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讲了什么。”
“……”
梁冬西转眼看向天花板:“忘了。”
——怎么还带现场抽查的?太过分辽!
“记性不好就多看几遍。”
江牧也不戳穿他,拉过椅子在床边坐下,信手把书翻到某一页,往上面一指:“重点把这段背下来。”
“……背、背下来?”
梁冬西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再往他手指的段落内容上定睛一看,眼珠都要忍不住开始转圈了。
“人体发声系统涉及的解剖结构与组织发生原理blablabla……”洋洋洒洒密密麻麻铺排了大半页纸,少说也有好几百字。
exm?又不当医生,背这些干嘛啊?
江牧抱着手臂往椅背一靠:“今天不背完就不准睡觉。”
“……”
俗话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忍了。
梁冬西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自以为隐晦地撇了撇嘴角:“……好的江哥。是的江哥。”
他伸手就想把书接过去。
江牧却没松手,目光定定凝在了他的手掌心上,眉间微微蹙起。
梁冬西的肤色很白,五指细瘦修长,指节规整匀润,乍一看是副极为好看的手相。但这时他摊开手心,从虎口到小拇指根的地方竟有一条长长的疤痕,几乎横跨整个手掌突兀地列于其上,无端破坏了那只手的观感。
应该是条经年陈旧的伤疤,从疤痕的外表也可以看出,当初的伤口肯定不浅……
江牧盯着那条疤的目光深凉,下一秒,那只手突然微微瑟缩了下,手指拢起阻断了视线。
梁冬西抓过书,眼神不自然地游移开:“那个……小时候贪玩不小心伤到的。”
江牧静静看着他,神色依旧淡冷得看不出多余的情绪,似乎也并不对那条伤疤的来由抱有如何的好奇心。
见他这样,梁冬西心下莫名舒了口气,这便不再多说,低头准备看书。
一句还没看完,他突然想起了这本书的主人——也就是白天那位刘珊珊助理,以及她想请自己跟江牧一块玩她做的游戏的事,当下便顺口跟对方提了句。
江牧淡声回道:“知道了。”
……知道了是什么意思?同意还是不同意啊?
梁冬西没有再多做纠结,反正那是他的粉丝,怎么也轮不到自己来操心吧?把这些杂事从脑海中抛开,他重新将注意力放回到书上。
他平时虽然都戴着眼镜,但其实并不近视,只是抱着十分天真的目的,想让自己外表看起来更成熟稳重一些罢了,以至于当初还特地选了副无框的,可惜实际效果并不拔群。
于是这会儿在江牧眼中,由于安静地垂着目光,他的眼睫似乎比平常还要更加浓黑几分,显出一种异常的温顺乖巧。
——如果忽略那在两分钟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升高的眨眼频率的话。
在他半分钟内连续打了三个哈欠之后,江牧终于再次出声了,言简意赅一个字:
“背。”
“……”
梁冬西眼里含着泪光,有气无力地耷拉着眼皮:“我可真是服了你啦江牧……你以后可千万别想不开要转行去当老师啊……绝对会误人子弟的我告诉你……”
大半夜让人背这种东西,人干事?
吐槽归吐槽,梁冬西还是乖乖开始背了——为了显示自己诚信不偷看,他当场把书撂下,整个人往后一躺,看着天花板磕磕巴巴地背了起来。
江牧就在旁边静静听着,听到后来,各种停顿乱编瞎糊弄的间隙越来越长……直到彻底没了声儿。
再耐心又等了会儿,江牧出声叫他:“梁冬西。”
“……唔……”
“你还没有背完。”
“……&%&@%……”
对方哼哼唧唧含糊了句什么,闭着眼睛手往边上一通乱抓,摸到被子,立马逃避现实地把自己裹成了一团。
江牧面无表情地看了那团娇气包一会儿,随即拿过边上那本书,站起身。
以前他看刘珊珊翻这本书,每次翻不了五分钟就哈欠连天。
看来果然是有效的。
灯光暗灭,房间门被无声阖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
《秘技——不着痕迹地哄人睡觉》by江牧
读后感:《论傲娇,是在下输了》
剧本终定
终于安安稳稳睡了个好觉,第二天梁冬西难得起得比江牧还早。
郑方已经在楼下,等他坐下开始吃早饭后,便顺口跟他提起剧本已经选好的事,他跟江牧的角色也都定下来了。
“选的什么呀?”
