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尧雨甜甜地笑了。许翊中是个异类,正说着电话就来了。尧雨接了电话,起身,“你俩再聊聊,他马上到,说有事。我先走了。”
千尘和慧安笑了,不过结婚才两个月,千尘觉得和尧雨已经是不同世界的人。
尧雨走了半个小时,突然打个电话问她们是否还在,又回来了。她解释说,许翊中突然集团有应酬,所以她打算回来继续与她们谈天说地,消磨时间。
看看时间不早,慧安打算回家了。尧雨拉住她,“张林山要回家么?”
“不知道,还没打电话。”
“那你回家干吗?给他打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完,让他来接你呗。千尘,你也是,让林怀杨来接。我也和许翊中说好,完了他来接,我们可以坐着聊到他们来接!”
慧安和千尘拿起电话给各自的老公打。
尧雨低下眼帘,心里早乱成了一团。她和许翊中出去,刚离开C大没多远,她居然看到杜蕾和张林山在一起吃晚饭。
许翊中不以为然地说:“杜蕾调到策划部了,和规划局接触多。要去和山子打声招呼不?”
尧雨瞪他一眼,“我不喜欢杜蕾,才不去呢。”
然而她心里始终不安心,让许翊中又送她回了良木缘。
“林山今晚有应酬,接不了我。我还是早点回去,今天觉得特别疲倦似的。”
“怀杨说马上就到,先送你,我们再回家。小雨你呢?”
尧雨撒谎,“我和许翊中约好在这里等。”
慧安她们刚走,尧雨也离开了良木缘。她仔细地想了想,径直顺着张林山和杜蕾吃饭的街往前走。她希望是自己敏感,然而她的直觉告诉她,没有这么简单。她甚至觉得许翊中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遮掩。
转过街角,青江出现在眼前,不远处是那家小渔馆。再过去,千尘曾经说过,有家很特别的咖啡屋。
尧雨看到了张林山的车就停在咖啡屋外,她心里涌起一种愤怒。慧安,这就是张林山的应酬?
她走进小渔馆想吃点东西等着。尧雨往角落走,从这里能看到张林山的车尾。
“尧尧!什么时候回来的?”
尧雨吓了一跳,佟思成和萧阳坐在不远处。她没动,对他们笑笑。
佟思成走了过来,“等人啊?要不要一起吃?”半年不见,尧雨晒黑了点,短发长齐颈项了。佟思成眼中闪烁出浓烈的思念。
他为什么不长胖一点呢?脸色这么难看。尧雨心里叹息,低下头,说:“我喜欢坐这里。”
“还生气?这么长时间了。”佟思成小心地问她。
尧雨回过神,笑了笑,“我哪有那么小气,不是呢,我想坐在窗边。”
佟思成和萧阳挪了过来。
“千尘好吗?”佟思成帮萧阳问。
“很好。”尧雨想,这时候难道能说不好?不好也要说好。
萧阳温和地笑了,“我年底结婚。”
尧雨心里涌起一种难受,她担心地看了眼萧阳。他似乎没什么变化,但眼睛却没有神采,以前朋友相处的那种活泛的亮色似乎磨灭了。尧雨心里明白,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就把话题扯开了,“你们公司做得还顺利吧?”
佟思成笑着说:“过得去。你呢,这半年还好吧?去了些什么地方?”
尧雨吃着鱼,开始说去过的古镇,眼睛隔会儿就往外看。
佟思成习惯地帮她夹鱼。“思成,我自己来……”尧雨端着碗的手一抖。
“怎么?烫着了?”佟思成拿过碗放下,紧张地问她。
尧雨已惊得呆住,她看到许翊中的车开了过去。他知道,他知道张林山和杜蕾在这里?!这是怎么回事?尧雨脑子里闪过无数的念头。
“尧尧,怎么了?”佟思成皱着眉回过身看,却什么也没看见。
“没什么。”尧雨心神不宁。她站起身拿出电话,“我打个电话。”她走到一边打给许翊中:“你在哪儿呢?”
“哦,你呢?完了么?要我来接你?”许翊中避开了尧雨的问题。
“是啊,我这边完了,你在哪儿?”尧雨又问了一遍。
“哦,那你等着,我来接你。千尘和慧安呢?要我送么?”
