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4
符惜书一直在想,为什么符妈妈那么脆弱的身体,会为了她而迎上去,抱住她,替她缓冲呢?
在着地的那一瞬间,符惜书立刻站起来,符妈妈摁着肚子痛苦地□□着。
“夫人啊!”阿姨大叫。
符羽欣也慌了,连忙跑下来,叫:“妈妈!”
符妈妈紧紧皱着眉头,符惜书的思绪有些飘忽,被嘈杂的声音吵得回过神来,拿起阿姨丢在地上的手机,先是拨了家庭医生的电话,再拨了符爸爸的电话。
医生带着助手很快来了,匆匆为符妈妈检查,不久后符爸爸也来了,一片慌乱中,由他开车将符妈妈转到医院去。
而符惜书和符羽欣则坐陈叔的车去医院。
符羽欣在车上啜泣,忽然猛地骂符惜书:“你个贱人没有心,你为什么不紧张?”说完,她好像忘了符惜书为什么会摔下去似的,指着她骂:“都怪你,妈妈受了伤,都是你害的!”
符惜书轻轻按了按眉心,没说话。
符羽欣还在尖叫,陈叔有些受不了,说:“二小姐,冷静一点,大小姐会摔下楼还是因为你啊。”
符羽欣发飙了:“你胡说,关我什么事,不准你污蔑我!”她气急了,从后座暴起,要去掐陈叔的脖子。
陈叔不知道她会突然发疯,车还在开着呢,他猛地打了一下方向盘,心里直跳,幸好掐着他脖子和衣服的手被另一只手扒开了。
是符惜书攥住了符羽欣的手。
符羽欣尖叫:“贱人!你放开我!”
符惜书一手掐住她的脖子,她的声音低低的:“你再说一次。”
符惜书脸上的表情向来不多,更多的只是微笑,或者疑惑,至少符羽欣从没在她脸上看到那种阴狠的,仿佛要杀人的表情。
即使在这样的天气里,冷汗也慢慢爬上她的后背,甚至符惜书都没有用力,她就开始喘不过气来了,像是要被掐死了。
符惜书冷着脸看她脸上愈加深的恐惧,随后一把把她推开——要是不小心把她的脖子捏碎了,后果估计会十分麻烦。
她拿出身上的纸巾,擦了擦手。
符羽欣捂着脖子,用力地喘息,才慢慢感觉到空气到她肺里,然而现在是半点都不敢造次了。
陈叔终于得以快速开车,不久后就到了医院。
符惜书和符羽欣在急救室外碰到了符爸爸,他此时正在抽烟,看了两姐妹一眼,没有说话。
没等多久,医生从急救室出来了,符爸爸凑上去,问:“怎么样,西欣怎么样?”
医生拍拍他的肩膀,说:“大人是没事——”听到这句话,在场的人或多或少都松了口气,医生却又提起一口气:“但是小产了。”
符爸爸呆住许久。
符妈妈腹中有个小孩,太小了,才八周余,这样一次冲击,自然就没了。
生命对于符惜书来说还是有点不同的,她知道自己和这里的生命最大的一点不同,就是她前身是个活了上百年的修士。
在那个世界,弱肉强食,不管是谁,如果死了,那就是太弱了。
所以弱者总是在寻求强者的庇护,她前身也庇护过太多人,但她从没有被人庇护过,更何况是被比自己弱的人。
“我们会保护你的。”
赵小燕跟她说过,叶珉也是,妈妈更是身体力行,即使身体里的生命就这样流逝。
为什么呢?
她坐在天台自己习惯的位置,今天天气不错,在冬日里出了一个大太阳,她抬手遮了遮眼睛,没多久,忽然感觉身边有人坐下。
是韩尧。
他转过身,微微逼近,少年身上一股淡淡的青草味,他似乎很不开心,眉头紧紧皱着:“一周没来学校,发信息给你也不回,怎么了?”
符惜书轻声说:“妈妈小产了。”
韩尧愣住,说:“抱歉。”过了会儿,像是自己纠结够了,问:“那手机怎么不回我?”
他甚至都跑到符宅去蹲了,担心又恼怒了一周,直到看到她来上学那一刻,心才安定下来,只是为什么当面问她就说,手机再怎么问她却不回复?
符惜书从兜里拿出手机,放到他面前,神情颇为认真地指着上面一个备注为“猫贩子”的人,问:“这是你手机?”
韩尧:……
他一把将符惜书的手机抢了过来,把备注改成了【看到信息绝对要第一个回复的大佬韩尧】,这才把手机扔还给她。
符惜书瞥了眼备注,看他像无事人一样枕着手臂,眺望远处的天空。
韩尧是攻略对象,很强,他的强甚至不在她之下,符惜书想了想,调出好感度,现在是恋爱中(50%),虽然她不太懂恋爱是什么,但意思大约就是信得过。
这段时间以来的反复在脑中盘旋的疑问,好像能找到口子了。
“韩尧。”她说,“问你一件事,好吗?”
