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回京
“主人!”
见到主人倒在血泊中的惨状,伏阳和冬藏无不心神欲裂。当下便撤了隐身术,一句废话也不多说,挥爪便扑向这向主人施暴的两人。
虽然主人幻化成了妖兽的模样而并非人身,但是他们灵猫一族,向来认人靠的是嗅觉,一个人的外貌可以改变,但是她的气息是怎么都改变不了的。
靠外貌认人是有可能认错的,但是靠气息认人,是断断不会出错的。眼前的这个妖兽,就是主人!
难怪他们在外面怎么都找不到自家主人,原来她是被九凤暗害!枉费他们刚才还一直那么信任九凤,不相信她会对主人不利,原来竟是他们看走了眼!
九凤!还有这个凡人!她们都该死!
对于猝然出现在这里的伏阳和冬藏,九凤显然有些意外,没料到这两只猫竟然选在今天从且界山回来了,她失算了!九凤暗恨不已。
这两只猫崽子虽然没什么大本事,却是一胎双生,打起架来配合异常默契,远胜于单打独斗,就算是她,一时之间也奈何他们不得。
况且这二人现在正处在悲愤之中,战斗力大增,而子昭又才刚刚吞了清夷的内丹筑基,纵然有着浑身的灵力,却是半点都发挥不出来,一不留神还会被这疯狂的二人所伤,实在得不偿失。
顾及眼下子昭浑身的灵力还未炼化,随时都有爆体的危险,九凤不欲同这二人纠缠,便护着子昭且战且退,往洞口的方向退去。
见九凤护着子昭退后,冬藏抽身,留伏阳一人对付九凤,自己扑到主人身前,挥舞着闪着寒光的利爪将锁链弄断。
失去锁链的束缚,清夷无力的滑落在冬藏怀中,奄奄一息,浑身灵光闪烁,显露出血肉模糊的真身。
“主人!”
听到冬藏悲切的呼喊,正被九凤护着逃离的子昭下意识回身望去。只是一瞥眼的功夫,待看清身后境况,他便如同遭到雷劈一般,定在原地!九凤慌忙遮掩,已然是迟了。
子昭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清夷,怎会是清夷?”
他呆呆的举起手中的匕首,暗黑色的匕身不带一丝锋芒,看起来没什么特别,却是出乎他想象的锋利,方才一下便刺入清夷幻化成的妖兽身体里。
不知为何,子昭下意识的不喜欢这把匕首,用过那一次后就顺手丢下了。方才见那二人蓦地闯入,来者不善,情急之间,他便又拿起来防身。如今...
匕首上犹残留的那抹鲜红色刺的他眼睛生疼,惶恐至极。“我刚刚取的...是、是清夷的内丹...”
“贼子敢尔!竟敢谋害我家主人!今日我定要取你二人狗命!”伏阳大怒之下,攻势越发凌厉。
“就凭你?”见到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曝光在子昭面前,九凤索性破罐子破摔,露出阴骘的面目。
“不,这不是真的!”子昭犹自沉浸在亲手害了所爱之人的不敢置信里,情绪崩溃,一把推开正与伏阳对峙的九凤,飞扑向不远处倒在冬藏怀中的清夷。
“让我看看她,让我看看她!”
“子昭!”见子昭无视近到眼前的伏阳的利爪,不管不顾的向着对面扑去,九凤大惊,眼见不能将子昭及时拉回来,便直直向着伏阳出了手,寄希望于能提前将伏阳收拾了,好让他伤害不了子昭。
“砰砰!”拍打□□的沉闷声连声响起,子昭猛然倒了回去,九凤赶忙接住他,防着伏阳再出手,急速后退。
伏阳却是并未再追击,将子昭一掌打飞后便借着九凤的掌力飞身后退,而后与冬藏一起扶起自家主人,瞬间便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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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界山洞府内
伏阳看着清夷满身的血恐慌不已,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主人,我们要怎么做才能救你?”冬藏则一语不发,拼命的向清夷体内输送灵力。
灵力入体,清夷慢慢的缓过气来,气若游丝的安慰两小只:“别怕...主人死不了...”
忍不住又咳出几口血,清夷继续交代哭成泪人的两只小花猫。“我如今内丹已失,唯今之计,只有再修炼一颗出来...”
“如今我要闭生死关,你二人便为我护法吧。”
想到被挖走的内丹,清夷心中生出无限恨意:九凤啊,我的好师妹!你既要我死,我却偏不如你所愿,待我出关,再见分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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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江居。
子昭自噩梦中惊醒,浑身冷汗淋漓。睁开眼看到床前服侍的辛靡辛余二人,勉强挤出一个笑来。
“我刚刚做了一个噩梦,竟然梦见清夷变成了妖兽,还...”
辛靡辛余二人跪在地上,默默垂头不语。
子昭笑容僵在脸上,撑着沉重身子的手臂虚软,摇摇欲坠。
“这不是梦对不对?这是真的对不对?是我杀了她,是我杀了她...”