尧雨气得想笑,担心慧安和张林山、杜蕾撞车么?她淡淡地说:“千尘送慧安回家了,你来接我吧,十分钟你能到么?”
许翊中轻快地笑了,“五分钟就到!”
挂了电话一会儿,尧雨看到许翊中开着车离开。她站起身对佟思成和萧阳说:“我先走一步,有时间再聊。”
佟思成有点担心,“尧尧,你神经兮兮的,出什么事了?”
“没事,我走了,许翊中来接我。”
佟思成黯然地看着尧雨远去,萧阳有些不忍心,“师兄,你和尧雨分手的两年,也一样过了。”
“是啊,就是瞅着总不得劲儿,没事的。”佟思成笑了笑。
尧雨走了很远,回头看到张林山的车还停在路边。她冷笑一声慢慢地走回了良木缘。
“小雨!”许翊中按了声喇叭叫她。
尧雨不动声色地上了车。
“你去哪儿了?还给我说五分钟,害我等这么久。”
“我哪知道你来这么快?我以为你去了集团,过来需要时间。我打电话时你在哪儿?”尧雨第三次问许翊中。
“我就想着要来接你,在这附近转悠呢。”
“一个人没事在这一带转了两个小时?”
“是啊,想着吧,你们三个在一起聊天,我来也不方便,这不就只能在街上转悠着等你了。你电话一来,我马上飞奔过来。”许翊中笑着表功。
“许翊中,我问你件事儿。我今天看见杜蕾和张林山一起吃饭,我心里总不得劲儿,你说是杜蕾调策划部和规划局有接触。真是正常接触?”
许翊中就怕尧雨问这个问题,想了想,说:“应该是正常接触,哎,我说小雨,你别也像别的女人一样,一看男人和女人在一起吃饭就往歪处想。本来没事儿,结果一搅和变成有事了。”
“哦,这样啊,你是说我多心了?”尧雨斜斜地瞟了许翊中一眼,“你心虚干吗?你要恍男椋愀陕鹑龌眩俊?/p>
许翊中心里一跳,吃惊地回过头看尧雨。
“你敢说你不心虚?!你明明知道张林山和杜蕾吃过饭去泡吧,你就是不肯明说。”
“小雨!”
“你自己说吧,怎么回事?”
许翊中在路边停下车,严肃地说:“小雨,你别乱猜想,山子和杜蕾真的没啥。”
“你早知道了是不是?什么叫没啥?要怎么样才叫有啥?你这样帮他们藏着掖着,真的有啥了,你叫慧安怎么办?”尧雨很生气。
许翊中不知道该怎么对她解释,又不想和尧雨起误会,斟酌了半天,说:“山子和杜蕾是互相欣赏,没有那种,那种……”
尧雨勃然大怒,“我和思成也是互相欣赏,我现在就找他喝茶聊天去!”
“你敢!”许翊中脸一沉,喝道。
“我和他就是互相欣赏,绝对没有那种,那种感情!我怎么不敢,我还理直气壮!”
“这是山子和杜蕾的事,有必要咱俩因为他们吵?”许翊中有点理解不了尧雨的思维。在他看来,这几乎是相当纯洁的感情了。山子和杜蕾在一起,偶尔约着吃饭喝茶聊聊天,仅此而已。
张林山告诉许翊中,他和杜蕾是互相欣赏,许翊中能理解。慧安是好,可是慧安扮好了妻子的角色,却不能扮好一个知己的角色。
男人的需求是多方面的,除了老婆,他还需要异性朋友、需要崇拜、需要理解、需要沟通,甚至需要新奇和刺激。许翊中理解张林山,也理解杜蕾对张林山的感情。所以,许翊中默许杜蕾调进了与规划局打交道较多的策划部,而且相当有默契地守口如瓶。
“你知道,你早就知道!你根本不以为然,你觉得很正常。正如你所说,这是张林山与杜蕾的事,可是,你别忘了,张林山是慧安的老公。没有一个女人能喜欢老公和别的女人相互欣赏!这词用得真高明!告诉我,许翊中,什么叫没啥?在你的眼中,要上了床才叫有啥?我现在就和你有了啥!否则,啥也不是?!”
