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时隔十一天，殷雾岫再次回到陆小柏身边。

　　她站在马路旁边还没走过去，杨志海敞开怀抱哭成泪人奔过来：“小殷，你要替你杨哥做主啊！”

　　殷雾岫警觉地躲向一边：“做主归做主，不要动手动脚的。”

　　杨志海咳嗽声：“不要这么见外嘛。”

　　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就近阶段跟拍工作展开严肃会议，会议人员三人，持续两分钟。

　　首先发言的是陆小柏小组，仅仅一个摇头，一个苦涩的表情，深切表达了该组的成果。

　　接下来轮到殷雾岫小组，“没有”二字言简意赅，一句废话都没有。

　　然后开会的三人抱头痛哭。

　　痛哭完去吃了顿小龙虾安慰受伤的心灵。

　　设备旁边，陆小柏嘴里叼了根烟：“什么也没找到？”

　　“找是找到了，只是证据还没弄到手里。”殷雾岫说着点开手机，小冉的消息框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你们呢？”

　　陆小柏垂眸，咬咬烟嘴：“完全没进度，我都有点后悔把炬克的跟拍报到工作室了。”

　　太难了，不仅难，还有可能一无所获。

　　捏着烟屁股扔道旁边垃圾桶，脸上罕见泛起伤心的神色，额头抵住殷雾岫，双手揽住她腰：“我伤心了，自尊心受到了打击，职业生涯遭遇危急，你要不要安慰安慰我？”

　　殷雾岫唇角勾了勾：“怎么安慰？”

　　陆小柏笑：“你说呢？”

　　殷雾岫耍无赖：“我怎么知道！”

　　说着脑袋往后仰，腰肢被人掐住，迫不得已仰回来。

　　她眼角破出细碎的笑意，仰回来时鼻尖撞在陆小柏脸上，刚想退开他，嘴唇被人叼住。

　　两人躲在小角落里享受久别的温情，不远处传来哭嚎声。

　　“一大把年纪，长针眼了啊，欺负你张姐没在是不是？”

　　殷雾岫后撤，想说什么，陆小柏拉住她手，身子覆上去：“不用管他。”

　　杨志海看着树底下和没事人一样的两人，乐了。双手背在身后，说了句年轻真好，唱着小曲走到另一边。

　　他得给老婆打个电话。

　　当晚杨志海的朋友圈受到轰炸，九张聊天记录截图分九次发，末了九图合在一起，每条朋友圈必写肉麻话，诸如老婆我爱你之类，别说其他人，截图中的另一位主人翁张芬都看不下了去了，勒令他删朋友圈。

　　杨志海和看不见一样，还在底下评论：“老夫老妻了居然还害羞。”引得一众朋友狂骂。

　　陆小柏顺手点进杨志海的朋友圈，翻了两页不愿意翻了。

　　这人现实中话痨，网络中同样话痨，屁大点事也发条朋友圈。

　　太多了他不愿意翻。

　　翻开自己朋友圈，上条还是过年的时候发的。

　　只一张烟花棒的图，配了个句号。

　　底下好友调侃他图片发的别有深意，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陆小柏脑回路转了三圈，视线自手机里跳出，四处望了眼，看到坐在不远处石头上的殷雾岫，大步走过去。

　　殷雾岫坐在石头上看电视剧呢，石头上多了个屁股，差点把她挤下去，回头瞪了始作俑者一样，刚要开口，始作俑者先发制人。

　　“我们拍张合照。”

　　殷雾岫：“……什，什么？”

　　“拍张合照。”陆小柏又往里挤挤，殷雾岫觉得屁生艰难，坐块石头都有人抢。

　　“你往外坐坐，我快掉下去了！”

　　陆小柏无所谓挥挥手：“没事，坐不下去坐我腿上。”

　　殷雾岫冷漠脸：“我觉得你在调戏我，虽然我没有证据。”

　　一顿插科打诨，陆小柏也没忘了自己的任务，见殷雾岫不配合，干脆自己上手。大手掌拢在她脑袋后面，硬生生把她推过来，和自己的脸挨在一起。

　　殷雾岫奋力挣扎，奈何实力不足，她不想妥协，一边挣扎一边拖延时间：“拍照做什么？黑灯瞎火的，你就不怕拍出来三个人？”

　　陆小柏：“没事，我阳气盛，拍不出来第三个人。”

　　殷雾岫继续垂死挣扎：“拍我们俩也拍不好啊。”

　　“怎么会，你要相信我拍照的技术。”陆小柏信心满满道。

　　拍完照片，殷雾岫把手机怼他脸上：“这就是你说的拍照技术？我随便找个地方按几下快门也比你拍的好！”

　　照片黑黢黢一片，隐约能看出两个人影。

　　看出来还不如看不出来，她把照片删了，手机揣进兜里。

　　陆小柏弱弱开口：“那是我手机。”

　　“我知道。”她看向他“为了惩罚你强迫我拍照，还拍的如此烂，我决定今晚没收你手机。”

　　陆小柏：“…………”

　　.

