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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曦被一堆猪与白菜搞晕了,一想阿泽还是要娶皇子妃的,皇上也会指婚,的确该叫阿泽亲近一下女子才对。

  “这么说也不无道理……”

  “是吧?”穆承浩自告奋勇道,“不过表哥不必担心,都交给我。我会把六堂弟拧过来的。”

  “你打算怎么办?”

  穆承浩道:“皇城有一处全是美人。依我看,六堂弟就是没见过世面,带他去走一趟就行了。”

  “等等,承浩,你说的该不会是……”云曦只听说过一种地方满是美人的。

  “当然是青楼呀。”穆承浩笑得坦荡,露出了整整两排白牙,“只有那里才最合适。对了表哥,你要不要一起来?”

  从小到大,他吃过穆承泽不少亏,终于可以扳回一城了。想把表哥叼走,没那么容易!

  41、青楼

  穆承泽冷着脸道:“我为何要跟你去那种地方?”

  “你可以不去。”穆承浩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哦,反正我只是负责带你的人,真正想让你去的是表哥。”

  穆承泽一下子哑了。

  穆承浩更加确定这个人对表哥有企图,心里冷笑,嘴上却轻描淡写地道:“你真不去?”

  “……去。”

  穆承泽应得干脆,也很壮烈,脸与锅底有一拼,可是穆承浩笃定六皇子这次不会与他大打出手。

  终于明白为何这个人每次一见到他与表哥亲近就极度不爽,确切来说,应是拉着一张弃妇脸,原来吃醋了啊。

  穆承浩突然如筛糠一般浑身抖个不停,差点从马上栽下来。

  穆承泽一把按住他,疑惑地道:“你有病?”

  “你才有病!”

  穆承浩骂骂咧咧之后忍不住又是一阵狂抖,好不容易平息下来,两人已策马来到了皇城最有名的风月场所——据说是男人就欲罢不能的添香楼。

  选日不如撞日,穆承浩迫切就想让穆承泽吃到苦头。添香楼汇集了周边各国的美人,还有数不尽的乐子,绝对不是穆承浩自己,也想顺便过来逛一逛。

  大楚官员凡入青楼者,降级罚奉。故而寻常官员们都极少明目张胆地去青楼。穆承泽与穆承浩没有官位倒是不怕,只是得小心些别让御史们撞见,就算真不走运被参了,顶多被骂两句纨绔,御史们也得看皇帝与敬王的脸色行事。

  穆承浩问起的时候,云曦也很想去。他对青楼无甚兴趣,但是作为师父放任两个小徒弟青天白日去逛青楼,实在不妥。等穆承泽与穆承浩出了门,云曦便乔妆远远跟在他们后边,就好像以前踢两个小徒弟出去历练,他和赵允也会暗中跟随一样。

  添香楼的老鸨见多识广,当即便殷勤地将两位华服少年迎进门,穆承浩极有气势地甩了一张五百两的银票之后,老鸨硬是把满脸褶子笑成了一朵菊花。

  这原是云曦特意拨给两个小徒弟的钱,以备不时之需,就这般被花了出去,令藏身在一根柱子后边偷看的师父好生肉疼。

  “两位公子请稍等,我这就去把姑娘们都喊来……对了,公子们该如何称呼?”

  穆是皇姓,直说恐泄露身份,因敬王妃姓吴,穆承浩便随了母亲,道:“我姓吴。”

  穆承泽不太甘愿地道:“……陈。”

  老鸨喜道:“哟,原来是吴公子与陈公子啊,瞧着二位一般俊俏,有几分相似呢!”

  穆承浩得意地扬了扬下巴:“那是自然,他是本公子的堂弟。”

  姓都不同能堂到哪里去,不过既然客人开了口,就算说是亲父子也得信!

  老鸨连连点头,把二人夸得天花乱坠,穆承浩懒得听她的客套话,要了她的一份花名册,随意点了十二位美人。

  老鸨尴尬地道:“吴公子,这……是不是太多了?”