尧雨噼里啪啦说完,看了他一眼,“我对你,相当失望。不是因为这件事,而是我们的观点不同。我不希望多年后,你告诉我你与别的女人这样相互欣赏,还说得理直气壮!再见!”
她推门下车就走,许翊中脸色铁青。女人,这就是女人!难怪男人会出轨,全是这帮女人搞出来的!娶了她就没有自由,和别的女人吃顿饭、聊聊天也当成天大的事!他气了半天,突然想起尧雨最后说的话,嘴里骂着,开始给她打电话,果不出所料,又关机了。
许翊中气得一巴掌拍在方向盘上。这个尧雨,一生气就关机,让他上哪儿找去?又想失踪半年?他冷笑着给杜蕾打电话,“杜蕾,尧雨家住哪儿?”
以前他不想问杜蕾,因为尧雨不喜欢。他希望他想知道的,都由尧雨告诉他,而不是从别人嘴里,特别是从杜蕾那里知道。
“翊中啊,我不知道他家住哪儿。你等会儿,我问下我爸。”杜蕾坏坏地笑了。等了几分钟给许翊中打过去,“听说是住在西山下停云路七十号,你只有去问问。”
许翊中听了觉得很熟悉,但又想不起来,开着车直奔西山停云路七十号,车开到门口,被警卫拦了下来,“找谁?”
“尧雨。”
“请问有预约吗?”
“没有。”
“请问你有她家电话吗?”
“没有。”
“你没联系好,不能进。”
许翊中有点急,“你能不能帮我给她家打个电话问问。”
警卫迟疑了会儿,查了一下,“对不起,我们这里没有叫尧雨的。”
“她住父母家。她是我女朋友。”
警卫眼中明显透出怀疑,但依然很礼貌,“那请你联系了她再来。”
许翊中愣了半天,没辙,他朝里面看了看,沉着脸开车走了。看看,哪有男朋友不知道女朋友的家住哪儿,电话是多少,还联系不上?这种稀奇事就发生在他身上。
不相信友情
尧雨等了杜蕾很久,她不打算让慧安知道这事,但她想问杜蕾。
“你不知道翊中四处找你?我把你家地址告诉他了,估计他也进不去。”杜蕾在楼下看到了尧雨。
“杜蕾,为什么?为什么是张林山不是许翊中?”
杜蕾一震,“你别乱说,我喜欢的本来就是许翊中!”
“哦?许翊中和我在一起,你不吃醋?”
“那没办法,感情是不能勉强的。难不成你希望我吃醋,喜欢看我吃醋以满足你的成就感?”
尧雨轻蔑地一笑,“许翊中说你和张林山是互相欣赏。我很想知道,你喜欢许翊中却欣赏张林山,这两者有多少区别?”
“尧雨,你别以为只有你才能够与男人有单纯的友情,别人就是龌龊!”
“你喜欢上了张林山!”尧雨平静地道出事实,“杜蕾,别人我不了,但我了解你。你不用抵赖,凶狠制,你可以给张林身这种所谓的新鲜行,单纯的吃饭、喝茶、聊天的友情假象,你不用再那许翊中当幌子,一你的个性,你会轻易离开你喜欢的男人?”
杜蕾扭过头,“你最好不要乱猜,我和张林山啥事都没有!你别胡猜乱想,让慧安和我白白起了误会!”
“我倒是真希望是误会!你别忘了,慧安是多单纯多好的人,你最好不要做出什么事情去伤害她?!”
“尧雨,关你什么事?张林山他不过是和我像朋友一样相处,连这个你也要来破坏?”杜蕾声音高了起来,“我做错什么了?我和一个男人做朋友,就因为这个男人的老婆是你最好的朋友之一,所以你连我交朋友的权利也要干涉,你凭什么?!”
尧雨半步不让,“你说对了,我凭的就是陈慧安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否则,我吃饱了撑的来管这闲事。杜蕾,你扪心自问,你是吗?你和张林山真的只是普通的朋友?从小到大,你有异性朋友吗?你哪一次和男人在一起,不是有别的原因?!”
