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81

　　2010年，北航的航空航天专业与信息类专业都坐落在学院路老校区。

　　沈槐序读本科的时候一直是同学眼中的社交恐怖分子，交友范围直线越过计算机学院，三天两头往宇航学院跑。

　　火箭这种大系统工程，是拆成一个个分系统设计的，涉及到的专业既广且杂。

　　除了15系宇航学院，他还找过自动化科学与电气工程学院，机械工程及自动化学院，仪器科学与光电工程学院，后来，他逢人就会打听两句。

　　那一年，北航一共招收了三千多名新生，他没能找到纪春山。

　　他甚至冒出过到西工大和哈工大也找一找的念头，但是因为自己的课业实在太忙，没机会在学期内跑到外地长期驻留，最后只好作罢。

　　再后来，他一有机会就往火箭发射场跑。

　　在文昌发射场没有正式投入使用之前，去现场看火箭发射还很麻烦，有的发射场要跟着旅游团一起去才行。

　　最开始他还抱着些与纪春山偶遇的期待。

　　研二之后，虽然不是特意去找纪春山，他依然会在合适的时间里，目的单纯地去看一场火箭发射，算是他为数不多的爱好之一。

　　这个习惯持续到他从赵文茵的公司里出来，并从她手里拿到了第一笔创业启动资金。

　　*

　　上午九点多，沈槐序睡到自然醒，身旁的半边床是空的。

　　他伸手摸了摸，床垫上没有温度，不知道纪春山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他钻进主卧洗手间刷完牙洗完脸，推开主卧门的时候吓了一跳。

　　纪春山穿着一身黑，正好从厨房里出来。

　　这人周末早起倒是少见。

　　“大周末的，你怎么起这么早。”沈槐序恢复镇定，拉开冰箱门拿出一瓶水，问他，“要出差？”

　　“我正好要去叫你。”纪春山把碗筷摆在餐桌上，不答反问，“刷牙了没？准备吃早饭。”

　　沈槐序打量着他身上的黑色T恤和运动裤，虽然都是基础款，但实在眼熟得过分。

　　“你怎么不穿睡衣？”沈槐序拧开矿泉水瓶喝了一口。

　　“早晨去了趟超市。”纪春山冲他笑了笑，孔雀开屏似的说，“我穿你的衣服帅吗？”

　　纪春山喜欢穿浅色衣服，这一身黑在他身上属实有些违和。

　　沈槐序看着他欲言又止，最后盯着地上两大袋鼓鼓囊囊的食材调料转移了话题：“你要在我家宴请客人？”

　　“我宴请主人。”纪春山又回了一趟厨房，出来后用马克杯换了他手里的矿泉水瓶，说，“喝这个。”

　　杯壁是温热的，沈槐序朝里面瞧了一眼，把杯子往他手里塞：“我不喝热水，烫得慌。”

　　纪春山躲开他的手，往杯里添了点冰矿泉水水，自然道：“现在不烫了。”

　　沈槐序懒得挣扎，无言地喝了一口，在客厅里溜达几步，把杯子放在了茶几上。

　　茶几上有一份胃镜报告单。

　　他早就把这茬忘到了九霄云外。

　　“你去医院拿的？”沈槐序拿起胃镜报告，目光直接扫向诊断结果——慢性非萎缩性胃炎。

　　依据他浅薄的医学常识，这几个字就等于没事。

　　“我就说你大惊小怪，你看，没事吧。”沈槐序把报告单重新放回桌上，转身要走，却撞入了一个厚实的怀抱。

　　这人怎么还守株待兔，沈槐序正要调笑他两句，纪春山先低声开了口：“小序。”

　　他的语气有些严肃，让沈槐序把调笑都噎回了嘴里。

　　“迷茫就迷茫吧。”纪春山说。

　　“啊？”这话说得突兀，沈槐序反应了几秒。

　　纪春山抬手轻抚他的头发，声音温吞吞的：“如果觉得迷茫，就哪儿都不要去，站在原地等我回来。”

　　沈槐序靠在了他的身上。

　　这个人的情话总是容易叫人沦陷。

　　他将脸埋在纪春山的颈间深深吸了一口气，纪春山的身上带着点儿油烟的味道。

　　可惜这人正经不过三句。

　　纪春山憋着笑把话说完：“我去买几个橘子。”

　　沈槐序：“……”

　　他推开纪春山，又狠狠踢了他一腿：“你和段喆都是什么毛病？抢着当我爹？”

　　纪春山笑着把人重新搂回来：“我去看看粥好了没有，你……”

　　他话说一半，智能门锁突然有了动静，二人看着入户门的方向一起愣住，又一起开了口。

　　纪春山：“有人要来？”

　　沈槐序：“我妈。”没有第四个人知道他家的家门密码。

　　纪春山骇然：“你妈真的要来？我以为你在糊弄我。”

　　沈槐序从惊诧中回过神。

　　他那话确实是在糊弄纪春山，赵文茵没跟他说过今天会回来。

　　但没时间解释那么多，他使劲把纪春山往卧室的方向推：“快快快你先回屋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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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去买几个橘子，你就站在此地，不要走动。”——《背影》，朱自清

　　这句应该不需要注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