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陆小柏回家，看见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殷雾岫，说道：“你没出去吧？”

　　不是他不相信她，这人出尔反尔的次数太多，不得不防。

　　殷雾岫哼了声：“什么叫没出去吧？我说了会老老实实在家，就一定会老老实实在家。”

　　她可老实了好不好，找到密道入口都乖巧的没有扒开看看。

　　而是安安静静下山。

　　殷雾岫嘟囔出声：“我真是安安静静乖巧听话的小仙女。”

　　陆小柏没忍住笑出声。

　　殷雾岫抱起枕头砸他身上。

　　陆小柏抓着枕头坐过去，殷雾岫鼻翼小幅度动动，然后捂住鼻子推开他：“你去洗澡，身上好重的酒味。”

　　坐在沙发上看了一集电视剧，陆小柏也洗完澡了。

　　殷雾岫觉得好不容易得来的假期不能这么过，拉着人去风景区河对面的小吃街玩。

　　小吃街距离风景区不远不近，走路大概半个多小时。

　　不同于以前看过的藏在市区繁华地带的小吃街，谯溪的小吃街建在河边，四周是一排排高大的柳树，再往外种着白杨树和灌木丛。

　　小吃街就藏在树里面，往前走几步就是树丛，穿过树丛是河边。

　　建的古香古色的，风景很好。

　　这种天旅游，走在街上一点也不觉得热。

　　殷雾岫正小口啜着冰激凌，陆小柏指着不远处一个人影说：“我早上去找你的时候，看到他了。”

　　殷雾岫抬眸，看到人时一愣。

　　葛察。

　　她在一天内遇了葛察两次。

　　想到葛察可能记得她的脸，殷雾岫往后退，窜到陆小柏身后，挡住小脸。

　　陆小柏握住她手：“你现在知道怕了？”

　　殷雾岫反驳：“我不是怕，我是为了市容，怕他看见我发疯，万一伤到路人就不好了。”伤不到路人，伤到花花草草也是不对的。

　　陆小柏：“你就嘴硬吧。”

　　虽然打击她，但还是规规矩矩当广告牌，掩护她朝另一边走。

　　视线中看不见葛察了，殷雾岫从他身后走出来，趾高气昂的样子让人怀疑刚才躲闪的人是不是她。

　　她踢踢石子，语气疑惑：“你说，葛察来这里做什么？”

　　陆小柏不明所以：“不是和他女朋友来旅游的么？”

　　殷雾岫失笑，一个爆栗敲在他脑袋上：“你真是傻，袁香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啊，哪有男朋友给自己女朋友扎针的？”

　　陆小柏摸摸她敲的地方：“也对，那我就不知道他们来干什么的了。”说着啧了声：“干什么也跟我们无关。”

　　他脑容量小，没那么多地方思考葛察。

　　殷雾岫沉思片刻，说道：“我以前见过葛察，他想签我做明星，我没答应他，你猜，我当时在他身上看到了什么？”

　　陆小柏来着兴致：“看到了什么？”

　　殷雾岫唏嘘：“我看到他逼迫自己女朋友去陪酒，他女朋友受不了了，当着他的面跳楼了。”

　　陆小柏表情一僵。

　　只听殷雾岫继续说道：“她女朋友还怀着他的孩子。”

　　两人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禽兽两个字。

　　只是葛察的女朋友是自己跳楼的，曝光出去也只能说他是渣男是禽兽，并不能让他得到实质性的惩罚。

　　两人只是狗仔，不是家住海边的管事宽。

　　葛察的事渐渐过去，两人没放在心上，直到陆小柏的发小来陆家，殷雾岫意识到事情远没有结束。

　　发小染了头蓝毛，阳光下折射出刺瞎人眼的光辉。

　　殷雾岫看着还挺好看的，琢磨这自己什么时候也去染个相同发色。

　　蓝毛吃了颗葡萄，想说什么没有说，又拿起一个葡萄塞进嘴里，吃完好像下定决心了，看着陆小柏，嘴唇动动。

　　动完嘴巴一瘪，丧气的低下头，吭哧吭哧抓了一把葡萄，皮也没剥塞进嘴里。

　　吃得太急呛出眼泪。

　　陆小柏递了杯水：“梨子你慢点。”

　　蓝毛大号陆离，外号梨子。

　　陆离擦掉呛出的眼泪，说道：“小柏，你还记不记得金朵？”

　　陆小柏不知道他为什么提起金朵，说道：“记得啊。”

　　金朵是他俩高中同学，长得非常漂亮。

　　陆离高一的时候喜欢金朵，后来经过死缠烂打，终于把人追到手。

　　高中毕业后，两人考上不同城市的大学，昔日的情义渐渐磨灭，和平分手。

　　陆小柏和金朵联系不多，后来听班级群的人说，金朵进了家娱乐公司，可能要做大明星了。

　　这件事当时在班级群里还挺轰动的，毕竟身边有人要成明星了，大明星曾经是我的同班同学，说起来就挺有面儿的。

　　只是当明星是一回事，火起来是另一回事。

　　金朵签了公司一年，众人没在电视网上见过她，也就渐渐淡忘了她。

　　陆小柏：“你遇到金朵了？”

