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结局前篇
整个暑假韩佑一直没能回来，但据他说他准备的音乐会非常成功。
返校的那天，因为堂熙笑的学校离火车站比较近，所以我们先把他的行李送回了宿舍，然后他又拖着我的行李把我送回了学校宿舍。
放好行李，我送堂熙笑离开，出了宿舍门，我们并肩走在通往学校大门的路上，堂熙笑走的很慢，我们一直没有说话，只是他会时不时地看我一眼。
“怎么了？”我问。
他抿了抿嘴，像是有话要说的样子，却又迟迟没有开口。
半晌，终于说：“小叶子，我觉得我们还是应该快刀斩乱麻，尽快和韩佑说明白，我怕按你说的循序渐进拖太久会生出我们无法预料的变故......”
快刀斩乱麻？
韩佑如何能承受住这突如其来的噩耗？
我有些着急了：“你是不相信我吗？”
堂熙笑忙说：“当然不是！我只是......不忍心看着你痛苦挣扎。我知道你对韩佑狠不下心，毕竟他对你一直都那么好，但是拖越久他就会伤越深，这点你应该比我更明白。”
是啊，我当然明白，自从上次的“分手事件”，我就深刻意识到了这一点。
“好，我会尽快的。”我说。
眼看着到了校门口，堂熙笑忽然停了下来，转身看着我，双手握住我的肩膀，将我的身体扭过去面对着他。
他的嘴角带着温柔的笑，乌黑的眸子灿烂明媚，眼神格外坚定：“小叶子，我们都要坚强！而且你要相信，韩佑也绝不是个扛不住事的人！”
我愣愣地点头：“好。”
望着他深深的眼眸，心底像被注入了无穷的力量和勇气。
是的，我们要坚强，我们一定可以度过难关！
“还有，”堂熙笑的目光忽然变得更加深沉，然后微微一笑，“我爱你！”
他俯下身，在我的唇上落了轻轻一吻。
我的身体一颤！
像做了亏心事一般，一下子推开了他，低吼着：“你疯了？这是在学校！”
我急忙环视四周，可能是做贼心虚，总害怕被不该看见的人看到。眼睛迅速地扫过周围的人......
忽然，一个不远处的大树阴影下，我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心脏骤然停止了跳动！
如果时间可以倒回去该有多好！
如果我们没有停在这里该多好！！
如果他没能赶来该多好！！！
可是，这个世界依然没有“如果”......
我呆呆地望着那棵大树下孤零零的韩佑，他站在阴影里，夕阳的余晖洒在树上，映着最后一片明媚，他的周身却是一片灰暗......
我们之间的距离不足三百米，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的面色惨白，那样震惊又惊恐的眼神，生生把我的心脏戳穿了个洞！
堂熙笑也顺着我的目光看见了韩佑，声音僵硬：“他......怎么在这儿？”
是啊，他怎么在这儿？
说过赶不及到车站接我的，却匆匆跑来了学校......
看着仿佛已在崩溃边缘的韩佑，我的心脏急促不安地疯狂跳动着，身体却无法动弹一下......
我好想冲过去和他说对不起，告诉他我本不想以这样的方式让他知晓，可是，我的脚就像被藤蔓死死拴住了一般，根本动不得。
忽然，韩佑转身跑走了，疯了一般冲向了对面马路......
“吱嘎——”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一声锐利刺耳的急速刹车声瞬间划破长空！
接着，就是人群朝着马路蜂拥而去。
一切的一切都来得太快.......
快到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快到我无法接受......
我疯了一般朝马路冲过去，费力拨开挡在面前黑压压的人群。
“他的头流了好多血！”
“快打120！”
“有没有学医的，知不知道该怎么急救啊？”
“让一让，我是医生，让我看一下！”
......
慌乱嘈杂的人群声渐渐胡乱撕拧在一起，我的耳朵却再分不清任何声音，只有一片震耳欲聋的“嗡嗡”声一直在脑袋里回荡......
“韩佑！韩佑......”
我有气无力的呼唤在这一刻显得那样苍白。
望着倒在血泊中的韩佑，我浑身发软，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抓着他的胳膊哭喊：“韩佑，你醒醒，你别吓我啊！我错了，都是我的错，你醒醒好不好......”
