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吃完饭后，奚南还想帮邵芳收拾，但是邵芳却把他赶走了，让今儿个跨年，让他们几个年轻人出去玩玩。

　　于是奚南和向晚光一商量，便带上向初秋出去看电影了。

　　跨年夜的电影院人气火爆，加上他们又是临时起意来看的电影，所以好时间段的电影票都卖完了，剩下的都是半夜场。且题材还比较偏。

　　奚南在一众看起来都不怎么样的电影里，挑了部还算好的文艺片，然后又买了爆米花和喝的，就和向晚光两人一块进了场。

　　奚南买的票是连号，向初秋自觉坐在最旁边，让奚南得以和向晚光坐在一起。借着电影院低暗的光，奚南朝向初秋感恩地笑了笑，而向初秋也回以一个微笑。

　　而事实证明，去看电影还得去看喜欢的片子，要不然实在是折磨。所以原本十一点五十才结束的电影，奚南几人犹豫半天，还是在十一点二十多离了场。

　　电影院附近便是市中心广场，且广场旁边便是护城河，每年跨年都会有烟花表演，所以中心广场是跨年热门地点。

　　于是几人离开电影院后，便直奔中心广场，而这会儿虽时间尚早，可广场上已经聚集了不少人，等着几十分钟后的热闹。

　　奚南和向晚光在向初秋的带领下挤进人群，挑了个视线好的位置，以便更好地观看烟花。

　　广场上很热闹，人声鼎沸的，但却不让觉得烦，反而让人听了心情激昂。

　　奚南情绪被调动起来，跟着向初秋和旁边的人聊起天来，而向晚光则站在他们身后，眼神温柔地落在奚南身上。

　　和奚南聊天的是一对小情侣，因为户籍问题，女生不得不回江城读高三，一时两人被迫分开。

　　而今天他们本来都该在学校上晚自习的，只是想到这是大学前最后一次跨年了，他们又好几个月不见了，不想错过这个机会，于是便双双跟老师请假，然后男生坐火车来江城，女生则跑去车站接人，最后一块到这儿来跨年。

　　大抵是平时学业重，又处于高三，没时间和别人聊天，所以这会儿和奚南聊起天来后，一时半会也停不下来。

　　奚南没觉得烦，甚至越听越有意思。

　　“……我们只有半年时间了，”女生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想和他去一所学校，但是我成绩没他好，所以接下来的半年只能更努力，自然不能见面了。”

　　男生握住女生的手，特别温柔地说，“肯定会的。”

　　被喂了一嘴狗粮的奚南，艳羡道，“这样真好。”

　　女生嘴甜会说话，听奚南这样讲，笑着说，“哥哥在学校肯定也很受欢迎的。”

　　闻言奚南失笑，指了指旁边的向初秋，说，“他才在上大学，我都毕业几年了。”奚南停顿，紧跟着说，“至于喜欢，有一份就够了。”

　　“嗯？”

　　奚南提了提嘴角，扬起一抹笑来，“喜欢的人也喜欢你，不就够了么？”奚南侧头看了眼向晚光，声音跟着温柔下来，“有了这份喜欢，别的算什么？”

　　女生顺着奚南的视线往后看，只看见一个穿着黑色羽绒服的男生，正噙着笑看他们这边。

　　女生先是一愣，又回想起奚南说的那些话，逐渐了然奚南和男生的关系。

　　奚南没在意女生是不是猜出了什么，在收回视线后，看了眼安静站在女生身边一言不发，却一直宠溺地看着女生的男生，没忍住笑了起来。

　　他喜欢十几岁的感情，没有成年后的弯弯绕绕，需要考虑的只有喜欢不喜欢，若是喜欢便能为它不顾一切。这是成人爱情没有的优秀品质。

　　逼

　　近十二点时天空忽然飘起雪花，惹的广场瞬间热闹起来，又不知谁起了个头，一大群人开始合唱《雪人》。

　　奚南只听过这首歌，但是并不怎么会唱，所以这会儿奚南站在向晚光身边，听着广场上的大合唱，偶尔跟着哼一两句。

　　向初秋也没有在唱歌，低着头不知道在和谁聊天。

　　一首歌唱到最后，正好进入五秒倒计时。奚南没再哼歌，而是期待地看着河边，等待烟花在空中炸开。

　　广场上的时钟敲响的同时，早就准备好的烟花被点燃升到空中，最后一朵朵炸开。地上站着的人，在钟声响起时，要么拨通早就切换好的电话，要么将打好的字点下发送，更有人拿着手里在打视频电话，远程给手机那边的人看这边的盛况。