  穆承浩挑眉:“你是嫌给的钱不够?来之前本公子可打听过了,十二个绰绰有余。”

  老鸨心知这看上去未涉人事的公子也是个厉害的主,只得道:“怎敢欺瞒公子,只是怕公子这身板挨不住。”

  她若有似无地往少年们身上瞟了两眼,穆承浩咧了咧嘴,指指穆承泽道:“怕什么,我这位堂弟可是块铁板,若能让他动心,别说十二个,二十个我也叫得起。”

  穆承泽:“……”

  老鸨忙道:“这就好,这就好,马上就让姑娘们去伺候陈公子。”

  穆承浩又从袖中取出另一张银票,丢给老鸨,老鸨咽了咽口水眼睛发直,可见数目之大。

  穆承浩道:“这张,把你们添香楼的头牌全都给本公子叫过来。”

  “哎!”老鸨喜滋滋地去了,就这一张,包她全场都够了。

  穆承泽与穆承浩分别进了两间房,添香楼的姑娘们鱼贯而入。云曦戴了一顶披着黑纱的锥帽,随意报了个假名也混了进来,就在外边的大堂里候着。

  穆承浩临走时对穆承泽道:“必须对着她们坐满两个时辰,否则就别怪我心狠手辣,向表哥告黑状。不过你若想呆得更久一些也行。”

  他带了点戏谑,故意在穆承泽面前道:“六堂弟,你成天和表哥待在一处,该不会……连那种事都不懂吧?”

  穆承泽懂他的意思,黑着脸道:“滚!”

  穆承浩哈哈笑着,滚去了自己那边。

  穆承泽所在的这间房里,没一会儿便有十一位姑娘到了,不愧是皇城鼎鼎有名的添香楼,这十一位姑娘高矮胖瘦,各有千秋,皆非寻常的庸脂俗粉可比。她们伺候过不少贵人,眼力见都是有的,这位姓陈的公子长得冷俊,通身的气派,定是出自豪门世家。一下选了这么多人来又不肯说话,定是要瞧她们的手段了。姑娘们使出了浑身解数,吹拉弹唱,吟诗作对,哪怕凑到公子身边,贴着他的耳朵唱个艳曲什么也好,谁受得了这个?奈何这位公子却一味坐直了,看都不看她们一眼,真真是块铁板了。

  “别动。”

  穆承泽对着试图缠上来搂住他手臂的姑娘皱眉,他手侧那盏冒着胭脂香的茶水,喝都没喝一口,挪过来使劲往桌案上一拍,啪的一声脆响,上好的青花瓷茶盅直接碎成了几瓣,茶水淋湿了绸布,几个豪放些的姑娘均被吓了一跳,悻悻地缩了手,走回到姐妹们身畔。

  这时,最后一位姑娘姗姗来迟,她戴着黑纱锥帽,推门来歉声道:“陈公子,对不住,我来晚了。”

  姑娘们一听,竟是温润悦耳的男音,纷纷反应过来道:“原来还叫了云儿,你怎么来这么晚……”

  “这客人就跟块木头似的,说不定就得咱们云儿来呢!”

  被叫做云儿的人笑了笑上前,柔声唤道:“陈公子。”

  这青楼有一种特制的锥帽,放下黑纱来,从远处看不见里头人的脸,走近了却能朦朦胧胧瞥见全貌,云儿便是如此。

  虽脸庞藏在黑纱之后,他仍乖巧地抬起头,满屋子的烛火照耀下,穆承泽显然看见了他的容貌,愣了一下,竟不自觉地站了起来,道:“你……摘了纱,走近一些。”

  姑娘们窃窃私语,都在说难怪方才陈公子毫无反应,长这么俊竟是个断袖。

  云儿闻言,昂首挺胸走近了,大大方方去了黑纱,仍由这位公子细看。

  穆承泽只看了一眼,便对其他人道:“你们都退下。”

  剩下的十一位姑娘心知他这是挑中云儿了,虽然羡慕,但不必辛苦一宿就能拿钱也算赚到了,客客气气退了出去,顺便还贴心地帮替云儿与陈公子掩上门窗。

  穆承泽盯着云儿看了一会儿,道:“你长得很像一个人。”

  云儿嘻嘻笑着,捧起他的手,贴到自己脸颊上蹭了蹭,调皮地问:“像谁?”

  穆承泽就势摸了摸他白嫩的脸颊,勾了勾唇道:“我表哥。”

  云儿见他少年俊俏,一笑之下更是倾倒众生,心里欢喜,顺着他道:“说不定,我上辈子也是你哥哥,这辈子专等着你来寻我呢?”

  “哦?”穆承泽凤眸微眯,似是十分愉悦,手指摸到云儿的下巴,轻轻一拧,云儿会意,闭着眼睛送上双唇,等着陈公子来亲。

  忽然他蓦地睁大双眼,他的喉咙已被面前的人紧紧扼住,依旧是那张俊脸,此刻却充满了寒意。

  穆承泽冷冷道:“是谁让你假扮我表哥,你究竟有何目的?”

