅亲自过目挑选。他按着她的意思,或是观察着她的神色反复确认修改,不肯有一丝一毫的疏忽大意。

  如今只差这婚书,便是万事俱备,惟待汝归。

  他将婚书妥帖地置于袖中,蹙眉望了望天色,觅儿和邝露怎么还不回来?前几日觅儿抱怨洛湘府和璇玑宫离得太远,每次她走过来脚都痛了,他被她这一番言语逗得好笑便一面施法帮她舒缓酸痛,一面隔天便在两府之间架起了彩虹桥。如此算来,他们按理说早就应该回来了,难道是路上出了什么差错?

  他刚犹豫着要不要去寻上一寻,便听到屋外邝露焦急的传来,

  “殿下!洛湘府的人说,锦觅仙子今日晨起便一个人前往栖梧宫了!”

  邝露急急忙忙进到房中时,便看到润玉冷冷站在那里,周围的空气都好像被他的怒气凝固一般。

  “水神和风神两位仙上呢。”

  邝露不敢耽搁,连忙回禀道,“洛湘府的人说,两位尊上一大早便去了花界祭拜。本来锦觅仙子也是要一同前去的,不知为何竟然求了两位尊上留了下来,还偷偷跑去了栖梧宫”她顿了一顿,继续说道,“他们已经派人去通知两位仙上了,只是花界离天界相隔甚远,这锦觅仙子,这……”

  润玉广袖猛然一挥,那空匣便倏然重新回到了柜中。

  “看好璇玑宫。”他的话刚刚出口,身形一闪,已经迈出了殿内,径直向栖梧宫方向赶去。

  这一路上,他心中满满都是不安和疑窦,这两个月以来,无论是水神风神还是自己,都紧紧看护好了锦觅,反复叮嘱了她不要轻易到栖梧宫中去见旭凤。

  最近一月,栖梧宫中也没有再传出动静,他便以为旭凤自知无望,便断了心思。一直以来大家都相安无事,锦觅也很是听话,今日她怎得又跑到那里去了。

  他反复在脑海中思索揣摩,总觉得漏掉了什么重要的信息。上个月,他前去栖梧宫,为的是劝告旭凤不要再鲁莽行事,再给觅儿招惹非议。又一次告诉他婚期已定,六界皆知,此事已无回旋的余地。

  他当时是怎么回复他的?

  “我自有办法退了这婚约,不劳兄长费心”

  他当时听得好笑,觉得他不过是小孩子之言,徒逞口舌之快,也并未上心。如今想起来却觉得很是不对。

  他为什么那么确定,能退了他与锦觅的婚约?

  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凤凰,诺,这是你的寰帝凤翎,我给你带过来了。”锦觅小心地从锦袋中将那金簪取出,双手捧到旭凤面前。

  旭凤却并没有出手去接,只是狠狠盯着她发髻上的簪子,很是颓然地问道,

  “锦觅,你为什么不戴我送你的凤翎了?”

  “啊?”锦觅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葡萄藤簪,“不是你要我还给你这簪子嘛。再说我还是比较喜欢我这古朴中带着低调奢华的葡萄簪,还可以体现我小葡萄的特色嘛”

  她忽然想起一事,很是欢快地说,“对了,我还送了小鱼仙倌一截,我们两个现在戴的是一对哦~”

  旭凤闻言,心中狠狠一疼,看着她说起润玉时,面上巧笑嫣然,眸中神采奕奕,手掌中几乎要掐出血来。死死盯着那葡萄藤,恨不得将它拽下捏碎。

  “凤凰?凤凰!”锦觅不知凤凰在出什么神,在他眼前摆了摆手,“你快些拿了你这簪子,我要回去了,一会爹爹和临秀姨就回来了,我……”

  还未说完,锦觅眼前去天旋地转一般,下一刻,她便被旭凤抵在树干上,禁锢住她的双肩的手炙热如火一般,捏得她骨头生疼,她不禁开口“嘶——”的一声,很是恼怒地推他,“凤凰你干什么,弄疼我了。”

  旭凤却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只看的见身下她的娇唇一张一合,好像在嘤咛着什么,他心中爱怜却想征服之心大动,圈在她肩膀上的手越来越紧,闭上眼低头向那粉唇吻去。

  “你当真要嫁给他吗?”他呼吸不稳,说话间带着细细的喘息,“你爱他吗?”

