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二闹侯府

  安戈那日摔得不重,大夫看过之后把鼻子包了两圈,开了罐跌打酒嘱咐几句,便恭敬着退了。

  至于那二十鞭家法,姑且记在账上,待安戈苏醒之后再打。

  茯苓在屋子里踱来踱去,“主子,依奴婢看......您还是给侯爷低个头吧!”

  安戈吃着葡萄,“凭什么?我又没欠他。”

  茯苓焦头烂额,“可是您在那么多人面前那样说侯爷,这话好像传到他耳朵里了,现在要罚您二十鞭。”

  “二十!”安戈一惊,“他还真当自己是美猴王了,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他这一崩,扯动了鼻翼,鼻血霎时就往外面涌。

  茯苓忙拿纱布堵住,后一边换药一边小声嘀咕:“可是......一直都是您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啊......”

  喝醉酒也是,上房揭瓦也是,更重要的,还骂人家行货小......

  安戈听了不乐意,眉眼一横,“茯苓,你跟谁一边儿呢?”

  “跟您!当然是跟您。”

  茯苓立表忠心,嗫嚅了半晌后,又道,“可就是为您着想,您才更应该去给侯爷说说好话。”

  “为什么?”

  “您想啊,现在是在侯府,离未国十万八千里远的,侯爷又是您的夫家,这要是闹翻了,您在容国孤立无援,日子肯定难熬啊!”

  “我管这些干什么?”安戈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现在大婚成了,我跟安如意的约定也算交差了,过两天我偷了那个夜光杯,揣上青铜盏就可以跑路。谁管他日子好不好过?”

  茯苓眼珠子转了转,道:“这样就更不能跟侯爷对着干了。”

  安戈疑惑,“你又在打什么小算盘?”

  茯苓有理有据,“你看,若你再闹下去,侯爷必定派很多人看着你,吃饭睡觉都有人跟着。到时候,你怎么逃出去?”

  安戈不屑一顾,“侯府的家丁都是房顶都上不了的猪八戒,怎么抓得住我?”

  “这你可就轻敌了。”茯苓煞有介事地分析,“侯府可不仅仅只有家丁,还有好多侍卫,侍卫后面还有暗卫,武功可一个比一个好。如果您继续闹下去,引来那些侍卫的眼睛,成为众矢之的,可不就得不偿失了吗?何不等他们降低防备,再出其不意逃出府去呢?”

  一番话循序渐进,听得安戈颇为受用,稍权衡了片刻,便决定吃个眼前亏,好完成之后的跑路大计。

  晚膳之后,方羿在书房阅书,只留了江仲远在一旁守着。思音中途端着一碗鸡汤进房,喋喋不休。

  她怎么说是千人追捧的红牌,被方羿冷落了一个多月,有些小性子在所难免。只是在高枝上久了,缺了些眼力,不大懂得察言观色。

  “侯爷,您这个月还没有点奴家的牌子,奴家不请自来,没搅扰到您吧?”她披着薄似蝉翼的藕粉色衣衫,盈盈站在一旁。

  “侯爷,奴家上回与侯夫人发生了些口角,侯爷耳听八方,想必已经知晓了吧?”

  “其实,奴家也不是想争夺什么,只是侯夫人一直追着奴家不放,奴家毕竟身份低微,没有法子反抗,受的委屈都只有咽回肚子里。”

  “想必......侯夫人一定把奴家说成不通情达理的小人了吧?奴家伺候了侯爷这么久,侯爷可一定得为奴家做主,万万不能听信侯夫人的片面之词。”

  江仲远望着垂首政务的方羿,尽职尽责道:“思音姑娘,侯爷今日政务繁忙,不便赏闻琵琶。”

  思音泄了几分气,又道:“侯爷是大忙人,思音知道的,侯爷何不一边处理公事,一边听奴家弹琵琶呢?”

  方羿终于从一册文书中抬头,不悦道:“本侯看书的时候,安静。”

  他的音色冷,把屋子里的空气也变得冷。

  思音心里一震,“这,这样的话......思音便不弹奏了......”顿了顿,又道,“不过,奴家今日替侯爷熬了一碗鸡汤,侯爷——”

  方羿啪的一声把书扔到案上:“安静。”

  至此,思音终于瞧出了对方的情绪,忙让侍女抱了琵琶,她自己端了鸡汤,速速退下,“那,那思音告退了。”

  方羿复拿起文书,淡淡道:“以后没有召见,不得私自上府。”

  思音一凛,眼眶盈了泪水,维诺道:“明,明白了。”

  不过身为红牌,勾魂摄魄的手段很多,而身为女子,百试不爽的便是楚楚动人那一套。于是刚退出去,思音便不慎脚下踩滑,将一碗鸡汤啪啦摔在地上,顿时委屈不已。

  “呜呜,奴家熬了四个时辰的鸡汤!拖了多少人才买到的珩域鸡,还烫伤了手,呜呜!整整一锅熬下来就只有这一碗,奴家给侯爷的鸡汤......”

  哭得失梨花带雨,让人无比心疼。但饶是她哭得再痛彻心扉,身后的门却始终没有再打开。于是只能作罢,抹了眼泪,悻悻离去。

  待四处终于安静,江仲远抬眉,看了看没心思阅书的方羿,道:“侯爷对思音姑娘这样冷漠,是否不大好?”

