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小黑屋的这些天
黑暗里,宿春手一动,摸到了他的长袖,急忙又缩回去,跪着道:“容公子认错人了,你要找的人,可以说是我,也可以说不是。”
她斟酌着话语,忍不住还是道:“我若是死了,这身体上的魂才是你彻彻底底想要报复的人。”
容止不语,顺手捡起她的一缕长发,只一扯,她就疼得低头抢回来了。
他这才笑道:“这又如何,总归是没找错人,宿春姑娘自认倒霉罢。”
宿春不甘心,乘其不备时夺了他发髻上的簪子猛地往左心口刺过去。平时破格皮都觉得分外疼的她今天一扎到肉就哭出来,手上动作但不含糊。
现在不对自己狠,以后在容止手上还有的哭。
他摇了摇头,无奈一笑:“疼不疼?”
说罢还助她一把,猛地用力,那簪子便扎的又深了几分。她痛苦叫出一声,手指发抖,都快握不住了。
“扎错位置了,再下小半寸才是你的心,下次可要找准位置了。”容止摸着她柔顺的长发,随手把那簪子抽回去了。
抽回去更疼,宿春歪在了床上,哭的很伤心:“我真的没有做错什么,只是一心求死,把身体留给另一个,这样我就不必替她来承受这些烦人的事情了。你找人强.暴她没用啊,这身体想来不是她的,她意识也藏起来了,忍受的是我这个无辜之人,翻来想去都不能达到容公子的目的。”
她说着眼里开始有一丝希望涌现了:“不如且先放过我,我看看能否让她出来。”
容止面上看似平静,心底实下已经起疑,她说的似乎是有那么些像。他初时是有些奇怪,但从她的细节看,又处处透露着她就是那个人,不过太过玄虚。
宿春以为容止是个唯物主义者,这个时候就看他是怎么想的。当初楚玉袒露秘密之时他这样沉稳的人都没沉稳住,这么短短的时间,也不知他心思,放不放过她就看天命了。
容止敛眉,长袖垂地,默了半晌将门拉开,又是一夜的月缺,星明。
宿春:???
“你怎么证明呢?”他淡声道。
她也很苦恼,如果能证明,她还说那么多话作甚?纵然言语有时候很显苍白,但行动上宿春是真的无能为力。
她从悬崖上落下来却没死,想来是极度惊吓之中另一个魂出来了。
容止听不见她的声音,其实心里早有揣度。
“你好好想想,想好了告诉我。”
话音落下,们再度关上,就她一个人在床上捂着流血的伤口。
……
*
一番坦白保了她一两个月的安宁,每日给她送饭食的是墨香,镣铐解了后她稍稍感恩,这一间小房子看样子还在公主府中。
在宿春被关的这段期间山阴公主的楚园在筹备中,容止没理宿春一方面就有山阴公主的原因。等到两个人再次见面已经是半年后的事。
上次阿白离开后便再没消息了。宿春吃的很好,睡得也很好,着一些日子长了肉,墨香对她冷冷淡淡,不过偶有一次看着她胸又看看腰,长眉一敛,似乎是觉得她吃的太好了,连给她吃了一个月的素。
她:……
寄人篱下,欲哭无泪。
宿春心里苦,常一个人自言自语,盼望着那个谁出来,但一直没动静,仿佛只有容止才能激她。
*
那一日是个月黑风高的晚上,许久不开的小窗户上糊的窗纸被人捅开,碰巧她还未睡,一发现就对着眼睛看上去,意料之外看见那个十几岁长得颇赏心悦目的小鬼。
他在公主府,穿的又是如此好,加之还是个孩子模样,于是她就脱口而出“百里流桑”这个名字。
百里流桑夜里不睡找到这里委实令人不解。
他听到宿春喊他的名字还吓了一跳,后退几步跑了。
流桑还是个孩子,夜里在公主府找到这里的的确确是个意外,他往日与公主很是亲近,也藏不住什么话来,今夜看见宿春一事第二日就告诉了公主。
毛笔在纸上写着大纲,山阴公主今日依旧一身锦衣华服,头上的金步摇一晃一晃,听到流桑说这奇事,关注点先放在他夜不睡觉,公主府瞎游荡上面。
“你夜里不睡觉,就是净挑这些偏僻地方去的吗?小孩子也不怕鬼?”山阴公主收笑,笔一搁,将写好的康熙微服私访那些故事大纲整理了一下。她最近在给小皇帝讲故事,方才听他讲事情,就顺便加了个鬼故事进去。
一想到小皇帝对小说故事的痴迷,她挑了挑眉。
百里流桑低着头,有气无力解释道:“我是看府上一个下仆时常往那处跑,一时好奇,以为是奸细才跟过去看看的。那个女人一看见我就叫出了我的名字。”
山阴公主这才有了兴趣,问道:“在哪里?”
