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作话小剧场里江牧已经用过了。44
他们这会儿正好走到楼梯口,在他说话前,却先被几道下楼的脚步声打断了。
梁戚零刚刚午睡醒来,跟傅子均一同下楼的过程中听到楼下的对话,打着呵欠一脸唏嘘地摇了摇头:“……我可怜的笨蛋弟弟,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怎么还在自欺欺人?明明是人家告白之后强吻你,结果你个接吻零经验的菜鸡居然被活活亲晕了过去,害我那天晚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你扛回家,还得跟外人宣称你是喝醉酒,简直丢死人噜……”
“……”
梁冬西傻眼地仰头看他,半晌才回过神把头摇成拨浪鼓:“你瞎说!不可能!我明明是喝醉了!”
当天晚上的细节其实他根本记不清,以至于这么多年来一直都用这个理由说服自己——绝对是喝醉了没有错!
梁戚零倚着栏杆站住脚,好笑地抱起手臂:“你忘了在那之后我还拖着你学了好几个月的游泳吗,你就没想过我为什么突然心血来潮?那就是想锻炼你的肺活量,省得以后再闹这种笑话。”
“……”
听他说得有板有眼,梁冬西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一时间忍不住感到了世界观的崩塌——难道事实真的是像他说的那样?
他根本不是喝醉酒……而是被亲晕了???
感受到身旁刘珊珊揶揄憋笑的目光,梁冬西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午睡醒来欺负完可爱的弟弟,梁戚零站在楼梯上满足地伸了个懒腰,其间目光忽然掠过某个角度顿住,眉梢微挑,随即露出个恶意满满的微笑:
“哟,江少爷在家呢?”
梁冬西浑身僵硬,没有回头去看自家男友听完刚才的话后露出了什么表情——光从梁戚零满脸的得意洋洋,就可以想见被他视为眼中钉的江牧,此时此刻必定不会很愉快。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有股阴森森的凉气从身后蔓延过来。
一时间,整方空间里的气氛显得怪异又紧张。
作为在场唯二两个与事件纠纷无瓜的围观群众,不同于刘珊珊只敢原地装哑巴,傅大少爷就要果断得多,将身旁某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始作俑者拦腰一把抱起来,脚下一转便识趣退场:
“你还是回去睡觉比较好。”
毫无预兆之下突然双脚离地,梁戚零整个人愣了愣,立马开始挣扎踢腿:“我不要!我才刚醒!睡什么睡?”想到什么他顿了一下,而后用彼此才能听到的音量咬牙切齿,“……你是不是又想做了?你那玩意儿是无底洞吗!?”
傅子均手掌一扣,清脆一声拍在他屁股上:“乖一点,不做。”
“不做不做!每次都说不做!再信你我就是猪!jgahdkbjlkfo……”
麻烦の源头骂骂咧咧地被抱回了房间,梁冬西心下舒了口气,连忙一个劲儿朝刘珊珊使眼色——快把人带走!
再这么下去,什么黑历史都要被抖出来了!
一直来到玄关拐角,森司一瞬不瞬地定定看着他,仿佛想要最后记住什么,轻声道:“West,最后再和我说句话吧,除了一路顺风……只是和我说的话。”
“……”
刚刚得知自己误会记仇了这么多年,再看他现在这么低声下气,梁冬西打心底里觉得过意不去,不再敷衍地认真想了想:“……当年你为什么要取名叫S?”
明明性格和抖S完全不搭边,江牧叫这个还能理解一些。
森司看着他笑起来,好像只是听他问这样一句话就觉得满足开心了,语气温柔得几乎能滴出水:“因为没有了West,我wet不起来,就只剩下S了啊。”
“……”
梁冬西一噎,彻底无言以对,前一秒中抱歉过意不去的心情也瞬间荡然无存。
——能够这么一本正经地开黄腔,不愧是你。
隐隐觉得后背被某两道目光盯得发烫,他撇撇嘴小声嘟囔道:“我由衷奉劝一句,保险起见你还是快走吧……”
总觉得再这么撩拨下去,江牧同志就要忍不住爆发了。
刘珊珊似乎也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打着哈哈把教授君从玄关前拉走。
大门终于被再次关了上。
梁冬西浑身一松,长长吁了口气——舒到一半,江牧从后面走了过来,一言不发地伸手就要去开门。
梁冬西下意识拉住他:“干什么?”