　　比如向初秋。

　　他一改平时的面瘫脸，此时捧着手机，仗着长得高，站在原地没动，只将摄像头转向河边一瞬，然后便立马转换回来，笑着跟那边的人说新年快乐。

　　奚南见此，疑惑到底是谁在和向初秋打电话。

　　“他女朋友。”向晚光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初秋从初中就喜欢的女生。”

　　“这么久了？”奚南诧异道。

　　向晚光摇摇头，“那倒没，”他笑了下，说，“高中毕业才在一起的。”

　　“那也很久了。”奚南感慨。

　　先前和奚南聊天的小情侣，这会儿也没在看烟花，而是以漫天的烟花为背景，在人声鼎沸的广场，忍着羞涩接吻。

　　又一朵在空中炸开的烟花，广场彻底被烟花点亮。明明很多人并不相识，可现场的气氛点燃了他们的热情，让他们互道新年快乐，还一起大声唱歌。

　　耳边是嘈杂的人声，眼睛所见尽是幸福的场景，奚南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零点的钟声都过去好一会儿了，可他还没和向晚光说新年快年。

　　奚南懊恼的皱眉，没再看精彩的烟花表演，而是转过身笑着要和向晚光说新年快乐。

　　但是奚南才转身，却突然眼前一黑。是向晚光用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奚南心中奇怪，正要问为什么，却感觉唇上一热，一个带着些冷意的柔软的东西贴了上来。还伴着湿热的呼吸。

　　奚南僵住，脑袋一片空白，不敢细想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南南。”向晚光又简单地碰了碰奚南嘴唇，温热的呼吸打在奚南脸上，“新年快乐。”

　　这下奚南倒是反应了过来，同时眼睛一酸，眼泪不听话地往下掉。

　　他想问向晚光这是什么意思，可是在他开口前，向晚光往后退的动作却让他一惊。奚南抬手搂住向晚光脖子，也顾不上其他，只颤着声音说，“别走。”

　　奚南踮起脚吻上向晚光唇，声音黏糊糊地说了一句，“再亲一会儿。”