百里流桑见公主不怪罪他了眼睛一亮,拉着公主就要带她过去。
那是沐雪园后小竹林里的一处空屋子。四周无人,流桑把门推开,里面没有一个人,他咦了声,围着走了一圈确信道:“就是这里,怎么没人了呢?”
“人有两条腿,怎么可能会一直待在一间屋子里呢,不过我今天才知道这里还有一间小屋子。”山阴公主若有所思道。
她顺路就去了沐雪园看看容止,今天光线不太好,日头被云一压,眼见着是要下雨了。空气里有些闷热。长青藤藤下的躺椅上躺着容止,懒懒一笑,就只对着山阴公主颔首,笑道: “公主怎么来我这儿了?”
山阴公主慢慢走过去,看着他身边的书,捡起来翻了翻,道:“最近在读这些野史,可见有趣的?也说与我听听。”
容止微微笑道:“不曾,只是在想,那康熙帝是何人。”
山阴公主眨了眨眼,想到容止上次给她看嗓子时定然是瞥见了她的大纲了,对于他这么个求知欲旺盛的人而言,要找康熙帝委实伤头脑。
她便道:“我随意杜撰的。”
“公主真是奇思妙想,这样传奇的帝王真是让我也好奇呢。”容止道。
她摆摆手,跳过这个话题,这跟容止怎么说的清楚?
“你这沐雪园后面的小屋子是干什么的?”山阴公主问道。
容止面上神情不变,看了看顶上的青藤绿叶,缓缓道:“左右无事,不过是春听雨声,夏听蝉声,秋听风声,冬听雪声而已。”
“是吗?下次可要邀我陪你一道?一个人委实是太寂寞了。”山阴公主道。
容止笑着颔首。
待她一走,便是过去看了看。
宿春终于再一次看见这个人了。方才山阴公主来时她正好出去解手了,不过这个时候她见容止似乎有点不同。
生气?说不上,就是有些奇怪。
“你方才做什么了?”他扫视了屋内,这里面空空荡荡的,竹帘半卷,只一张榻和上面整齐的被褥,叠的跟豆腐块似的,所以他多看了一眼。
宿春顺着他的视线一看,忍不住得意了一下。作为军训叠被子方队中的一员,她被子叠的可标准好看了。
“我在叠被子。”她说。
“假的。”容止笑的阴测测的,他靠近一步宿春就后退一步,最后终于是被逼到了墙角,好不可怜,跟个土拨鼠一样,只要他再靠近一步她就要啊啊啊啊了。
“这些天可想到如何跟我证明了?”他站在她身前,挡住了光,四周仿佛都是他身上的熏香味道。
宿春绞尽脑汁,她开始的确是想的很努力,过了一段舒心日子后人就疲懒了,方法还没有。
不过心里开始有一种反感,只要容止接近她她就害怕,一害怕就像远离他。就宿春她本身而言,能近距离接近男主有啥好怕的?那该是一种敬重才对。她姑且就当做是另一个魂所给她造成的感觉。
联想起之前小黑屋里那个魂出现的场面。
她先问容止要了几个保证。
第一:不许打她。
第二:打她不许打脸。
第三:给她一个干净的,完整的全尸。
容止笑着不说话,那眼里的幽深都是她所看不懂的复杂在其中,黑眸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
她吸了口气,小心脏跳得飞快。
手捏着衣角,对着他的眼,说了声得罪。此后飞快抱着他的腰身。宿春明显感到他身子一僵。一时间抱得更紧,头还蹭了蹭。
容止没有动作,宿春脸发白。
果然是身体里另一个人受不住,一面就想要离开。在宿春求生欲如此旺盛的时候身体就跟抽了一样。
一面在抖,离开一点马上又更狗皮膏药一样贴上去,几番弄得他衣襟都乱了,那抓着袖口的指节泛白。
不知何时他抬手把她的小脑袋往怀里一按,修长的手扣着她的后脑勺。宿春满脑子都是他身上淡淡的清香,脑子疼的更厉害了。
嘴里有痛苦的呜咽。
“哭什么?你不喜欢吗?”他低头在她耳畔道,声音醇醇惑人。
宿春当然喜欢啦!但是她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极为讨厌,简直就是冰火相遇,她现在就跟心绞痛一样。
容止的手慢慢顺着黑发下来,拨开了细白脖颈处的长发,堪堪掐住她的脖子。
宿春: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