　　陆小柏还不死心，第二天终于让他找到机会了。

　　殷雾岫坐在椅子上吃冰激凌，眼神专注，因为咬得太多，腮边一鼓一鼓的，像只偷吃的小仓鼠。

　　陆小柏调好手机跑过去，趁她没反应过来，说道：“看这是什么？！”

　　殷雾岫下意识顺着他手看过去，瞥见自己傻傻的表情和笑的一脸灿烂的陆小柏。

　　咔嚓一声，两人的脸定格在画面中。

　　“你给我看看！”

　　“不给！”

　　“我就看一眼！一眼，绝对不给你删。”

　　陆小柏不信任她：“等我发了朋友圈你就看到了，到时候想看几眼看几眼。”

　　殷雾岫最后一口冰激凌吃完：“万一你把我拍丑了呢。”

　　“你怎么拍都好看，怎么可能拍丑。”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这句话一出，殷雾岫也不闹着要照片了，说了句算你识相，嘚啵嘚啵走过来，站在陆小柏身后，踮着脚尖看他发朋友圈。

　　“你要发什么？”她指着编辑好的字：“你好，女朋友？太土了太土了，换一句。”

　　陆小柏删掉打好的字：“给大家介绍一下？”

　　“不不不，你敢这么写咱俩立刻成前任。”

　　“那怎么写？”陆小柏没辙了。

　　最后这条寄托陆小柏无限希望的朋友圈，只写了冰激凌三个字，后面跟了个句号。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远比长篇大论来的震撼。

　　朋友圈发出没几分钟，叮叮叮一声接一声传出来。

　　陆小柏点开看了看，说什么的都有。

　　大部分骂他大早上发狗粮不要脸，小部分卧槽卧槽问他哪找来的妹子。

　　陆小柏高冷的回复几句，合上手机，嘴角蓄起淡淡的笑。

　　.

　　小冉第三天发来信息，与之一同发来的是一段视频。

　　殷雾岫加载好久加载出来。

　　视频中的人是纪薇，视频中的声音也是纪薇，十几分钟的视频她看了两遍，淡淡吁了口气，放下一直悬着的大石头。

　　有这段视频在，即使扳不倒纪薇也会让她伤筋动骨。

　　她在思索怎么把视频发出去，最好是交给守星工作室。

　　近两年守星爆出各种大料，还都是还含金量极高的实锤大料，即便惹怒无数粉丝，但也圈了很多路人。

　　现在但凡守星发布新料，不管是什么料，网友也好粉丝也好，吃瓜归吃瓜骂归骂，没有人会质疑料的真实性。

　　这段视频交给守星发，大概率会直接搞垮纪薇。

　　她还在想什么时候发给陆小柏呢，薛鳕对话框传来消息。

　　“我听小冉说，她把视频发给你了，能不能……能不能先不曝光啊？”

　　殷雾岫发了个问号。

　　薛鳕：“我想给彼此一个机会。”