跑来的堂熙笑试图将我扶起，可我能感觉到，他的身上也仿佛没有了力气。是啊，心虚、愧疚......早已将我们身体里的力气全部抽干。
“你们认识他？”有人问。
“是的。”
堂熙笑的嗓音沙哑得惊人。
“120来了！”有人喊了一句。
急救人员手脚利落的迅速将韩佑抬上了救护车。
我拼尽了全身力气才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追着韩佑身后跑：“韩佑！韩佑！”
堂熙笑搀着我跟着跑，然后对救护车旁的救护人员说：“我们是他的朋友，让我们跟着去吧！”
那人看了我们一眼点了下头：“好，上车！”
堂熙笑扶着我上了救护车。
一路上，我看着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的韩佑慌张得手足无措，眼泪决堤一般不停地流......
我甚至不敢轻轻触碰他一下，仿佛他此刻就像是一个极易碎的水晶，只要我轻轻一碰，他就再也回不来了......
本想将对他的伤害减小到最低，却没想到最后竟是放到了最大，老天怎么那么喜欢捉弄人？为什么要这样对韩佑？那样好的一个他，却要忍受如此折磨，老天啊，您于心何忍啊？
堂熙笑紧紧地环着我，声音虚弱：“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我不知道他是在安慰我还是在安慰自己，亦或是他根本就是在祈祷，无力的祈祷......
而我却只能在嘴里不停地念着：“韩佑，你不要睡着，醒醒！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你起来打我骂我都可以，但不要吓我好不好？我真的错了，求求你，醒过来好不好？”
我呜呜地哭着，眼泪噼里啪啦地打落在韩佑被鲜血染红的雪白衬衫上。可是，韩佑依然没有清醒分毫......
他一定是在怪我，他一定是再也不想理我了，他一定恨死我了，对不对？
怎么办？
我该怎么办？
~ *** ~
医院终于到了。
救护人员迅速将韩佑推进了医院直接送入了手术室。
我和堂熙笑一路跟着跑，最后被拦在了手术室门外。
我永远不会忘记等在手术室门口的那一刻，每分每秒都是那种跌入地狱般的煎熬，让我生不如死！每一秒都像有一把尖刀，在我的身上一刀刀凌迟......
我也永远不会忘记，韩佑的母亲跌跌撞撞地冲到手术室门口，震惊悲痛得仿佛难以呼吸，却始终无法哭喊出一句！
她伸手想去够面前手术室的门，被随行的人拦住，然后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
身边的人急忙将她扶起，焦急地喊着：“董事长！董事长！您别太激动，少爷会没事的！”
可是，她却只是死死地望着手术室的大门，挪不动一步，呼吸由于太过激动而被无限拉长，每一次吸气都仿佛是拼尽了全力！好像下一秒，就会晕过去！
随从把她扶到了椅子上，她像一滩软泥一样瘫在椅子上，眼睛通红，眼神空洞......
忽然，她转头看向我，那样深恶痛疾、憎恶无比的目光，狠狠地刺向我！
我被瞪视得无处遁形，只感觉浑身僵硬。
她手指颤抖，指着我怒吼：“你，就是你......过来！”她的声音更加颤抖，有气无力地命令着我。
我压着胸口剧烈起伏的哽咽，在堂熙笑的搀扶下朝她走了过去，深深地低着头不敢看她。
“抬起头！”她嘶吼着命令。
我站在她面前，微微抬起头看着她。
她的面色惨白，眼中还噙着残余的泪。
忽然，她举起手臂照着我的脸就是一巴掌！
“啪！”
堂熙笑伸手想要阻止却已来不及。
可那一巴掌落在我的脸上，竟是那样有气无力......
我的心忽然痛得更加剧烈，我宁可她能用尽全力狠狠地打我，也不愿她如此这般的受伤到连打我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扑通”跪在了地上，跪在了她的面前：“阿姨，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好，对不起！呜......”我跪在她面前痛哭。
堂熙笑想来扶我起来我却推开了他。
韩佑的母亲痛苦地把脸扭向一侧，泪水从她的眼角簌簌滑落。
“你起来，不用在我面前假惺惺的！滚，滚的越远越好！”
“阿姨！我......”我抬起头看她，可是她一直别着脸根本不理我，只是不停地喊“你滚”。
她身边的随从看了我一眼，说：“叶小姐，还是请你离开吧，不要再刺激董事长了！”
“可我想等韩佑醒来......”
