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手心里是一包药，红衣交给她的，让她把这包药，给赫莲。

　　她紧紧的攥了攥，看着浅裳，许久，才轻轻的说了一句：“小姐，之后，黄莺恐怕不能陪着小姐了。”

　　浅裳仍旧是沉沉的睡着，然后想到了浅裳的梦想，记得，曾经，她在深夜，对着自己说——黄莺，其实我想离开，最大的梦想，就是离开这里。

　　小姐，那个还是你的梦想吗？

　　若是的话，小姐，黄莺帮你完成。

　　屋里的那个鸽子，白的似雪，是天遥送给浅裳的，黄莺细细的看了许久，然后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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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夜，天很黑。

　　也是，今夜，皇后娘娘，吩咐她去找赫莲的。

　　看着时针，一点一点的走动，黄莺的心里，带着几分恐慌。

　　天遥接到自己的消息了，他随时在宫外接应着。

　　轻轻的唤醒了浅裳，浅裳的眼神带着几分干枯，许久，回过神来：“黄莺…..“

　　“娘娘，您不是想要离开皇宫么？奴婢派人在宫外等候着，娘娘，带着您的孩子，离去吧，否则，皇上真的会把您的孩子给了皇后娘娘的。”

　　暗潮涌动（31）

　　浅裳看了看黄莺，带着几分感动。

　　黄莺，真的是最了解她的，早产是她无法预料的，然而，这一次，她是不得不离去的。

　　她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孩子，落在红衣的手中。

　　“什麽时候？”

　　浅裳的声音，带着几分干涩。

　　“择日不如撞日，而且，今日皇后娘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所以，浅妃娘娘，现在赶紧离去把。”

　　浅裳点了点头，终于，她还是要走了。

　　天大地大，七夜，从此，也不过只是他的一个梦而已。

　　漆黑的夜晚，仿佛是预感到了今夜的动态，月亮都没有出现。

　　九天殿灯火辉煌，凤宸殿也是灯火辉煌，唯独静心阁是漆黑一片的。

　　赫德对着七夜这样说：“皇上，臣今日将赫莲送回家，一切事情，都尘埃落定之后，臣想给皇上要个女人！”

　　七夜的眸子一冷，直觉的以为是浅裳，然而还没有开口，赫德说：“是黄莺。”

　　七夜蹙眉，然而，只要不是浅裳，无论是谁，对于他来说，都说无关紧要的。

　　赫莲一路，很安静的走回了家，仿佛是提前有人安排好了一样，没有任何暗杀的人出现。

　　然而，她却不知道，皇宫里凤宸殿，早已出现了一场政变。

　　赫德出现在凤宸殿的时候，红衣微微愣了愣，然后，便轻轻的笑了笑说：“赫大人，深夜造访凤宸殿，为了何事？”

　　暗潮涌动（32）

　　“为了贵妃娘娘死亡一事！”

　　赫德冰冷的声音，没有往日的任何怜爱。

　　“贵妃娘娘之死，和本宫有什麽关系？”

　　“当然有，杀死素衣贵妃娘娘的人，就是你！皇后娘娘！”

　　赫德从未这样的语气，对着红衣说过话，红衣那一瞬间，有种错觉，眼前的男子，仿佛不再是他认识的赫德。

　　“证据？”

　　“证据？那一日，素衣娘娘坠楼之前，已经死去了吧，密室杀人，是皇后娘娘那日最完美的一幕。”

　　“胡闹，本宫从来没有进过贵妃殿，怎么杀人？”

　　“因为，贵妃殿是由密室的，而皇后娘娘，曾经陪着浅妃娘娘住在贵妃殿，可能无意之间已经知道了那里有个密室，而浅妃娘娘告诉臣的是他不知道密道开关在哪里，若是臣猜测没错的话，皇后娘娘，曾经无意之间，应该发现了那个密道，并没有告知浅妃娘娘，而臣只是去问了问浅妃娘娘，，浅妃娘娘告诉臣的。”

　　“有密道，可是不能判断本宫杀人呢？”

　　红衣面无表情，看上去安静而淡然，看着赫德，一字一句的说：“赫大人，您是要有真凭实据，才能判了本宫的罪！”