子昭神情渐渐变得癫狂,忽的瞥见案几上放着的配剑,遂赤着脚跳下床去,拔剑便刺向自己腹部。
辛氏兄弟阻拦不及,惊骇欲绝。眼见主上便要血溅当场,却见那把利剑直直抵在子昭的腹部,怎么都刺不下去,徒然将衣袍划了个大口子,子昭却是油皮未破。
“主上!”
见得自己竟然连自残都做不到,子昭拼命摇头不允,“不可以!不可以...我要将内丹挖出来,还给清夷,这样她就能活过来了...这样她就能活过来了!”
“对!对!我要将内丹挖出来!我要将内丹挖出来!”
子昭举剑又刺了数下,却依然没有丝毫作用。那泛着厉芒、在战场上砍杀过无数人的宝剑,此时就像是个孩童玩具一般,没有了以往的血气与戾气。
见自家主上犹自不放弃要杀死自己,辛氏兄弟看着自家主上的每次戳刺动作都心惊肉跳,连声阻止,而主上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充耳不闻。辛靡抽空子便冲了过来,强行将剑夺了去。
由着辛靡夺去手中宝剑,子昭依然痴痴呆呆,“死不了...死不了...”披肩的长发散乱着,凌乱异常,几缕碎发垂在眼旁,跟他以往丰神俊朗的光鲜之貌判若两人,透着股癫狂的气息。
子昭嘴里颠三倒四的碎碎念许久,辛靡和辛余凝神细听,却分辨不出他到底在说什么,只见自家主上蓦地做恍然大悟状:“是了,这是上天在惩罚我!”
“清夷告诉过我的,我没有仙缘,是我不甘心,是我要逆天而行,才害死了她。”
“对,这就是上天在惩罚我,惩罚我在悔恨的地狱里长生不死,生生世世不得解脱!”
“这是天罚!天罚!”
寂静的房间内,子昭声嘶力竭的大吼,险些要出现回音,震得辛靡和辛余心中发苦,然后他蓦地吐出一口心头血,仰面倒下。
“主上!”
“主上!”
其后数日,子昭皆卧于床榻之上,昏昏沉沉,神志不清,嘴里呓语不断。辛氏兄弟二人忧心如焚,整日整夜不敢合眼,生怕一个不错眼,自家主上就会出什么事故。
可是子昭却始终没有醒过来,便是连睡姿都没有变过,嘴中的呓语也一日日的低微,渐渐地低不可闻。
眼见得子昭一幅要睡到地老天荒的样子,辛余饱受惊吓之余,对于造成这一切的九凤恨之入骨。直至某一日清晨自打盹中醒来,梦到主上薨逝之后,辛余再也承受不了了,冲上前去大力摇晃着子昭的身体。
“主上,你还不能死,你还没有替清夷娘娘报仇!”
“害死她的罪魁祸首还在逍遥快活,主上怎么能让清夷娘娘无辜枉死!”
一旁守着的辛靡亦是几日几夜都没有合过眼,眼眶发黑面色发青,颇有几分夜叉的诡异感。眼下他正在直愣愣的盯着虚空,一幅神游天外的样子,连辛余自梦中惊醒都没发觉。
被辛余突然的动作拉回神智,辛靡正要上前将辛余给揪走,蓦地听到辛余的话,心中一痛,才要说些什么,忽的瞥见主上的手指在轻轻的动,震惊之余,亦冲上前去跪倒在榻前。
“臣请旨诛杀妖女九凤,为清夷娘娘报此仇!”
却见几日来紧闭双眼,对外界的一切声响置之不理的子昭豁然睁开双眼,眼中血色弥漫,似恶鬼一般带着无尽森然,声音嘶哑似鬼哭。
“带我,回镐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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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众人等才堪堪收拾妥当,子昭踉踉跄跄的步出卧室,扶着门框细细打量这住了月余的临江居。
许是住的人少的缘故,临江居建的并不十分宽敞,却也颇为雅致,古朴盈然。
院内遍植奇花异草,皆是子昭从未见过的仙草奇葩。点点石桌石凳分布的错落有致,造型古拙。这迥异于凡间的建筑,很有仙家风范。正是子昭心目中的仙家居所。
子昭的手下自追来以后,就将这里塞的满满当当的,非常热闹,再不复以往的清幽。清夷还常常向自己抱怨,说把她好好的清修之所变成了大杂院。而如今,她的音容笑貌仿佛犹在眼前,人却已经香消玉殒。
子昭心痛难忍,枯瘦的手掌死死抓着胸口,低低地笑,仿似枭鸟夜泣。是不是把心挖出来,他才不会再痛?
无视辛靡辛余的阻拦,子昭强撑着身子坐于马上,便要立刻赶回镐京。身后众护卫紧紧跟上。
才驰出几十丈远,忽听得身后轰隆隆的声响声大作。
众人勒马回顾,只见得身后住了月余,熟悉无比,也梦幻无比的临江居,轰然倒塌。这世所罕见的仙家居所,片刻的功夫就化为一地碎石,连同这月余发生的一切,都如同最美丽的梦境一般,随着朝阳的升起,化为雾气蒸腾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