  云儿使劲踢打,想摆脱他的禁锢,可穆承泽的手却如铁铸的一般,不论他如何用力都挣不开。

  就在此时,屋子里发出一声巨响,有人破窗而入,穆承泽耳不能闻,注意力又都在云儿身上,一时未能察觉,来人蒙了面,出手快如闪电,一掌击中了穆承泽的肩膀。穆承泽吃痛松了手,那人迅速将云儿抱起,从窗户跃出。

  穆承泽反应过来,也跟着追了出去。

  云曦自穆承浩穆承泽进屋后就举棋不定,不知该盯着哪个徒弟好,一想穆承泽听不见,心里还是念着阿泽更多一些,一直便在屋子外头透过窗缝听着里面的动静。

  穆承泽不为女色所动,云曦一边觉得阿泽是个好孩子,又愁他怕是再也拱不了白菜了,后来有个小倌进去之后,添香楼的姑娘们就都出来了,云曦突然意识到,阿泽喜欢的是男子,那么留下那名小倌才是正常。

  姑娘们合上了门窗,云曦往后便听不着了,有些担心地踱了几个来回,惹得老鸨白了他好几眼,因他穿得普通,在添香楼呆了许久,只喝了一点酒,未点任何女子陪伴,老鸨便有些看不上,只盼着这样的散客喝了酒早些离开才好。

  云曦不知屋里是何情形,慢慢焦灼起来,忽然屋子里出现爆响,云曦不假思索踢门而入,就见到穆承泽的身影一晃,从另一侧的窗户飞了出去。

  云曦心知有变,立刻从另一条道追赶。他推测了穆承泽大致的方向,赶到时刚好来到了蒙面人的前头,见突然出现一个蒙面人,怀里还抱着另一个,似在逃亡,云曦下意识便与他对了一掌,彼此都是一惊。

  这个人给他一种相当熟悉的感觉,未及多想,穆承泽已追了上来。蒙面人见势不妙,掷下了一枚暗器,脚下顿时炸了许多白烟出来,眨眼间便连同怀里的人一起消失了。

  云曦愣在原地,方才这是烟球,虽不罕见,但他认识的人中,恰好就有一个经常会用。

  穆承泽此时就在他身后,道:“你是谁?”

  云曦手抖了抖,回过神才意识到自己戴了锥帽亦放下了黑纱,穆承泽是见不到自己的样子的。

  他转过身,见到穆承泽的肩膀处衣料破碎,几乎脱口而出:“你受伤了?”

  穆承泽毫无反应,云曦一拍脑袋,黑纱遮住了他的脸,穆承泽看不见他的唇形,自然也不知道他说了话。

  云曦只好自己跑上前去看了一眼,还好是衣服划破了,并没有伤到。

  “你是谁?”

  穆承泽抓住他的手臂追问。

  云曦不愿与他对招,那样多半会暴露,无法解释自己怎么会到青楼来,他想了一下,摘下了黑纱,为了以防万一,他曾让赵允帮忙上了一些妆,如今的这张脸,与他本人只是略有一些相似。

  穆承泽仔细在他脸上寻找着什么,过了一会儿坚持不懈地道:“你是谁?”

  看样子不回答不行了,云曦想起方才那名小倌也与他一样戴了锥帽,这怕是添香楼的一种装扮。他曾听过穆承浩穆承泽的化名,灵机一动,假装自己也是小倌,道:“陈公子,我是添香楼的人。”

  穆承泽紧盯了他一会儿,嘴角浮现出淡淡的笑意:“是这样。你叫什么名字?”

  方才的小倌仿佛叫做云儿,云曦不可能也把自己叫做云儿,想了想认真地道:“希儿……是希冀的希。”

  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解释简直要让穆承泽笑出来。因要练唇语,他的目力也跟着锤炼得很好,方才的云儿,虽乍看之下与云曦有七八分相似,可是细节之处却难骗人,穆承泽稍一凝神便发现了,不动声色与之周旋,就是想拿住他,看他究竟有何用意,毕竟天下之大,如此相似绝不可能是巧合。只是没想到,那个人被突然杀出来的蒙面人截走,但接下来云曦出现了……虽然这张脸已不太像表哥,可同样的细节之处,却向穆承泽证实是表哥无疑。再有,云儿戴的锥帽,也与表哥戴的不同。

  既然表哥扮作小倌,那客人也该敬业一些,穆承泽当即上前,牵住云曦的手道:“那希儿……你陪我可好?”