　　赫德眼睛里忽然闪过了一丝肃杀，定定的看着红衣，话锋突然间转的有些温和：“皇后娘娘，非要臣拿出证据，您才要认罪么？第一次，给浅裳下毒，皇上若是知道，定会判了你的罪行，第二次，给臣下毒，让臣和黄莺发生那样尴尬的事情，种种的迹象，难道还表明不了什么吗？”

　　暗潮涌动（33）

　　“更何况，皇上他不是傻子，他又怎么能不知道您做的那些事情呢？”

　　“所以，红衣，收手吧，不要再这样做了。”

　　“赫大人说些什么，本宫不懂，信口雌黄，污蔑本宫，可是要诛杀九族的！”

　　“错了！诛杀九族的皇后娘娘你，密道，臣进去过，那日的油灯被用过，而且，臣问皇后娘娘，素衣死的那一日，皇后娘娘消失了三个时辰，没有任何丫鬟跟着，那三个小时，皇后娘娘，您去了哪里？”

　　“混账！本宫是你能质问的吗？”

　　“那朕呢！赫德质问不下，朕总是可以的把！”

　　七夜逆着光，走了进来，俊美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淡淡的看着红衣，声音却是冰冷异常：“朕，五年前，无缘无故的一次中毒，若是朕猜测没错的话，应该是皇后娘娘的杰作吧！”

　　红衣的脸色煞白，看着七夜，许久，才喃喃的说道：“皇上，您…….”

　　“朕怎么知道的吗？朕，当然知道了，朕那日，陪皇后吃饭，看着满桌子的菜，突然间有种恍惚，曾经，朕也是吃皇后亲手做的饭，为何，朕还会中毒呢？”

　　红衣看着七夜，双膝有些软软的，然而，依旧有着端庄的神色。

　　“朕，开始是顾念你我五年的夫妻之情，什麽事情，都装作不知道，可是，皇后娘娘愈来愈持宠而骄，居然飞扬跋扈到杀死素衣，害死皇子，若是朕前些日子不对皇后娘娘如此温和，恐怕，现在浅妃娘娘也已经带着孩子命丧黄泉了吧！”

　　暗潮涌动（34）

　　“朕，答应浅裳，会一直相信他的，所以，从那一日起，朕拼了全力都相信她，而你，说的话，那些话，朕一句也不信了。朕这一辈子，信的也只是她而已。”

　　七夜淡淡的，眼波流转，高傲的站着，看着红衣，“一切，如今尘埃落定了，朕不能看着任何人，威胁到朕的女人和孩子！”

　　最后一句话，说的很是厉声！

　　七夜的神色却微微的变了变，他记得，曾经他也这么对着浅裳说过。

　　心突然疼痛了起来，当时，自己对他说这些的时候，他的心里，是怎样的感受？

　　会不会如同现在一样的难受？

　　七夜的眼神微微的迷离了一下，红衣，一步一步的走进了他。

　　眼里，心里，全是他。

　　这个，自己爱了这么久的男子，这个，让自己费劲了所有心血的男子，这个让自己从卑微到高贵，然而，又要从高贵走到死亡的男子。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了解他的。

　　他的喜好，他的习惯，他的一切，可是，他的心，他却是捉摸不透的。

　　红衣，淡淡的，看着七夜，张口，是那般轻轻的语调：“皇上，这是在责怪臣妾吗？臣妾做了这么多，都说为了皇上？臣妾是个女人，皇上的眼里，一直看着臣妾以外的女子，皇上以为臣妾是大方的，大度的，可是，臣妾不是那样的女人！”

　　“臣妾不知道太后当年是怎样走过来的，可是，皇上的母亲，不也在宫斗里死去的吗？太后才好好的对待皇上的，可是，谁知道是不是曾经，皇上的母亲，也是被太后现害死的呢？”

　　暗潮涌动（35）

　　“真是奇怪，谁说，做皇后，必须是母仪天下的？母仪天下，这四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难道，就是看着自己的男人和无数的女人上床，视而不见，还有笑着祝福，那便是母仪天下吗？”

　　“难道，就是看着自己的男人心思里没有自己，自己还要以夫为天，不争不吵，默默的看着，有痛，都要咽在自己的肚子里，那便是母仪天下吗？”