  “爱?”锦觅被他这一问问得有些恍惚,又是心口处狠狠一颤。她自然是要嫁给小鱼仙倌的,也很欢喜嫁给他。但爱,……什么是爱?

  就在她迟疑间,感觉自己唇上突然碰到了什么凉凉的东西,她回神,便看到放大了几十倍凤凰的大脸贴在她面前,很是陶醉地在她唇上碾转。

  她忽然心中泛起不知何处而来的恐惧和排斥,只觉得心里好像有什么被掏空了一般。小手抵在他胸膛上,拼命将他向外推。只不过她一个小小的葡萄,力量哪里比得上一个常年习武的青年男子。

  旭凤只觉得身下她那推拒再为柔弱犹豫不过,恍惚中不知怎么就认定她一定是欲拒还迎,其实根本不想推开他。心中更加一片火热,吻得更是又快又狠,一只手垫在她背后轻轻抚摸安抚。另一只手则缓缓向上,寻觅着她衣领处的盘扣。

  锦觅更是慌张地不知如何是好,想躲开他的吻却被他狠狠摁住脑袋,就在她想要不要从下面攻击,踹上凤凰一脚时,周身忽然变得很冰冷,她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放开她”

  她又惊又喜地目光越过凤凰,想让小鱼仙倌快快救她的时侯,身上的旭凤被一道强大的灵力震开了,而自己则在一秒钟靠着灵力被拽到了润玉的怀中。

  她借力伸手抱住他的腰,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淡淡昙花香味,心里的恐慌和不安竟是瞬间平复下来,她很是有些心满意足地向他怀中蹭了蹭,身心舒爽地深深叹了一口气。

  可还没抱上多久,锦觅就被润玉从怀里揪了出来,他持着她的手,紧张地上下打量,看到她并没有受伤才松了一口气。这时他才注意到锦觅领口的扣子松开了几个,也不知道是刚才混乱中碰掉的,还是……这样一来,不仅仅是锦觅的肩颈暴露在空气中,望去还隐隐能看见她胸口雪白的肌肤。

  他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男女别途,授受不亲之说,急忙上手帮她把扣子一粒粒系上,系到上面最后一颗盘扣时,他迟疑了一下,但还是把它重新扣紧。

  锦觅被那粒扣子勒得有一点点喘不上气,有人帮她系扣子自然是好的,但小鱼仙倌你也不用把所有的都系上吧!她平常最上面的那两颗都是不系的!她这个小葡萄都快要被勒死了。

  她忍不住动手去解,却难得莫名其妙地被润玉瞪了一眼。他摁住锦觅并不安分动个不停的小手,把她拉到自己身后,衣袖一甩把她藏得严严实实。

  刚刚润玉盛怒之下所发一击用了六成功力,旭凤被那倒灵力狠狠弹到地上,捂住胸口感觉血气上涌,口中血腥气极重。

  他急促地喘息调整,把那口鲜血堪堪咽下,刚刚抬头,便看见润玉的寒冰剑尖直指在他面前,顺着冰剑向上看便看见润玉对他怒目而视,脸上的表情已经不能更难看,额角的青筋都随着怒火在若隐若现地跳动,

  “原来这就是火神胸有成竹的退婚之法,”润玉说话时紧紧咬着牙根,他实在不敢想象,如果他今天没有让邝露去接锦觅,如果他再晚来一步……

  “你眼里到底有没有我这个兄长!你到底要把锦觅置于何地?!”

  “这种事情不过是你情我愿罢了,兄长的手为免伸得过长”旭凤嗤笑一声,并不在意近在眼前的利剑,吃力地拄地站起身来。没有人比自己更清楚润玉,无论他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润玉也断断不会为了一个女人出手杀了自己的亲兄弟。

  “夜神既然来了,刚刚可有看到锦觅有推拒之意?”他看着润玉身后的锦觅满脸都是是不解好奇,探头探脑地张望着,心中更是大定,“若真是不愿,她现在为何没有一丝的羞愤之意?反而这么平静?”

  润玉闻言依旧冷冷望着旭凤,手中的寒冰剑随着他起身的动作越抬越高,剑身稳稳地没有一丝颤动。

  可他却也忍不住去回想他刚刚进门看到的那一幕,觅儿身量娇小,被旭凤压在身下挡得严严实实,但好像的确没有反抗的表现……

  他眸中突然一暗,但也只是在瞬时之间,重新将剑尖指向旭凤的喉咙处

  那又怎么样!觅儿心思懵懂,那根本不能说明什么,退一万步就算锦觅真的是心甘情愿,他火神也不能这般羞侮于他!