　　陆离抓着他那把蓝毛，拼命摇头，摇完头哑着嗓子说：“金朵自杀了。”

　　金朵是去年冬天自杀的。

　　初冬下了第一场雪，厚厚的一层还未融化。

　　金朵在楼顶跳了下去，染红一片白色。

　　殷雾岫吃东西的动作一顿，开口询问：“她为什么自杀？”

　　在她看来活着多好啊，她曾经那么拼命的想活着，从没放弃过生命，所以理解不了金朵的行为。

　　宫中肮脏事那么多，每个人活得很辛苦，可也没人想着去死。

　　陆离摇头：“我不知道。”

　　陆小柏：“她在哪自杀的？”

　　陆离声音中带着不易察觉的恨意：“她公司楼顶。”

　　“公司楼顶？”

　　“公司楼顶？”

　　陆小柏和殷雾岫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不解。

　　“是不是公司做了什么事导致她自杀的？”

　　陆离还是摇头：“我不知道，金朵爸妈也去公司看过，不过公司拒不承认，不仅不承认，还把两位老人赶了出来。”

　　金朵跳楼有监控有目击者，表面看起来并没有人逼迫他，警察勘察过现场后，也定性为自杀。

　　金朵父母有意怀疑公司，只是拿不出证据。

　　殷雾岫脑海中隐隐有一根线，断断续续的，有些东西很清晰却也很模糊，她抓不住。

　　扭头看向陆小柏，突然想到什么，那条线渐渐延伸，串在一起。

　　她说道：“金朵的公司是不是炬克新传媒工作室？”

　　她没抱希望，只是想起了葛察，不知怎么就说出炬克的名字。

　　她看向陆离，见陆离惊得蓝毛炸起，意识到自己好像猜对了。

　　“真是炬克新传媒？”

　　陆离神色复杂，吃惊、疑惑、茫然等众多情绪掺杂在一起，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陆小柏也看向她，表情疑惑。

　　殷雾岫斟酌用词：“……我之前听人说过，炬克传媒自杀过几个艺人。”

　　陆小柏：“几个？”

　　殷雾岫点点头。

　　陆小柏知道殷雾岫不会说谎，她既然说有几个，那就有确切的消息证明这是真实的。

　　殷雾岫继续说：“我们送进医院的袁香，也是炬克传媒的，她男朋友是炬克传媒的经纪人。”

　　陆小柏起初没细想，经她一说，意识到什么：“他们两人来谯溪，不是情侣旅游？”

　　殷雾岫眉头皱在一起：“或许吧。”

　　陆离听的一头雾水：“你们俩在说什么？”

　　陆小柏将葛察和袁香的事说给陆离听，陆离听完背后冒出一层冷汗，他有种不好的猜测。

　　“有没有可能，阿朵不是想自杀，而是被人逼迫？”

　　陆离越说越觉得可能性很大，他情绪激动，颈间的青筋暴起，恨不能现在就冲进炬克，抓住里面的人问清楚。

　　金朵和他分手后，这么多年他一直单身。

　　他对金朵余情未了。

　　陆小柏也觉得金朵被逼的可能性很大，他看向殷雾岫。

　　殷雾岫轻微点头。

　　陆离好不容易平静下心情，看见陆小柏，仿佛看见救命稻草一样：“小柏，你不是做狗仔的吗？这件事能不能调查？出多少钱都行，只要能查到。“

　　“……这不是查不查得到的问题。”

　　陆离：“我知道，可我真的没有办法了。”

　　报警是最好的办法，但金朵从楼顶上跳下来的时候目击者太多，没人会觉得有人逼她，只会觉得她是自杀的。

　　陆小柏很为难，不是不想帮忙，是怕能力不够。

　　炬克死了好几位艺人了，却还没有倒闭，这说明艺人的死都像金朵一样，拥有完美的、别人挑不出理由的死亡方式。

　　不仅能应付艺人家里人，还能应付警方。

　　他有心无力。

　　*

　　告别陆离后，客厅中的气氛依然沉闷。

　　殷雾岫想起袁香和葛察说的话，不确定的说道：“或许，也不是不可以。”

　　“什么？”

　　殷雾岫看着陆小柏，一字一顿：“我说，或许也不是不可以。”

　　也不是不可以帮忙。

　　她把偷听到的谈话告诉陆小柏，在陆小柏震惊的目光中继续分析。

　　“如果葛察说的是真的，那视频和日记肯定是重要证据，我们只要找到它们，就能扳倒炬克。”

　　想找到视频和日记，首先要找到金玫瑰。

　　殷雾岫说完，好整以暇坐在座位上。

　　她对这件事没多大兴趣，查不查的决定权在陆小柏，陆小柏说查，她会帮忙查，陆小柏说不查，她只当从没遇见过这件事。

　　陆小柏很犹豫，事情有线索了，但线索不是那么好拿的。

　　他自己一个人还好些，就当帮陆离的忙了，但他知道这件事他一个人弄不了，一个人弄不了就要把殷雾岫卷进来。

　　这种事太冒险了，他不想让她涉险。

　　“再说吧。”陆小柏抓抓头发，想不通的事暂且搁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