  云曦闻言一滞,他对这动作并不陌生,从小到大牵过阿泽无数次,可是阿泽从未像眼前一般,言语中无端透着暧昧。

  “那个,我……不行,我还、有事……”

  云曦磕磕绊绊地拒绝,感觉自己竟是被吓到了。

  “有别的客人?”穆承泽微微一笑。

  “没……”

  应当说有的!云曦没过脑地说完,只想扇自己一巴掌。

  “那为何不肯陪我,是觉得我听不见,所以嫌弃?”

  “不……不是的!”

  云曦抬起头,穆承泽依旧只是微微笑着,俊逸的脸没什么变化,云曦却莫名想起小时候的阿泽趴在他的胸口嚎啕大哭。

  我不怕死,也不怕苦,只怕表哥不要我!

  “我从没这么想过……”

  也从没想不要你。

  只是陪着说说话,应是无妨的……云曦点头道:“我和陈公子走便是了。”

  穆承泽原意是想逗逗他,没想到云曦真的会顺了他,就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不该是这样。他总想着到此为止,一次次告诫自己绝不能再进一步连累表哥,表哥总是猜不到他喜欢谁,也可谓是天意了……可是人真的近在眼前时,他一点都抗拒不了这份蛊惑。

  是你自己乐意的……

  穆承泽心里默念,抓着云曦的手微微用力,一揽他的腰,竟将他打横抱了起来。

  云曦:!!!!

  “陈公子,你做什么,快放我下来!!”

  穆承泽笑道:“你既答应了陪我,当然就要拿出一个陪我的样子。”

  他们两个身高相近,云曦虽瘦削,也是长年习武,骨肉云亭,穆承泽臂力虽好,能一时抱他起来,但要制住云曦并不容易,何况他根本没想这样做,反而把要害之处都暴露在云曦面前,只消云曦双掌用力,就能将他击飞出去。

  不行的话,就打醒我啊。

  穆承泽浑浑噩噩地想着,可是怀里抱着的人,明明手已经放在了他胸前要害处,始终却没有向他挥出这一掌。

  42、混乱

  方才巨大的动静惊动了老鸨,她注意到屋子的异样,进来查看时遍地的狼藉,穆承泽抱着云曦踏入房门,老鸨本欲说点什么,一见两人的样子,立刻麻利地将他们引入另一间房,至于之前的损失,她决定都先记到陈公子……堂兄,那位出手阔绰的吴公子帐上。

  云曦干脆收回了手,牢牢把脸捂住。虽然很有把握没人能认出他来,还是觉得这样被抱着走一路实在太过丢脸,可他又不能真对阿泽出手。这般鸵鸟心态也相当于放弃了劝说阿泽的机会,即便穆承泽根本就没在看他,劝了也是白劝。

  他已陷入了一个怪圈,之前未能及时表露身份,越往后,也就有越来越多的不得已,明明一身的武艺,却非要被比他小十几岁的阿泽执拗地抱着,云曦自己都觉得好笑。

  他仿佛见到了阿泽的另一面,这小子就是这样对待小倌的吗?简直太离谱了。

  就当……是陪阿泽一起玩吧。

  云曦并没有想太多。

  新换的这间屋子没有旁人,屋子中央置了一张琴台,上面放了张瑶琴。穆承泽的目光生生从床榻上掠过,将云曦平稳地放在琴台边的一只绸垫上。

  “陈公子,我没什么才艺的……”

  云曦刚松了口气,望着不远处的瑶琴又犯起了愁,之前那些姑娘吹啦弹唱十八般武艺他也听见了的,但他除了武功之外,谈不上有别的一技之长,更不可能在阿泽面前舞剑,只能推说什么都不会。

  “不要紧,我来。”

  穆承泽坐到他身后,毫不见外地按住他的手,开始拨弄琴弦,丝毫不觉这个姿势就仿佛正拥着怀里的人,手把手地教他弹琴。

  云曦不自在地低下头,注意到自己的手以前总是要比阿泽大上一圈,不知不觉,总也养不胖的小手也长成了骨节分明、男子才有的宽大手掌,此刻正微微笼着自己的手背,掌心干燥而温暖。

  以前,他并不知阿泽会琴,阿泽也从未在他面前弹起过。他不知阿泽是何用意,只能放弃用劲,都交由阿泽主导。

  穆承泽按下了琴弦,琴弦轻轻颤动,发出清清泠泠的音。穆承泽笑了一下,道:“好听吗?”

  “好听。”云曦点点头。

  弹到第二个音,他就知道阿泽的琴技等于没有,似乎仅仅晓得有这样一种姿势,听不见琴音,又无人教导,也就无从去学习手指的技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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