江牧同志一脸面无表情,人狠话不多:“打架。”
“……”
梁冬西语重心长地叹了声气:“江牧先生,你已经是个成熟的大人了,动口不动手这种道理应该不需要别人教你。”
江牧转眸盯着他,往常总是冷淡冰凉的眼底神色,此时被肉眼可见的沉郁烦闷占满——那种专有所属物被人觊觎的暴躁戾气。
盯了一会儿,他突然逼近一步,将人抵在身后的门上,低头就要亲吻下来。
梁冬西一惊:“突然这是干什么?”
“消毒。”
“……”
——他是被戚零附身了吗?好的不学就学坏的?
“你够了,那都已经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而且这些人是怎么回事,一个两个都动不动就要“消毒”——到底是少女心泛滥还是中二期没过啊?
“那个根本不算数的……”
眼看男友濒临在暴走的边缘,梁冬西心下一软,迎上去在那削薄的唇角蜻蜓点水地轻轻啄了口。
他努力忍着害羞,脸上微微发红:“这样才算是接吻吧?”
嘴角还残留着棉花糖一般柔软温甜的触感,江牧满心压抑的躁动像是突然被针扎了个小孔,有甘洌的山泉水无声无息地注入。
他低低叹息了声,朝着对方一触即分的唇瓣,食髓知味地追逐过去:
“不对。这样才算——”
作者有话要说:
#出场第二次就被OUT,你可曾见过戏份这么少的炮灰受
#我宣布傅二同志不是最惨的了,他至少已经出场三次了
见家长
作为整个江家上下当代无可争议的门面之花,江可卿本年正值五十六岁,但因保养良好,兼之久居上位的气质沉淀,外人第一次见到她本人,几乎都会以为她不过四十出头。
“这个月可真是……被七七八八的研讨座谈轮番轰炸个没完,都没空追过直播——”说到最后,她难掩怨气地碎碎念,“土豪榜一估计是没戏了!”
郑方听得了然。
难怪最近一直没有动静,原来是还不知道那边的情况。
这厢谭恭言难得周末休假在家,偷得半日闲,一边喝茶一边翻看着早间晨报,听到身旁妻子的怨念发言,只是头也不抬地冷哼:“不务正业,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哟呵,你可得了吧!”
江可卿毫不留情面地大肆反击嘲笑:“前几天因为老年人手速没抢到专辑,听说气得在办公室摔茶杯的人不知道是哪一位?”
习以为常地围观这老两口拌嘴,郑方趁着间隙,非常熟练地插话道:“没看到直播,没抢到专辑,的确都十分可惜……那么,如果知道江牧再过几天就会回到研究所,对你们而言会不会算是一种安慰?”
“……”
两人间有一搭没一搭的互怼戛然而止,下一秒双双向他看过来。
郑方尽职尽责地将江牧退役的消息始末告知给他们。
“这么突然……”
江可卿微微坐直身子,眉间皱起:“小牧最近的工作生活有什么不顺利吗?”
“这倒没有,都挺好的……”郑方严肃着表情,顿了顿,“还谈了恋爱。”
“……!”
谭恭言那双拿惯了手术刀,哪怕亲自操刀超过十个小时的大手术,也能全程保持精准平稳的手,这会儿端着茶杯却突兀地颤抖了下——杯身铛的一声磕在碟沿,冒着热气的茶水晃荡着洒在手指上,他本人却似乎浑然不觉。
面对四道blingbling炯炯有神求知若渴的目光,郑方努力忍笑正色,继续补充:
“……是个男孩子。”
谭恭言当即脸色一沉,直斥出声:“胡闹!”