韩尧侧过身看她,狭长的眼睛微微一眯,说:“问啊。”其实他还想说,犯不着这么客气,只是看她颇为认真的神情,心里不由也慢慢紧张起来,连手都放了下来。
符惜书歪了歪头,长长的睫毛轻轻一动:“你会保护我吗?”
韩尧咬了咬嘴唇,他“呵”了声,提了口气,说:“废话。”
符惜书低头看自己洁白的鞋面,说:“但我并不弱,如果不是被限制,我根本不需要你的保护。”
韩尧倏地站起来,双手插兜,说:“不要就算了。”什么意思?不需要保护,她嘲笑他在自作多情?
韩尧背着她,狠狠压住自己想要理论的心情。
却听符惜书的声音传来:“我妈妈,为了保护我,小产了。”
她的声线仍柔柔的,但声音里有种落寞与疑惑。
虽然是个不太好的消息,但那一瞬间韩尧心间自闭的小花又突然开了出来,原来是因为这样,而不是因为他——他忽然和符惜书的脑回路接了上去,转过身来,重新坐下。
“你的意思是……”韩尧盯着她的眼睛,问,“你不需要你妈妈保护?如果她不保护你,就不会小产,是不是?到底发生了什么?”
符惜书说:“我从楼梯上摔下去,她在下面,接住了我。”
她抱着自己的膝盖,陈述这件事时好像没有任何情绪,但短短一句话韩尧也知道其间的凶险。
沉默了几秒。
韩尧说:“她虽然受伤了,但保护了你,她肯定不会后悔的,所以……”这是他第一次尝试安慰人,不知道到底说得对不对,越到后面越有些牛头不对马嘴:
“……这种事也没有人愿意见到,不要自责……不要想着强者弱者,嘶,弱者想保护人,也没有错……”
半晌后,韩尧终于放弃了,咳了声,说:“你……别伤心。”
这是韩尧少见的笨拙。
符惜书一直在认真听着,直到最后一句话结束,她才轻声问:“强者本应该无事,弱者却在保护强者的时候受伤了,这样真的对吗?”
韩尧噎住了。
符惜书说:“我觉得,弱者不应该如此,弱者,做好自己就行了。”
做好自己就不会受伤,不会小产;做好自己就不会明明很害怕被打,还要强撑着说不要怕,我们来保护你。
或者说,如果她不和弱者交好,是不是就不会有这样的事呢?
韩尧知道她说得不对,可是一时之间,竟然也没办法反驳,他眯着眼睛看此时的符惜书,她身上多了一股将人拒之千里的无形的冷气。
明明是一样精致的容颜,但是那种冷气……
韩尧说:“你说得不对。”
符惜书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说:“哪里不对?弱者保护强者,就和在白天见到星星一样。”
“白天的星星?”韩尧忽然站起来,说,“我就让你看到白天的星星。”
他心里闷着一股气,用力摔了下天台的门。
符惜书轻笑了一声。她和他说这些有什么用呢?
忽然,门又被“乓”的一声打开了,韩尧手中拿着一把旧伞,估计是在楼梯间捡到的。
他抖了抖伞上的灰尘,才提着伞走到她面前,刷的一下撑开伞。
这把伞里面的布料是黑色的,韩尧从口袋里拿出一支黑色的水笔,对着伞的布料,一点点戳孔。
他皱着眉,很认真地一点一点戳着,就像在一点一点否定符惜书所说的。
符惜书看着他奇怪的行为,不得理解。
不一会儿,这把伞在韩尧的摧残下变得破破烂烂的了——他将伞关起来,一只手抓住她瘦削的手腕,将她拉起来:“过来。”
他的手很大,也很热,符惜书的眼神在手腕上稍微一停,他已经拉着她来到一片空白的地上,天上的日光明亮,铺满了整片天台。
韩尧将手上的伞一打开。
阳光顺着那些孔洞,撒下来,斑斑点点,就和——
符惜书的瞳孔微微一震。
就和星星一样。
韩尧也抬起头,眯着眼看洒落下来的光点,说:“看到了吗?”
“嗯。”她伸手让“星光”落在手上,“虽然是假的。”
韩尧的呼吸一顿,过了会儿,十分不愉快地说:“我知道,不准笑。”
“嗯。”符惜书嘴角轻轻勾起来。
韩尧低头正看到这抹浅浅的笑意,有点凶凶地说:“不准笑!”
“好。”符惜书低下头。
不知道为何,她忽然觉得原来站在这个人旁边,身上原来这么温暖。
作者有话要说:
灶门炭治郎成为我的新晋老公,鬼灭之刃,值得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