　　然后也不管旁边人会怎么看他，亦或者向晚光是什么反应，自顾自地压着向晚光唇吮吻。

　　奚南本以为向晚光会推开他，但是他等了一会后，等到的却是向晚光回搂的动作，一时嘴角不听话的上扬。

　　原先还不算大的雪，在新的一年到来后，突然变成鹅毛大雪。雪花从空中飘落，旋旋转转最终落在了奚南的唇上。

　　时隔多年，奚南再一次体会到雪花味的吻。

　　奚南本以为他们这么晚回去，邵芳肯定早就睡了，但他哪里猜到邵芳竟然一直坐在客厅里等，见他们回来了，还担心他们感冒，特意煮了姜汤让他们吃了，才回房睡。

　　向家是一室三厅，并没有多余的客房，所以后面还是向晚光和向初秋挤一张床，腾出他的卧室给奚南休息。

　　一番折腾下来，广场上的吻带来的情绪波动也渐渐平复下来。奚南洗好澡出来，傻笑一会，也没乱看乱动，准备躺床上休息。

　　但是他却发现床上突然多了些东西。不多不少，正好七份。

　　奚南心情震撼，隐约察觉到这背后代表的意思。然而等他在床边坐下，近距离看清床上的东西后，却还是震惊不已。

　　大小不一的盒子上，都有用黑色签字笔写的数字，从十八一直到二十四。

　　奚南很不争气地又眼睛一酸，下一秒视线被眼泪模糊。他强忍掉眼泪的冲动，颤抖着手去拿写有数字十八的盒子，里面是一枚素戒。

　　奚南认出来是七年前的新款，当时戒指刚出来时奚南经常看官网，想买一对情侣款的。只是他还没来得及买，向家便出事了，他和向晚光也被迫分开。

　　而戒指下面压着一张小纸条，奚南缓了会，才拿起纸条看。纸条上的话很简单，却让奚南心碎：南南新年快乐，今年我给你买更好的。

　　奚南放下纸条，将戒指戴在手上，一抹眼泪拆开了数字是十九的盒子。

　　和前面一样，这里面除了放了礼物，同样也有一张小纸条，不同的是这张纸条在说了新年快乐外，还解释了礼物的来源。

　　礼物是一瓶香水，是向晚光去外地比赛时买回来的，因为香水的名字叫初恋。

　　后面一个礼物是一块手表，奚南认得这个品牌，知道这块手表价格不便宜，至少对向晚光来说是一笔大钱。

　　只是向晚光在纸条上解释了他这一年的生活，说他在别人的帮助下创办了一家公司，现在也能赚钱了。

　　数字是二十一的盒子很特别，较之前面三个要扁一些，而打开后里面的只有东西却一点都不比前面的廉价。这个盒子里装的是大学毕业证以及研究生的录取通知书。

　　至于纸条除了几年不变的新年快乐，还有一句我好想你。

　　奚南鼻子一酸，眼里再度盈满泪。但是奚南却强撑着打开后面几个盒子，而后面几个盒子一打开，奚南的眼泪就再也憋不住，直直地砸在了床单上。

　　写有数字二十二的盒子里装的是一张证明及一块开了光的玉。向晚光说他梦见他在国外过的不好，时常生病还不开心，便以他的名义做慈善，希望奚南能被福气包围，同时求一块开光的玉，更是想奚南能够健康常乐。

　　最后两个盒子里装的东西，一个比一个珍贵。

　　数字二十三的盒子是一张卡，向晚光说他的钱都存在这张卡里，而最后那个盒子里装的东西则更直接，是一张房产证，写的奚南的名字。

　　大概是要说的话很多，这个盒子里的纸张大了些，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奚南的眼睛犹如失控了的水龙头，眼泪不要钱地往下掉，弄湿了床单。他没去擦眼泪，在泪眼朦胧里看向晚光写的信，才知道原来心可以这么痛。

　　“……十八岁我说想娶你回家，但当时我身无分文，还背负着重任，实在是说的比做的好听。

　　现在我二十五岁，心思一如七年前。”

　　“银行卡的密码是你的生日，房子在你公司附近，快装修好了。”

　　“当时奚叔不让你跟我在一起，说我给不了他能给你的生活，他说的没错。所以后面跟我说分手，理由是我给不了你衣食无忧的生活，我并没有怪你，甚至觉得你就该这样选择。”

　　“但是我还是会难过你什么都不跟我说就出国了。”

　　“不过现在好了，我有稳定的收入，车和房也都有了，更不用再拮据着省钱满足你的愿望。”

　　奚南本以为这之后的话大概是要说到他俩

　　的关系，可是向晚光却出乎他的意料，下面写的话和前文相差太远。

　　向晚光写在后面的话，跟前面几份礼物压着的小纸条差不多，同样有一句新年快乐，不同的是落笔的时间很近，是十二月三十一。

　　就如广场上的吻让奚南想不明白一样，奚南同样琢磨不透向晚光这封信，不过纵使不知道为什么，但奚南也没有很迫切的想知道，或者心里难受。

　　因为……

　　奚南扫了扫摊在床上的礼物，知道离他一直期待的那一天不远了，要不然向晚光也不会叫他来家里，更不会给他准备跨年礼物。

　　想到这里奚南嘴角再度不听话的上扬，他拿过一边的手机，解锁点进微信，又给向晚光发了一遍新年快乐，然后才摁住语音键，笑意满满道，“晚安。”

　　说完这句话后，奚南犹豫了下，还是红着脸再次摁住语音键，对着手机亲了一下。

　　几秒后奚南收到向晚光的回复。是一段语音，有三秒。

　　奚南以为向晚光回的晚安，也就没多想，将音量键开到最大，但是除了电流音，却什么都没听见。

　　就在奚南以为是手机出问题想重新点播放时，语音却突然有了声音，在吓了奚南一大跳的同时，向晚光略磁性的声音还让他耳垂发烫。

　　向晚光也对着手机话筒亲了下，然后才噙着笑说，“晚安。”

　　坐在向晚光床上，被向晚光气息包围，恍若被向晚光环抱的奚南，在听到向晚光这句话后，整个人腾地红了。

　　不管过去了多久，在向晚光面前，奚南总是一逗就脸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