郑方把一小沓A4纸搁在他面前:“等会儿吃完你自己翻翻,刚才来的路上我差不多已经看了一遍了。”
梁冬西不由有些惊到:“这么短?”
说着他朝扉页看去一眼,上半部分的标题是两个简洁的黑体字,《鸦青》,下面跟着几行参差不齐的小字。
由于是按照剧本的格式装订出来,跟原本的实体书肯定有区别,可看那厚度好像总共就没几张纸……
梁冬西不禁开始怀疑,难道现在的小说改编成广播剧,文本都要压缩到这种程度吗?
他脸上藏不住事,郑方一眼就看出他在想什么,忍不住笑了:“不是广播剧工作室那边乱改,这篇小说本来就是个短篇。我查了一下,是作者某本出版短篇集其中的一篇。”
他们的准备时间不长,要在十天之内完成,先前就有提醒过粉丝尽量在中短篇的范围里考虑。否则要是选了个长篇,到时只配了一两集就中途夭折,反倒尴尬。
“哦……原来是这样。”梁冬西对此没什么意见,就顾自继续埋头吃饭了。
“篇幅没什么问题,反倒是内容有点……”郑方微微顿住,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内容怎么了,不好看?
梁冬西嘴里正塞得鼓鼓囊囊,不方便说话,便努力用眼神传达自己的疑问。
不应该呀?毕竟是粉丝自己选的,肯定是择优而取。
“倒也不是不好看,主要是风格——”
郑方勉强想到了合适的字眼:“有点出乎意料。”
本来看最近几天直播间里那架势,他都已经早早做好了江牧会配脆皮鸭文学的最坏打算,也提前跟梁冬西打过招呼,提醒他要有跟江牧“相亲相爱”的心理准备。
结果没想到——
梁冬西这会儿终于把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接道:“结果没有相亲相爱?”
“不要说是相亲相爱了,你们俩……”郑方同志一脸的纳闷不解,“简直是从头相杀到尾啊!”
不过,说到相亲相爱什么的,他突然想起了昨天晚上跟江牧反映的问题,眼下就委婉地跟当事人提了出来。
当然,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眼前这位当事人在麦麸这个问题里,毫不夸张地说,那可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以前在竹苑三天两头就被拉一次郎配,他什么样的cp粉没有见过?
——小场面,都坐下。
于是这会儿理解到郑方的意思后,梁冬西的态度淡定得不得了:“这也没什么吧,反正她们都是闹着玩的,又不是真情实感。”
郑方听了却还是有些不放心:“……真的不介意?不是在跟我逞强吧?”
“真没有啊……”
听着这种老妈子的语气,梁冬西无奈又好笑:“话说,介不介意这种问题,与其问我,难道不是更应该去问江哥吗?”
要知道江牧自从出道以来,配过的粉红向感情戏简直少得可怜,粉丝三天两头都在调侃他是不是患有情感缺失症。
这样想着,梁冬西嘴角勾起一丝调皮的坏笑:“我大胆猜测……他怕不是长这么大都还没谈过恋爱吧?”
“实不相瞒……”
郑方同志嘀咕着,神神秘秘地凑上来:“你猜对了。”
一时间找到了共同的乐趣,两个成年男人幼稚地嘻嘻哈哈成一团。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有脚步声响起——
江牧下楼了。
凉飕飕的目光从排排坐的两人身上掠过。
“……”
餐桌边的欢声笑语,在求生欲的驱使中秒速噤声。
郑方快速坐直身子不再交头接耳,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那什么,你还有脸笑江牧?他没谈过恋爱,你又能谈过了?”
他说这句话本来是想为某位大少爷努力挽尊一把,却没想到话音刚落,背后某两道眼神的温度瞬间更降了几分。
梁冬西却毫无察觉,依旧一派理直气壮:“怎么没谈过?我当然谈过了,我可是过来人!”