杜蕾吼了起来,“这是我的私事,你无权过问。我讨厌你,你什么都自以为是,以为自己什么都是对的。你想过你给我造成多大的伤害没有!”
杜蕾的情绪很激动,美丽的杏眼闪烁着愤怒的光芒。她俩站在路边的绿化地里,路灯惨白地洒下来。两个年轻的女孩子剑拔弩张。
尧雨想,她和杜蕾一样,像只准备决斗的狮子。她和杜蕾也许趁着今晚就说明白了吧。她也实在厌烦了她。
尧雨对杜蕾笑了笑,“我当然知道,如果被你称为是伤害的话。从初中到高中,我的人缘比你好,喜欢我的人多过喜欢你的人。你好胜,你的成绩比我好,你人比我漂亮,但这些可以让你压我的东西,却总是给你一拳打空的感觉。因为,我不在意。成绩不好,我也不会哭,不会有压力,我爸妈太忙,从没管过我的学习。成绩好不好我没概念,成绩不好,天也不会塌下来。长得没你漂亮,我也不在意,明星多了去了,都比我漂亮。所以你难受,对吗?”
“你以为就只是这样?对,这样让我难受,凭什么人人都在意成绩,你却不在意,凭什么女孩子都喜欢漂亮,你也不放在心上,凭什么?我就是看不惯你什么都看似不在意的劲儿!”
尧雨怔住,疑惑地问:“杜蕾,你在意的东西,不一定别人也在意,可是我在意的东西你没准儿不屑一顾。这就是从初中到大学到毕业工作,你盯我这么紧的原因?我喜欢的你就讨厌,我伤心你就欢喜,就连许翊中,恐怕你最初想要得到他,也是因为想和我抢,为什么?!”
“因为所有人都爱你,连我的父亲也爱你!记得大学入学不?你爸忙不过来,你妈陪你到学校。你要住上铺,我也要住上铺,可是我爸却拦住你妈,爬到上铺去为你挂蚊帐!我在下面看着他,眼泪都要出来了。完了你知道我爸对我说什么吗?他说,小蕾,你和小雨一间屋,又是一个地方来的,你要和小雨相处好,多照顾她。我凭什么?读大学还要成你的佣人照顾你?!我只觉得屈辱!”杜蕾激动不已,往事纷纷涌上心头,带起切齿的恨意,“为什么我爸会这样?不就是因为你爸是我爸的顶头上司!”
进初中,尧雨长相不如她,成绩不如她。然而,尧雨却在班里有一大堆好朋友,上至班长,下至班里的差等生都和她好。老师喜欢她,她不用表现好,老师都对她和蔼地笑,有什么好事都会主动想着她。
慢慢地,她知道了,尧雨的父亲是副市长,等到读高中,她父亲已经是B市的市委书记。尧雨家永远压在她家头上,所以连她的父亲也会照顾尧雨。
“当时在班里,我和你家庭条件是最好的。如果没有你,我会被拿来当成比较的对象?”杜蕾逼近尧雨吼道,“同学都说,尧雨脾气多好,瞧杜蕾,那转样!你藏着你的骄傲、你的脾气,你真是再虚伪不过的人!你要是没有家里的背景,会有这样的自信,会有这么多人对你好?!”
尧雨平静地与她对视,“读高中的时候,有次班里推荐代表班级去演讲的人,同学投我的票,老师也投我的票,你气不过,就这样说过我。当时我很自卑,觉得真是这样,世界在我眼里一下子变得灰暗了。记得高三我很少来班里上课吗?”
“哼,怎么不记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老师一句责备的话都不说,是敢怒不敢言吧?亏得还有同学帮你说话,说你生病!”
“是啊,我是生病了,我厌恶上学,厌恶别人和我说话,我在家也不和爸妈说话,也不对他们笑。我高三那年患上了轻度的自闭症,只想活在自己的空间里,还想离开B市。”尧雨笑了笑,“读大学一切都是全新的,我就没告诉过任何一个人我家的情况。然而,我同样拥有了朋友,这才慢慢地开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