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公司帮薛鳕配了一个助理，助理是位大学刚毕业没多久的小姑娘。

　　个子比薛鳕高半个头，比殷雾岫也高了两厘米。

　　殷雾岫去的时候，小姑娘以为自己失业了，抱着外套站在门口，高大的身形无言中透露出蜷缩的意味，和个呆头鹅一样，昂着长长的脖子傻愣愣站在那儿。

　　薛鳕听到殷雾岫要过来做助理的时候，开心的差点飞起来。

　　这会坐在沙发上掰着手指说福利：“吃住的话好解决，住的话你可以和我住一起，吃的话我会点外卖，你、我和小冉我们三个一起吃。”

　　小冉是薛鳕那位唯一的助理。

　　听薛鳕这么说，她凑过脑袋小心翼翼问道：“薛姐，你不开除我啊？”

　　薛鳕莫名其妙：“我为什么要开除你？”

　　小冉看看薛鳕，再看看坐在她旁边的殷雾岫，深吸了一口气，悬在心口的石头放下一半。

　　薛鳕继续说：“休班是没有休班的，反正你也干不了多久，工资的话一个月七千，有意外情况会加工资。”

　　殷雾岫本来没想过这些问题，她是来玩的，顺带着找找线索，这会听见薛鳕的话惊了：“每天陪着你吃喝玩乐还能拿七千工资？”

　　陆小柏工作那么辛苦，也才拿没多少钱啊。

　　小冉弱弱开口：“大雾姐，不是玩的，助理很辛苦的。”

　　殷雾岫没放在心上，心想助理还能多辛苦，最多提个包领个行李箱而已。

　　等她真正跟着薛鳕到处跑，才意识到助理远不是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先不说别的，就混乱的作息这一项就把她打垮了。

　　窝在车子上补觉，脑袋和薛鳕靠在一起，有气无力道：“你每天就过这种生活？”

　　薛鳕笑着点头，她没觉得多辛苦，早就习惯了。

　　因为长相太出众，殷雾岫来的第一天还引起了小轰动。

　　连经纪人也过来了。

　　经纪人姓李，周围人管她叫李姐。

　　她拉过薛鳕，悄声指着殷雾岫：“这是你找的助理？哪找的？”

　　薛鳕言简意赅：“朋友。”

　　“朋友？”李姐的目光中夹杂怀疑，过了会像是想到什么，脸色变了变，扭过头转身就走。

　　薛鳕没弄清状况：“李姐？”

　　殷雾岫走过来拉住她：“怎么了？”

　　“不知道，李姐过来问了你两句，我说是朋友，她就走开了。”

　　殷雾岫瞅见李姐那张发青的脸，嘴角勾起一抹笑。

　　这人在娱乐圈呆久了，普普通通朋友也能想到阴谋诡计上。

　　不过她也不算猜错，她就是来搞阴谋诡计的。

　　.

　　殷雾岫跟了五天，中途撞见纪薇和经纪人无数次，也差不多把这两人摸清了。

　　有次她路过化妆间，还听见纪薇和经纪人谈话，楼道里模模糊糊传出合约月份几个字眼，旁的听不清了。

　　她这边在想办法完美解除合约，纪薇那边也在想办法束缚住薛鳕。

　　时间就是博弈，就看谁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想出对策了。

　　李姐已经开始行动了，不时把薛鳕叫过去开展思想工作，还联系到了薛鳕的父母，细说续合同的好处以及合同解除后金钱方面和其他方面的弊端。

　　五天的时间，薛鳕父母打来好几通电话，言语含糊，似是想让女儿继续跟在纪薇身边。

　　殷雾岫也不是没有收获，虽然没找到证据，但她从司机嘴里听说公司手上有纪薇早年参加海选的视频。

　　原声视频，没有替唱那种。

　　视频虽有，想也知道弄不到手。

　　不过这给了殷雾岫一个突破的方向。

　　公司手里有海选的视频，说明纪薇早年参加过海选。海选一定会有观众，从侧面来看，会不会观众手里也有自己拍摄的海选视频？

　　“你打算找海选视频？”

　　殷雾岫嗯了声：“你觉得能不能找到？”

　　电话另一头传来轻微的电流声，陆小柏的声音搀杂在电流声和风声中，听不大清。

　　“纪薇出道很多年了，真有海选视频的话，也是很多年前了，恐怕不太容易找。”

　　不是不太容易找，是非常难找。

　　那时候智能手机不像现在这么普遍，纵使有观众拍照，也是极个别观众，茫茫人海中，去哪儿找极个别观众？

　　陆小柏残酷话语说出，理性分析海选视频弄到手的可能性。

　　殷雾岫叹口气：“算是一条路吧，我再找找其他线索。”

　　薛鳕的事是目前殷雾岫遇到的最没有头绪的事，一是完全找不到证据，现实中也罢网络上也罢，零星的线索不足以揭穿真相。

　　二是艺肃娱乐公司，公司太庞大，纪薇身上背负的利益链太多，把她搞垮了，相当于和艺肃正面对上。

　　她只有百来斤重，没那么大能量。

　　这件事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

　　要揭掉纪薇的虚假面具，只需要薛鳕站到台前来，长书一封，微博上哭一哭，热搜上闹一闹，事情马上解决。

　　可她身上极其不配合的合约……

　　殷雾岫叹了口气，决定走一步看一步吧。

　　.