拉开椅子的声音尖锐地划过地板,江牧面无表情地在对面坐了下来,语气冰冷一字一句:
“食不言。”
——
房子里只剩下梁冬西跟江牧两个人。
江牧的新专辑已经录制得差不多了,只剩一点后期部分,今天在家休息,同时也为广播剧先做好准备。
郑方大叔则是在给他们俩大致交代完情况后就早早出了门,他要跟录音室那边做好工作交接、和其他几个角色CV联系、配合接下来几天的彼此行程、与广播剧工作室官方那边定下具体安排……总之今天有一大堆事要忙活。
相比起来,只用在家负责熟悉台本的两人则要轻松许多。
梁冬西趴在沙发上,没多久就翻完了整个故事。也是到这时,他才总算弄懂了郑方口中所谓“从头相杀到尾”是什么意思。
这的确不是一篇恋爱小说,而是个悬疑向的故事。主要角色有三名,包括一对兄弟——原朱、原青,还有粉丝给梁冬西选定的角色——暗鸦。
江牧的角色是兄弟中的哥哥原朱,整个故事以他的视角展开,在广播剧中也是理所当然的重头戏,绝大部分旁白都是经他口述。
剧情梗概并不复杂,背景设定在架空的古武时代,原家兄弟自幼孤苦相依为命,后拜入当代正道名门第一大派玉华门,挤进了最为艰苦严苛的暗影堂。
身为影之主的暗鸦性格乖戾怪僻,残忍无度,每每罚起手下的弟子从不手软,可谓让兄弟俩吃尽了苦头。
如果单是原朱自己也就忍了,可弟弟原青自小体弱多病,眼看在暗鸦的动辄恶意刁难中每况愈下,最后更在一次罚跪淋雨后患了伤寒。原朱当时恰好出任务在外,回到门派遍寻弟弟不得,结果被素来对自己兄弟多有照顾的大师兄告知,原来暗鸦让人拿麻袋一裹,把本就奄奄一息的原青抛下了山崖……
想当然耳,从小对唯一的弟弟疼爱有加的原朱,自此对暗鸦恨之入骨,满心想要寝其皮食其肉为弟弟报仇,却苦于差距悬殊,只好忍字头上一把刀,努力提升实力伺机而动。
而就在此后不久,江湖上接连发生数例中小帮派的灭门惨案,手法极其残忍,一夜之间全门上下尽皆横死,满地只余断肢残体,惨不忍睹。
眼看人心惶惶,几大门派合作商讨计策后达成共识:这几桩惨案,极可能都是出自域外魔教魇羽宫的手笔。
传闻这魔教近数年来一直蠢蠢欲动想要入侵中原,手法之惨无人道也符合他们长久在外的名声,而且最重要的是,落难那几派中全门死无全尸,只有身为一派之主的掌门是例外——几个掌门都是被钉在门派大匾上,割断四肢筋脉,血竭身亡。用以钉穿他们四肢躯体的工具,不是刀叉剑戟,而是羽毛。传闻那是魇羽宫内养的一种乌鸦,翼羽刚硬锋利可比钢铁,穿筋碎肉不在话下。
没过多久,几大门派决定联合征讨魇羽宫,正道魁首玉华门担任个中领袖,暗鸦带领影卫倾巢而出,原朱自然也在其中。
由于对暗鸦抱有深仇大恨,路途中间,原朱紧紧盯着对方的一举一动,却不料恰巧发现暗鸦形迹可疑……经过一番斗智斗勇,原朱找出了对方身为魔教卧底的致命证据。
暗鸦很快被合力捉获,众人废其修为、断其筋脉、剜舌挖眼,拿来先前几大遇害掌门身上的鸦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随后便扔在了野间路旁,任其自生自灭。
大仇得报的原朱只觉心下空茫,唯一的亲人离己而去,征讨魔教这种事,他一个小人物更是无甚作为,几番考虑后便想离开玉华门,尘埃落定,独渡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