　　“皇上，臣妾做不到，所谓的母仪天下，是她的心里没有他，那样才可以母仪天下的，若是心底，存在着一丝爱慕，臣妾不相信，不相信所有的人，都能安安静静的看着自己的丈夫，宠幸着别的女人！”

　　“女人的心思，女人的一生，全是为了一个男人，而皇宫，更是如此，无数的女人，为的是同一个男人，他们必须争夺，不许抢夺，不那样的话，便会失宠，便会死亡。”

　　“臣妾不想死，臣妾才那样做的，臣妾错在了那里？”

　　“一切，都说你们逼着臣妾这样做的，皇上，您想，五年来，您的眼里，究竟有几次是看着臣妾的？和臣妾在一起，都说被迫无奈的，都说敬重的，臣妾只是希望，希望皇上能真真正正的看一眼臣妾，从来都没有！”

　　红衣的眼里，划伤了一丝肃杀，既然，得不到，既然，要失去，那么都随着她一起走吧！

　　尖锐的簪子，眼看着要刺进七夜的胸膛，然而，七夜没有躲闪，赫德却出剑了。

　　没有一丝一毫的闪躲，从女子的后心，毫不留情的刺透。

　　那个簪子，穿破了衣衫，划到了七夜的肌肤。

　　暗潮涌动（36）

　　七夜冰冷的看着，淡淡的说了一句：“红衣，一切都说你自己在演戏，朕没有陪你演戏的心思，而且，若不是你，臣，或许不会给浅裳那么多的伤害，朕答应赫德的，朕给你留一个最好的下场。”

　　七夜离去，红衣的心，突然就那样空荡了，整个人，支撑不住的倒在地上。

　　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赫德。

　　赫德弯下身，看着红衣。

　　他知道，他的心，突然间空了。

　　“红衣，红衣，”许久，赫德低喃的只是这个名字。

　　红衣张了张口，看着赫德，却说不出任何的话。

　　若是可以选择，她真的想让自己从来没有遇见七夜，那样的话，她的心底一定还是赫德，那样，她现在已经和赫德结婚生子，一排和睦。

　　为何，究竟是为何，后来什么都变了呢。

　　“赫德，你看，我们家小姐总是缠着皇子！”

　　俏皮的话，轻轻的传了出来，“你说，未来我要是这般的缠着赫德，赫德会不会厌烦呢？”

　　“好啊，我很喜欢红衣缠着我呢！”

　　“是吗？那我要是缠着赫德，赫德会不会像皇子的表情一样，那么的难受？”

　　“不会的，因为，皇上不喜欢浅裳，而赫德，喜欢红衣啊。”

　　那一日的阳光很明媚的。

　　她回去对着浅裳说了，赫德所说的话。

　　浅裳呆呆的看着她，许久，给她一巴掌，骂着她：“红衣，七夜哥哥是喜欢我的！”

　　之后呢？

　　可能是怨气吧。

　　可能是嫉妒吧。

　　浅裳如愿以偿的嫁给了七夜，而她，进宫，还是丫鬟。

　　她不甘于现状了，她变了………

　　暗潮涌动（37）

　　“娘，哥哥今夜和皇上有事，所以，我自己回来了，从此以后，我再也不去皇宫了，我就留在家里陪着娘，你说好吗？”

　　赫莲看着自己的母亲，刚刚喝完母亲亲手炖的鸡汤，躺在床上，轻声说。

　　“好。”赫夫人轻轻的回道，看着这个女儿，眼底浮上了泪水。

　　“娘，你说，若是我爹爹喜欢你，是不是，那样的话，我就可以嫁给我想嫁给的人，不会被人看不起，不会挨打，不会害怕呢？”

　　“是啊，都说娘没有本事，看不住你爹的心，所以，才会这样的，娘的心里，现在只有赫德，那是娘唯一的依靠。”

　　“娘那么在乎哥哥吗？其实赫莲知道的，哥哥比赫莲好很多，赫莲总是惹事，每一次，受到牵连的都是哥哥，这一次也是，要不是赫莲，哥哥也不会走到这样的地步…..对不起，娘…..”