江可卿刚从最初的惊讶中反应过来,朝他犯了个白眼:“哎哟喂!这是哪个棺材里面爬出来的老古董啊?什么年代了,连这种事都接受不了?”
她扬了扬下巴示意,满脸的兴致勃勃:“别理他。小朋友怎么样,漂亮吗?小牧的眼光我还是信得过的。”
与其说是漂亮——
郑方忍不住笑了笑,自觉换了个词:“很可爱。”
——
次日听到郑方带来的消息,梁冬西几乎当场惊呆了,结结巴巴地说不通一句完整的话:“这、这么快……就要见家长了?”
距离正式交往才几天啊!
相比于他的手足无措,一旁听到内容的梁戚零却仿佛收到了战书,雄赳赳气昂昂:“见就见!有啥不敢见的!我家小孩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梁冬西总觉得他貌似拿错了剧本,“你不要闹!”
傅大少爷也跟着叹了声气:“跟你弟弟学着点,什么时候才肯答应跟我回家?”
“呸!”
梁戚零小小啐了一口,冷笑道:“想都不要想!真那么想见我的面,就让你老子自己过来见我,凭什么要我大老远跑过去见他?我没空!”
傅子均听得微微挑了挑眉,若有所思地沉默下去。
以为他终于被自家作死技能值点满的兄长大人惹毛了,梁冬西正捏了把汗,忽然见面前的江牧一脸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转而朝郑方道:
“让他们自己过来。”
郑方:“……”
目光默默在同样满脸理不直气也壮的自家男友与兄长之间来回跳转,梁冬西忍不住开始感到脑阔痛:
“老实说,其实你们俩才是亲兄弟吧……”
明明这几天来一直针锋相对,结果难得第一回达成共识沆瀣一气——居然就是在这种事情上?
——
如果说江爸江妈即将携手登门的消息,已经让梁冬西一个头两个大,那么在同日更早一些时候,看着傅子均为自己远道而来的父亲开了门,他觉得自己脑门上的青筋都开始一突一突地跳。
——情况怎么就发展成这么憨批的样子了?
自觉把客厅位置让给他们三个,梁冬西在楼上偷瞄了几眼情况——不知是不是心理因素使然,虽然听不到谈话内容,但能感到气氛不寻常的紧张。
而在那种紧张的对峙感中,只见楼下身为始作俑者的梁戚零,顶着头嚣张热辣的杀马特红毛,翘着二郎腿拽得二五八万,手里还拿了个苹果,呱唧呱唧啃得停不下来。
#我的哥哥怎么可能这么欠揍?#
“……”梁冬西忍住满满的糟心感,不忍直视缓缓告退。把自己代入他的位置,他简直觉得自己的小腿肚子都开始隐隐发酸起来。
与此同时,他心里更有些微妙的不服气。
——这些麻烦明明是他们三个合伙惹下来的,为什么临到头感到尴尬紧张的却只有自己?
他就这么抱着以上种种哲学思考,纠结了将近半个小时,直到听见身旁江牧的手机震动起来。
看了眼简讯,江牧抬脚准备往楼下走:“快到了。”
但刚走出一步,却很快顿住,顺着那股微小的力道转头垂下视线,便见衣袖被对方用拇指跟食指轻轻揪住了一小片衣料。
静静注视着那段隐隐泛白的指尖,江牧眼底那层封隔的寒冰,似乎在不知不觉间,无声无息化成了水。
“……不怕,”他出口的语气也温柔得不像话,“有我在。”
梁冬西别扭地低着头没看他,小小声地嘀咕:“你爸妈……会不会不喜欢我啊?”
无论怎么看,他总觉得这个发展进程太快了,换作谁家父母都会难以接受的吧?
“不会。”
回答得过于果断干脆,梁冬西不由怀疑地瞄向他:“你怎么能确定?”
江牧手下一翻,将那只手牢牢牵住拢在掌心,话语透着不容置疑的强势与霸道:
“我喜欢的,容不得他们不喜欢。”
——
几乎像是约好的一样,就在门铃响起的同时,傅家父子就双双站起了身。
梁冬西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傅爸爸好像是要走了——时间点卡得过于精准,甚至让他忍不住怀疑,他们三个该不会一句话没说,就这么生生默坐了半个多小时吧?