  就在润玉刚想开口之时,身后的锦觅却被他那话气得再也忍不住了,张牙舞爪地从润玉身后跳出来

  “凤凰你是不是眼瞎!”

  锦觅此言一出,上一秒还针锋相对的二人瞬间沉默下来。润玉看着叉腰站在他身边气势汹汹的锦觅,一愣之下心里一阵好笑,很是极力忍耐了一番没有露出笑意。

  “我都那么大力气推你了!你还说我没有推拒之意!”锦觅心里委屈气愤极了,被他那鸟爪子抓疼的肩膀现在还隐隐作痛呢!她注意到凤凰死死瞪着她,仿佛要生吃了她一般。心下瞬间一怂,刚才跳出来怼人的气势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侧头看到身边默不作声的润玉,瞬间底气足了几分,对呀,他还有小鱼仙倌在身边呢!她默不作声地在他身后躲了一躲,清清嗓子,重新拿起气势来,

  “你就知道欺负我这个小葡萄,原先在栖梧宫就每天对我冷言冷语的,如今还上嘴咬我了!我就那么好欺负的!”锦觅越讲越委屈,眼眶都红红的,“上次你的所思梦中就是这样的,你说你想吃了我这个小葡萄,现在好不容易等到机会了。你就要动手了!”

  一面说着,一面揪揪润玉的衣袖,“小鱼仙倌,幸亏你来了,要不然我现在大概已经在他腹中了”

  闻言,润玉终是忍不住笑了出来,那笑声清朗如霁月清风,眉目间亦舒缓了不少。 但他看见锦觅皱着小眉头泫然欲泣地抓着他的衣袖时,笑容瞬间一秒收住,用手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珠

  “觅儿你放心,有我在,没有人会吃掉你的。”

  锦觅听了润玉这话,好不容易挤出来的眼泪一下就收回去了。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送给小鱼仙倌。

  “锦觅,我不是想要……”旭凤看见她和润玉相视一笑,心痛至极,连忙解释道

  “火神不必多说了。”润玉缓缓垂下手中冰剑,眸中的愤怒被深深的失望替代,“我知道你一向不耐烦金科玉律,世俗礼法。可我记得幼时常常跑来璇玑宫与我一同温书,我便与你讲过。我们之所以敬畏遵从的世俗礼法,并不是因为它是前人所创我们就必须t按其行事,毫不变通……”

  旭凤听着润玉所言,思绪也回到了儿时。那时他虽得母神呵护宠爱,却经常因为母亲的喜怒无常而害怕恐惧。每当母神又把怒火迁怒到他身上时,他都跑到兄长那里。细细小小的手臂去拉扯正在桌前温书的润玉的衣袖。润玉把他抱起放在一旁的椅子上,指着桌上的打开的经书,耐心地和他讲,

  “——世俗礼法的内核其实是让我们去尊重别人,以己度人,不妄为,不乱为……”

  “你可知这些日子,锦觅因为你宫中之人散布的消息受了多少非议。而你今日这番言行,可对她有过一丝尊重之意。倘若你站在我的位置,可会置之不理,又是否能受的了这奇耻大辱?还有水神,风神,父帝,母神,若你今日得逞,他们又会如何痛心?”润玉愈说眸中颜色愈暗,“难不成你打算着此事一出,我便会对锦觅心生厌弃,无论如何也会将她拱手让与你?!”

  “那我劝你最好打消了这心思,如果此事真的发生,我定会拼上身家性命,为觅儿讨回公道。哪怕是闹到九宵云殿,我也无所畏惧!”

  旭凤被他话语中的豁出一切的气魄所震撼,看着眼前润玉,素衣浅带,不知为何竟突然觉得他浑身环绕着风云变幻之势。在那一刻,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润玉真身为龙,应龙本来就是该这般气势如虹,翱翔九天的。

  “我不是……我没有”旭凤有些无措地解释。那日叔父气汹汹地来栖梧宫找他,痛心疾首地问他可是真正彻底放弃小锦觅了。

  天界中夜神与水神长女如胶似漆的传言自然也传到了栖梧宫中,是以他也知道锦觅似乎很是依恋夜神,旭凤心中便有了放弃退让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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