　　赫莲的眼里，慢慢的湿润了起来，看着赫夫人、

　　赫夫人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轻轻的哽咽着说：“赫莲，睡吧，睡着了，什么都没有了。”

　　“恩。”赫莲点了点头，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那样的一次闭眼，再也没有睁开。

　　赫夫人一颗一颗的眼泪落了下来。

　　“对不起，对不起！”

　　话不成话，悲伤不成悲伤，残忍不成残忍。

　　赫莲，娘对不起你，你死了，你的孩子没了，皇后娘娘，才会放了你哥哥的，这是她给娘说的，娘无法看着你的哥哥死去。

　　暗潮涌动（38）

　　娘，一辈子就你们两个孩子，娘的能力有限，只能保住一个。

　　赫莲，不要怪娘。

　　下一辈子，若是投胎，一定不要找这样的一个娘。

　　【赫莲】

　　鸡汤很好喝，娘给我亲手熬的。

　　以前，都说熬给哥哥喝的，而我总是看着，娘总是说，哥哥很累。

　　我很想喝，但是我很乖，每一次，哥哥总是喝不完，留给我喝。

　　这一次，娘亲自熬给我，我心里很开心。

　　其实，我真的在娘的心里是没用的，未婚夫不要了，妃子做不了，还怀了一个孩子，不被父亲认得孩子。

　　回答家里，看着二娘，受到了无数的讽刺，然而，我还是忍着。

　　然而，喝下鸡汤，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里很恐慌的。

　　看着娘，觉得她越来越恍惚了。

　　我说了很多话，娘却哭了。

　　后来，我的意识渐渐地薄弱了，我听到了娘的话。

　　原来，在娘的心里，我还是比不上我的哥哥，我没有我的哥哥重要。

　　不过，我不恨我的哥哥的，这样也好，我死了，哥哥，或许不用受到皇后娘娘的威胁了，然后，可以娶了黄莺。

　　哥哥，赫莲希望你可以幸福…….

　　若是，有来生，赫莲愿意嫁给哥哥，然后，幸福的生活下去。

　　暗潮涌动（39）

　　静心阁，漆黑一片。

　　七夜和赫德赶到的时候，里面空荡荡的。

　　就着微弱的灯火，他们看到了黄莺。

　　血液流了一地，血红血红的。

　　赫德走上前，不相信的抱住了黄莺，喃喃的说着：“为什么，为什么？”

　　七夜赶紧走到内堂，没有浅裳，他想要问问黄莺，浅裳去了那里，还带走了孩子，可是黄莺已经不能说话了。

　　七夜跑了出去，找了无数的人，后宫一时间忙碌了起来，都去找那个纤细虚弱的浅妃娘娘。

　　赫德抱着黄莺，像是失去了魂魄一样，轻轻的走出了静心阁，来到了那个小花园。

　　他们一生的交集，只有那一个晚上。

　　他刚想着给她一个未来，可是他却死去了。

　　浅裳也走了，家里传来消息，赫莲死了。

　　都死了！

　　这个世界，一瞬间，出现在这个皇宫中的那样的女子们，突然间都消散了。

　　七夜像是疯了一样的拼命的找着什么，他无法放弃，无法放弃！

　　浅裳对着他说过的，会相信他的，为何还要走！

　　一个弱女子，她能去哪里？

　　【黄莺】

　　当尖锐冰冷的刀穿透我的胸脯的时候，我笑了。

　　我终于，还是为了我自己最爱的男人，做了一件事。

　　我暗恋着赫德，但是我从来没有说。

　　我很胆小，不敢说出来，更何况，赫德，他不喜欢我的。

　　暗恋是场哑剧，然而，说出来，可能会变成悲剧。

　　暗潮涌动（40）

　　暗恋是场哑剧，然而，说出来，可能会变成悲剧。

　　于是，我便在梦里，一次，一次重复着那样的一句话，赫德，赫德，我喜欢你。

　　只是在梦里。

　　赫莲是他的妹妹，我怎么忍心杀了他的孩子？

　　我不相信，皇后娘娘会放了我和赫德，只有我死了，皇后娘娘无从找到证据，那样就不好为难到赫德。

　　还有浅裳，我的主子，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

　　他总是那样温和的笑着，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