江牧拉着他打开门,但出乎意料的是,门外并不是事先通知的江家父母两人,而只有江可卿一个。
“这不是江院士么?”
正好走到门口打了个照面,傅老爷子不着痕迹地将她身周打量了一圈,神情莫名露出些微的嘲弄,“谭院长人呢,怎么没见一起来?啊……也是,正所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再小的医院,杂事总归还是不少的。”
秉承着那点酸腐文人的坚持,多年不问外事只顾埋头经营自己的私人医院,谭恭言向来被视作江家上下最大的话柄弱点。
听着这番夹针带刺的话语,江可卿只是笑得温和:“本来是要一起的,但在出发前转念一想,我们俩要是一块儿来了,到时候衬得傅老先生在边上一个人孤零零,实在有嗲可怜的亚子……我也是拿他没办法,医生这一行嘛,干久了就是会有这种毛病,太过宅心仁厚。”
“……”
闻言,外表并没有多老的“傅老先生”,面上那股子与生俱来般的高高在上忽然僵滞住,下颌无声紧绷了起来。
世人皆知,傅家夫妇伉俪情深,怎奈可叹情深不寿,傅夫人在几年前因病早逝,引得外界不胜唏嘘。
一顿diss出口,赔了夫人又折兵,连本钱都没能捞回来,还被揭了旧伤疤,傅老爷脸色显而易见的难看,口角微动正要在说什么——
“父亲,”傅子均走上前来,眉眼冷峻得近乎不近人情,“请慢走。”
——
围观了一场大佬之间的隐性撕逼,梁冬西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这种怪异感在傅爸爸离开后变得更强烈了一些。
傅子均朝着门外的身影恭谨颔首,垂眸致意:“远道而来,劳烦您了。”
“……”
纳闷了好一会儿,梁冬西终于琢磨出那种怪异的来源——这句话好像应该由江牧来说才对吧?
江可卿却没对他的话表示疑议:“本来正好也准备要来的,只是顺便。”
傅子均点点头,看向屋内:“小戚,过来。”
梁戚零走到门边,却没再像先前面对傅爸爸时那么鼻孔朝天目中无人,反而显得罕见的文气又拘谨:“江阿姨。”
目光无声在他身上转了转,江可卿眼里露出一丝笑,温声道:“我知道,你是戚零。”
……
看他们几人的互动看得一头雾水,直到打完招呼后傅子均带梁戚零上了楼,梁冬西杵在原地,还是顶着满脑门的问号。
看他被绕得头晕百思不得其解,江牧在旁边低声提醒了一句:“傅家的权柄,快要换人了。”
梁冬西听得一愣,脱口而出:“傅子均?”
江牧点头认可,毫无疑问。
“……”
这个信息乍一听十分突兀,似乎跟今天的事全然无关,但在仔细思索一番过后,梁冬西却从中察觉出点意味深长的味道——有一个猜想从他心里隐隐冒出头来。
如果,傅子均不日便即将执掌傅家,家族内部能否接纳梁戚零的意见,对他而言根本无关紧要,唯一可能造成麻烦的只有外界的声音——意即除傅家以外的上层圈。
而要想让那个圈子的人都闭上嘴,他自己终归资历尚浅,效果最为稳准狠的办法只能是借势,借一道公认声望影响足够强大的人脉,作为他的切入口。
所以,他今天真正想带梁戚零见的,其实根本不是自己的父亲,而是……江可卿。傅老爷子充其量只是被叫来走个过场——或者说,当个见证人。
现在回过头去,细想刚才那短短几分钟的交锋,梁冬西忍不住替梁戚零觉得心惊肉跳。
察觉到他手心微微渗出的冷汗,江牧牵着他手的力道重了几分:“不用替你哥担心……既然已经做出这个决定,傅子均就一定有足够的把握能保护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