“我们会一直等在这里的，我相信韩少爷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为了防止少爷和董事长再受刺激，我劝您最好还是赶紧离开，在我们对您还客气的时候！”他的表情那样冷漠，像在驱赶一条人人厌恶的狗。
堂熙笑蹲下来，扶住我的肩膀：“小叶子，我们还是先走吧！”
我却拼命地摇头，不，我想等韩佑平安出来，我想看着他平安！
“我们去外面等。”
堂熙笑继续劝说着。
我终于点点头，在堂熙笑的搀扶下离开了手术室，离开了韩佑母亲的视线范围。
我无力地坐在手术室拐角处一旁的椅子上，颤抖着肩膀不停地哭。
我一直都知道自己很能哭，但我从来不知道自己会有这么多眼泪！直到我已经哭得没了力气，直到我连哭泣的声音都消失了，泪水却仍旧不停地从眼里往外涌......
堂熙笑心疼地抱着我，手里握着纸巾，却也只能不停地为我擦去脸上的泪水，一张又一张......被我濡湿的纸巾一团团，像凋败的百合，参着悲伤的心碎！
我将整个身体都倚靠在了他的肩上，对我来说，他的肩膀是我现在唯一的支撑。
一个小时。
两个小时。
三个小时。
......
漫长的数个小时的安静之后，我终于听到了手术室门打开的声音！
紧接着就是踉踉跄跄的高跟鞋声和一声声急促的呼喊：“佑儿！佑儿！”
我慌张地从椅子上摇晃起来，绕过遮挡着的拐角，死死地盯着手术室门前的医生......
“患者的头部受到了较重的伤，左腿骨折，其他地方暂无大碍！他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放心吧！但是要清醒过来还需要一段时间。”
“好好，医生，那他什么时候能清醒过来？”韩佑的妈妈紧紧地抓着医生的胳膊。
“大概一两天就能醒过来了，不用担心！”
“好，好......谢谢医生！”
“一会儿他就可以转入普通病房休息了，注意不要让他受到刺激，他的大脑情况现在还处在不稳定期！”医生交代说。
“小赵，”韩伯母忽然转头郑重地看着身边的那个随从，“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打扰佑儿休息，听到没有？尤其是那个扫把星！”韩佑妈妈厉声说。
“是，董事长！”
我竟然已经成为了她嘴里的一个......“扫把星”。
但是听到韩佑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我的心这才终于放下了一点。
手术室的门再次被打开，韩佑躺在雪白的病床上被推了出来。
我刚要冲过去，却被堂熙笑一把拉住：“小叶子，我们还是先不要过去了，医生说了，他需要静养，不能再受刺激，我们还是等他好一些再去看他吧！”
是啊，韩佑不能再受刺激了，而我，就是他最大的刺激......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不敢动，眼睁睁地看着韩佑从我面前被推走，他的头上还缠着厚厚的雪白色纱布，左腿上打着硬硬的石膏。他的脸色更是和病床一个颜色，惨白惨白，修长的手指上还沾着深红的血迹......
我好想伸出手去紧紧握住他那双苍白的手，和他说一千遍一万遍对不起！可是我知道，再多的对不起也无法弥补分毫，我对他的伤害本就是无法弥补的过错......
韩佑现在一定讨厌极了我！
我不记得自己是如何跟着堂熙笑离开医院的，也不记得他是如何将我送回到寝室。我只知道我的大脑中一直在回放着韩佑出车祸时的那一瞬间，和医院里混乱嘈杂的一片，再到安静得只剩无力的哭泣声，最后是韩佑躺在病床上苍白的面容......
躺在寝室的床上，我一动也无法动......
~ *** ~
因为担心韩佑的情绪，怕刺激到他，又因为韩伯母几乎每天都守在他的病床房，所以我根本没有接近韩佑的机会，哪怕是偷偷地看一眼。
如坐针毡地过了两天，我终于接到了杨汉荣的电话。
“喂，叶瑶瑶，这几天韩伯母的公司好像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处理，我那天听到她跟看护说白天都没办法来了，你今天下午过来吧，我帮你把守门的人支走！”
“好，谢谢！我下午就过去！”
我的心脏忽然“砰砰砰”地急速跳动起来，我要见到韩佑了，马上就可以看见他了！从没有哪一刻我有这么期盼见到他！
挂断电话，我的心里再次翻江倒海般久久无法平静，我不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究竟怎么样了，也不知道见了他到底该如何说，心里乱的像一团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