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诛心
翌日,谢瑶华与江鹤逸随玉子言一同入宫, 此番她与江鹤逸皆未易容, 以本来面貌示人。
玉子言行事很是高调,他与江鹤逸各骑一匹马,谢瑶华独自乘马车, 待马车在宫门处停下, 玉子言率先下马将缰绳扔给随行的楚一, 而后他便亲自上前去扶谢瑶华下马车。
视她若珍宝, 动作小心翼翼。
非礼勿视,作为旁观者的江鹤逸不自在地转开脸,这俩人皆是没脸没皮的那种人,大庭广众作出亲昵之举,从不在意旁人的目光,真是……
伤风败俗!
江鹤逸时不时瞄两人一下,见玉子言将谢瑶华扶下马车后便顺势将她的手牵住了,大摇大摆往宫里走。
江鹤逸愣了一下, 随即默默跟上。
果然不拿他当外人, 一点儿也不客气。
走出好远,谢瑶华似乎才想起身后还有一个表哥给忽视了。
她停下, 扭头看,玉子言疑惑,“怎么了?”
她并未回答玉子言,而是轻唤了一声,“鹤逸哥……”
江鹤逸生性温和, 打小便将谢瑶华当亲妹妹看待,哪里舍得与她置气,对上她的眼,不禁微微一笑。
“终于记起为兄还跟着了?”他打趣。
理亏的谢瑶华饶是厚脸皮也不禁脸热,赧然道,“能激起你的气性,倒也不错的。”
玉子言亦笑道,“此番有劳二表兄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俩人一唱一和,还真有夫妻样。
江鹤逸气笑了,一个个的都当他没脾气,好欺负。
但瞧他们这样,他竟有些羡慕。
两情相悦,历经风雨情比金坚,着实令人羡慕。
这世上的恩爱夫妻,大多相敬如宾,夫与妻,恪守本分,在人前不敢有逾矩之举,言行克制。
江鹤逸始终是温和的模样,回以一笑,“殿下言重了,此乃医者本分。”
他与玉子言并不是十分熟悉,很有疏离感。
玉子言笑了笑,未再多言,牵着谢瑶华走在前,江鹤逸含笑跟在两人身后。
来到皇帝的寝殿外,玉子言低声与候在殿外的內侍交谈几句,而后回头瞧了谢瑶华一眼后随內侍一同入了殿中。
不多时,玉子言走了出来,眉头紧锁。
谢瑶华轻声道,“为何愁眉不展,莫不是陛下……”
她未将话说完。
玉子言面色凝重,道,“皇叔虽醒了,却连起身也不能。”
谢瑶华未再多问,压低声音道,“先带鹤逸哥进去为陛下诊治,若连鹤逸哥亦诊断不出是何病症,那情况远比我们预想中的遭一些。”
玉子言点了点头,目光落在江鹤逸身上,两人对视一眼,江鹤逸拎着药箱由內侍引着先进殿。
两人随后也入皇帝寝殿。
望着龙榻上精神不济的皇帝,谢瑶华心下唏嘘,数年未见,这位皇帝陛下竟成了这副模样。
不惑之年却已两鬓斑白,曾经挺拔的身姿早已不在,躺在那里仿佛垂暮老人。
江鹤逸诊脉后站起身,十分困惑,低喃,“奇了怪了,脉象并未有不妥啊……”
不待玉子言开口问,谢瑶华来到榻前,而后朝皇帝伸出手,皇帝睁着眼,却无力抬手。
“陛下,不可……”
內侍想要阻止,被玉子言拦下。
“无妨,我们不会害皇叔。”
此言一出,內侍吓得赶忙告罪。
“殿下息怒,老奴并非此意。”
玉子言面色淡淡,摆了摆手,內侍识趣退了出去,去到殿外,招了招手,不远处一个侍卫走向他,两人低语一番后侍卫匆匆往宫外而去。
谢瑶华俯身,仔细观察了皇帝的眼睛,虽然是睁着的却是双眼无神,目光呆滞,嘴唇轻颤,似是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这种情况似曾相识。
她的父母被云归囚禁时,她的父亲便是这样的状况。
皇帝竟是与她爹一样中了媚术中的惑心之术,此秘术在她外祖母去世后便只有云归会。
那时也只有云归能解,如今云归已逝……
玉子言来到她身旁,轻声道,“是否瞧出皇叔身上有何不妥?”
谢瑶华道,“子言,你与鹤逸哥先去殿外。”
江鹤逸与玉子言都了解她的性子,两人依她所言走到殿外。
半个时辰后,谢瑶华走了出来,脚步虚浮,额头上有细汗。
“瑶华。”
玉子言看得心头一紧,上前搀住她,“可还好?”
江鹤逸也迎上去,下意识就要为她号脉。
“你做什么了?”
谢瑶华倚在玉子言怀里,笑了笑,“我无碍,只是有点累。”
替她号脉之后,江鹤逸不禁舒了一口气,与一脸担忧的玉子言的道,“确实无碍,让她歇息便可恢复了。”
不等玉子言出声,谢瑶华便拍拍他的手臂,“陛下醒了,要见你。”
并非如方才那般只是睁着眼,这一次是真的醒了,心神皆醒。
玉子言犹豫,不放心放开她。
“那你……”
谢瑶华自他怀中退出来,索性直接盘腿坐下,微微仰头笑道,“我便在此处,你出来便能见到我了。”
“……”
江鹤逸觉得无言,这俩人平日里瞧着稳重精明,在一块儿便幼稚得紧。
玉子言将外袍脱下给她垫坐着,随后仍旧不放心地叮嘱了江鹤逸。
“二表兄,有劳你照看瑶华。”
江鹤逸含笑点头,目送玉子言进殿。
內侍立在一旁,目光闪烁,看谢瑶华的眼神有点畏惧,有点不可思议。
谢瑶华仿若未觉,只与江鹤逸闲聊。
“陛下已无大碍,先前是被人下了暗手,只是那人学艺不精,只习得云归的三分本事便有胆量卖弄了。”
江鹤逸听得一知半解,“除你之外,云归还收了别的徒弟?”
谢瑶华笑而不语,江鹤逸已然明白,內侍却变了脸色。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玉子言便出来了,毫无预兆抬脚将那名內侍踹倒在地,怒气腾腾吩咐将人拖下去杖毙。
*
三人出宫时,在宫门外遇到了姜弈。
谢瑶华在马车内,并未露面。
姜弈是冲着玉子言来的。
“太子殿下,可否移驾,借一步说话。”
玉子言并未下马,面无表情道,“小王爷有事何不坦荡说出来,亦或想是与本宫说些见不得人的事。”
姜弈面色一僵,很快恢复正常,与玉子言拉近距离,用两人才听得到声音说了句什么。
听了他的话,玉子言眸光微凛、,随即翻身下马。
玉子言随姜弈走到一边,便听姜弈得意道了句,“听闻她曾为你取名月白,那不知太子殿下可知‘月白’出自何处?”
末了,姜弈又补了一句,“亦或是出自谁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