　　殷雾岫妇人之仁打出去，又一个字一个字删掉，发过去一个好字。

　　机会就机会吧，薛鳕是不到黄河不死心，她能怎么办？只好陪着喽。

　　替唱的事情告一段落，接下来就可以把心思放在炬克身上了。

　　炬克的事情毫无进展。

　　杨志海发动关系网，连号称卢北粉圈之王的朋友也加了，依然没有找到金玫瑰的消息。

　　据传粉圈之王加了几百个群，手底下线人无数，只不过他加那么多群只是为了吃瓜好玩，并不会四处爆料。

　　金玫瑰像是虚构的人，除了从袁香嘴里听说过，其他人那里全都没有听过。

　　事情陷入僵局。

　　几人商量一番，决定放弃金玫瑰，跟拍袁香。

　　袁香早已离开谯溪，她和殷雾岫加了好友，三两句便被套出现在在哪儿。

　　杨志海、陆小柏两人负责跟拍，殷雾岫负责接触，三人分配好工作，来到吉水市。

　　炬克新传媒总公司在吉水，上河市有家分公司。

　　旗下大部分明星在上河，吉水只有少部分艺人。

　　袁香就是少部分艺人之一。

　　殷雾岫和袁香约好时间，两人在炬克附近一家咖啡店碰头。

　　殷雾岫构思了很多引袁香跳坑的陷阱，在看到袁香时统统抛掉，决定开门见山。

　　相较于前段时间，袁香神色更加憔悴。

　　脸上厚厚的粉也盖不住眼袋和黑眼圈，她眼神麻木，走路时注意力不集中，差点撞在转弯处的桌子上。

　　看到殷雾岫时脸上勉强露出笑容：“你来吉水市了。”

　　殷雾岫打量她几眼，看见她眼睛里通红的血丝和难言疲惫的神色，说道：“我是来找你的。”

　　袁香明显愣了下。

　　殷雾岫：“尤夕禾，我知道尤夕禾。”

　　尤夕禾三个字说出口，她在袁香的眼睛里看到了惊恐。

　　殷雾岫没停：“不仅是尤夕禾，还有金朵和美江。”

　　袁香的神色已经不能用惊恐来形容了，她端咖啡的手颤抖，卡布奇诺上层的奶泡顺着杯沿溅出来，袁香脸上挤出难看的笑容：“你在说什么。我听不太懂。”

　　殷雾岫抿了口咖啡：“听不懂没关系，我慢慢讲给你听。”

　　袁香搁下咖啡杯：“突然想起来公司还有事情，这样吧，改天，改天我请你吃饭好不好。”声音里带着她自己都难以察觉的哭腔。

　　边说边慌忙起身。

　　殷雾岫不急，声音淡淡：“我会在吉水待一段时间。”说完率先起身，走到收银台结了账，头也不回的走开了。

　　捕捉袁香的渔网已经洒下了，接下来就等她上钩了。

　　果然，袁香是个沉不住气的，前脚从咖啡店走出来，后脚见了葛察。

　　两人约见的地点很随意，在附近的老年公园里。中途也不知道谈到了什么，爆发了激烈争吵，葛察推倒袁香，怒气冲冲离开。

　　陆小柏和杨志海将一切看在眼里，互相对视一眼，没有跟着葛察，依旧跟在袁香后面。

　　袁香哪里也没有去，匍在公园的地上，很久才爬起来，笨拙的拍拍身上不存在的泥土，坐在一旁的长凳上，直到下午太阳落山，慢吞吞站起来，一步一步走出老年公园。

　　陆小柏这边没有跟到什么，殷雾岫那边取得进展。

　　距离咖啡店约见三天，袁香打电话，约殷雾岫见面。

　　见面地点依然是那家咖啡店，只不过座位换了，由先前的座位换到了里面隐秘性更好的屏风后。

　　殷雾岫卡着点到，到时刚好下午五点整。

　　她放下包，叫了服务员点了杯黑咖啡，也不放糖，小口小口啜着。

　　袁香没说话，她也始终不说话。

　　小半杯咖啡喝完，袁香沉不住气了。

　　“你是怎么知道尤……尤夕禾和金朵她们的？”

　　殷雾岫没隐瞒，将金朵和陆离的事情说了出来，其间隐瞒了陆离的姓名，只说自己有位朋友认识金朵，和金朵关系很好。

　　据朋友了解，金朵不是会自杀的人。

　　袁香沉默。

　　殷雾岫趁机问她：“美江也是自杀的吗？”

　　袁香没动，过了一会缓缓摇头：“美江不是自杀的。”她最近很少说话，吐字很慢不清晰，掺杂着杂音。

　　殷雾岫：“介意说一下美江的事情吗？”

　　“美江的事情我不清楚，她发生事情时我在外面拍戏，回来人已经没了。”袁香看向殷雾岫：“我只能和你说，这里面很复杂，每个人都很复杂，不建议你掺和进来。”

　　殷雾岫像是没听到，自顾自问道：“尤夕禾呢？葛察说尤夕禾的死和你有关……”

　　话没收完，对面的女人变了脸色，她微垂着头，下巴死死抵在手背上，喃喃自语道：“尤夕禾的死和我没有关系，是她自己选择的，和我没关系，和我没关系，是葛察，一切都是葛察。”

　　心里的恐惧仿佛找到了宣泄口，她盯着殷雾岫：“是葛察！是葛察害死了夕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