  方羿冷冷道:“女人都只有一个模子,矫揉造作。”

  江仲远愣了愣,不知如何作答,但又觉不答话失礼数,便道:“......是。”

  方羿揉了揉发疼的脑仁,又拿起书卷。不过注定那晚他看不安宁,没过三刻,下人又上来禀报:

  “侯爷,侯夫人来了。”

  这守门的下人倒也算有眼力,之前思音进去没有禀报,被方羿变相赶了出来。他作下人的虽没有受罚,却也有自知之明,安戈来时便事先禀报了。

  “她来做什么?”方羿心情不佳。

  “侯夫人说,月色正好,想与侯爷您......闲谈一二。”那下人也是为难,把安戈的原句“我找他唠唠嗑”硬换了个文雅的说法。

  江仲远心中警铃大响——书房四处是方羿的文书和政章,在“安如意”的细作身份没有完全排除的情况下,贸然让之进来无疑引狼入室。于是当即劝阻。

  但一来二去之下,方羿已然没了看书的心思,便大大方方让安戈进门。如果真是闲谈便无伤大雅,如若扯上半点朝堂之事,便可逮住狐狸尾巴,抓狐狸了。

  “你想谈什么?”方羿取了支檀木书签夹到页里,彻底合上书。

  安戈放下一碗绿豆汤,笑道:“嘿嘿,也没什么大事儿,就随便找你聊几句。”

  方羿无视眼前的笑脸人,道:“本侯比较喜欢开门见山。”

  “爽快!”安戈两手趴着桌案坐下,仍旧笑道,“就......你要打我二十鞭子的事儿,念在我刚来这里不懂规矩,帮我勾了呗?”

  方羿顿了顿,若有所指,“没其他的?”

  比如最近容国朝政有何大事,王室里有何动静。

  安戈眨巴两下眼睛,“没有啊。”

  他瞟到案上的绿豆汤,忙补充道,“哦,有有有!这不,天气开始热了吗?给你熬了碗绿豆汤,算是给你道歉了。”

  方羿盯着那碗墨绿色的东西,“又是整整一锅,熬下来只有这一碗?”

  “怎么可能!”安戈义正言辞地否认,“我那儿还有好大一锅等着我回去喝呢,绿豆汤又不是鸡汤这种事情都不知道,一看就晓得你十指不沾阳春水天天——”

  “——咳咳!”江仲远及时制止,免得又触怒方羿。

  安戈见情势不对,连忙改了口:“呃,我的意思是说,我熬得多,要是你喝了还想喝的话,我再去给你盛。嘿嘿嘿......”

  方羿见对方不问庙堂,心里生了几丝失望,道:“除了这两者,真没其他事了?”

  比如,再打听两句政要。

  安戈一头雾水,“没啊,不然你有事找我吗?”

  方羿收了眼神,转到安戈的主题,道:“没有。只不过侯府一向主张赏罚分明,你身为侯夫人,更当以身作则。从何认为,本侯会因为一碗绿豆汤免你那二十鞭?”

  安戈脱口而出,“因为你娶了我啊!”

  他的鼻子仍旧被白纱布缠着,鼻音颇重,说话吐字颇有几分孩子气。

  方羿一怔,随即恢复刚正不阿的神情,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侯府的家规不会包庇任何人。”

  “哎呀这不是包庇,这是显示你肚子里可以怀船。”

  怀船?

  安戈还在侃侃而谈,“你看啊,我当众说你行货小是我不对,下人们都以为你发大火了。”

  方羿否认,“发大火倒不至于,否则本侯会割了你的舌头。”

  安戈吓得一愣,又笑道:“那,那证明你还是挺大气的哈!不如再大气一点儿,把那二十鞭也勾了?”

  方羿大义凛然,道:“不可能。”

  安戈嘴角一抽,暗道这猴子忒不通情理,又道:“那咱们打个商量,你看在这碗绿豆汤的份儿上,能不能少十鞭?”

  方羿仍旧直端端坐着,“不能。”

  “那我也不为难你了哈......咱们爽快点,一口价,少五鞭!”

  仍是简单的两个字:“不行。”

  安戈不满对方软硬不吃的态度,笑得越发狰狞,嘴角抽搐着咬牙切齿,“你多说一个字会死吗?”

  方羿缓缓起身,道:“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再有,本侯最近在书房就寝,至于那张婚床,全都让你了。”

  安戈跟着站起来,垂死挣扎道:“别这么不通情理啊!”端起绿豆汤,“喝了再考虑考虑?”

  他的动作有些猛,汤洒了几滴到桌案上。

  方羿盯着那几滴水迹,以及跟着变黑的那一块桌面,脸色阴沉,道:“再说就罚三十鞭。”

  安戈一口气闷在胸口,干脆放弃了这差事。

  “行行行,官大一级压死人。跟你我也说不通,白费了这绿豆汤,你不喝我喝!”

  啪啦——

  碗还没送到嘴边,眼前便一阵风扫过。待安戈回过神时,方羿已一阵掌风扇将碗翻在地,几颗煮熟的绿豆跟汤一块儿亲吻了地板。

  方羿暗道:好了,又要哭哭啼啼,说辛苦多久熬了多少时辰,烫了手又烫了脚,天下第一惨。

  结果下一刻——

  “沃日!”

  作者有话要说:

  果然,在有小可爱觉得受受配不上攻之后,又有攻配不上受的说法了,老木我瑟瑟发抖,姑且在夸了受之后,就不夸攻了吧,说不定之后又有受不好的说法,我又得再夸一回,来来去去没有尽头。他们真的都很好,好到老木专门开一篇文来说。

  然后,对这个“A配不上B”的言论,老木只说两句:

  1.爱情真正吊诡的,不是门当户对天造地设的两个人相爱,而是看上去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居然也能相爱

  2.总有一天,攻会跪下来给受唱征服的

  所以………猜猜他为啥要打翻这碗绿豆汤叭~

第15章 二闹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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