　　薛鳕的事没有出现转机，炬克的事出现转机了。

　　三次开会探讨，段存平给陆小柏打电话，说了跟拍通过的事。

　　陆小柏电话打过来的时候殷雾岫正在敷面膜，手指在脸上拍拍拍拍拍，嘴巴张不开，含含糊糊说着听见了。

　　“我和杨哥查了下，除了尤夕禾、金朵和你说的阿晓，还有一位叫美江的女明星也自杀了。”

　　“这几位自杀的时间间隔很长，最短的也有一年多，阿晓是最先自杀的，在一栋居民楼窗户里跳了出来，距今已经六年多了。第二位自杀的是美江，也有四年多了。最近的是金朵，去年自杀的。”

　　电话中安静下来，殷雾岫坐在椅子上：“这么多？”

　　“嗯。”陆小柏继续说：“时间相隔太久，没人会把自杀联想到公司上去。”

　　“确定全是自杀？”

　　“官方定性为自杀，阿晓、金朵尤夕禾有自杀证据，美江没有。”

　　陆小柏和杨志海找遍了网上关于美江的所有信息，也没有找到美江自杀的强有力证据。

　　网上只传出她是割腕自杀的，别的信息没有。

　　殷雾岫面膜也不贴了：“你和杨哥打算从哪儿开始入手？美江吗？”

　　陆小柏回答：“金玫瑰，我们打算先找到金玫瑰。”

　　殷雾岫哦了声，她把金玫瑰忘了。

　　她这边毫无进度，陆小柏那边半斤八两。

　　两人隔一天一个电话，互相对着手机长吁短叹，颇有种世界即将毁灭人生无望的错觉。

　　小冉不止一次偷偷看她，终于在某次被她正面逮到。

　　殷雾岫敲敲桌子：“干嘛？”

　　小姑娘炸毛成灰毛麻雀，战战兢兢问道：“大雾姐，你是不是失恋了？”

　　殷雾岫觉得再这样下去，可比失恋严重多了。

　　晚上视频，她抓着脑袋上掉下来的一根头发，瘪瘪嘴说：“再找不到线索，我发际线快没了。”

　　陆小柏瞥了眼她那头茂密的头发，默默点头应是。

　　这天中午，几人坐在座位上吃饭。

　　薛鳕和纪薇属于两个小团伙，她们这边三个人吃饭，纪薇和助理们在另一间房吃饭。

　　初做替唱的时候薛鳕和纪薇一起吃过，吃了两次就不愿意和她一起了。

　　无他，纪薇全程摆脸色。

　　她虽然内向，但不是个实心棒槌，别人喜欢讨厌还是看的出来的。

　　吃饭中途经纪人李姐跑过来。

　　“小冉，有没有见到纪薇？”

　　小冉老实摇头。

　　经纪人走后，她脑袋前伸，脸上神神秘秘的：“你们猜纪薇去哪儿了？”

　　殷雾岫摇头，看向薛鳕。

　　薛鳕也摇头。

　　小冉继续维持神秘人设，表情紧张兮兮，眼睛看向四周，搞得气氛紧张得不行，她才开口说：“纪薇晚上有个习惯你们知不知道？”

　　紧张的气氛搞起来了，殷雾岫和薛鳕也像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样，乌龟脑袋冒出来试试水，见周围没什么危险因子，悄咪咪吐泡泡问：“什么习惯？”

　　小冉：“看过一部电影没？”

　　殷雾岫和薛鳕同时摇头。

　　小冉：“电影中，女主是女配的替唱，女配的声音非常难听，但她有一颗不服输的心，每天凌晨两点钟，她会悄悄爬起来，躲到昏暗的楼道里练习唱歌。”

　　殷雾岫：“恐怖电影吗？”

　　小冉头摇成拨浪鼓：“爱情电影。”

　　殷雾岫和薛鳕同时嘁了声，往后仰倒，表示对这部爱情电影没有兴趣。

　　小冉急了：“你俩先别走啊，我还没说完呢。”她继续说：“楼道最左边那间房子你们注意过没，我曾经看见纪薇走进去过，她走进去后，房间里传来了鬼哭狼嚎的声音。”

　　小冉抓抓耳朵，啧啧两声。

　　殷雾岫眼睛一亮：“你怀疑纪薇和电影里的女配一样，半夜也会找个地方偷偷躲起来练歌？”

　　薛鳕：“不能吧……纪薇那么高冷的人。”

　　小冉眯起眼睛，一副真相都在我手中的样子：“怎么不可能，她高冷吗？她那不是高冷，那是傲慢，那是眼睛长在头顶上！”

　　殷雾岫疯狂点头赞同。

　　三人就纪薇会不会躲起来练歌产生了疯狂的争吵，叽叽喳喳的，和雏鸟争食一样，你一口我一口，你反驳我一句我扇你一翅膀。

　　最后也没达成共识。

　　殷雾岫拍桌子，清清嗓子说：“事实的真相是什么？深夜传来的歌声到底是午夜凶铃的响起，还是孤独歌唱者追求梦想的脚步？今晚凌晨，让我们走进楼道，走进楼道最左边的房间门口，探寻事实的真相。”

　　说完眼睛亮亮说完：“怎么样？去不去去不去？”

　　小冉同样兴奋，低声吼：“去去去！”

　　薛鳕沉默两秒。

　　殷雾岫拍板决定：“好！三票全部通过，今晚楼道见。”

　　薛鳕就这么稀里糊涂上了贼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