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66

　　“康复小组你不去了？我上周去的时候没见到你。”麦当劳门口人来人往，林一侧身躲开一个埋头看手机的行人，咬了一口手里的冰激凌。

　　天气越来越热，他吃的速度还赶不上化的快。

　　“不去了。”纪春山直勾勾地盯着脚下的石砖地，低声说，“大夫让我月底再去复查。”

　　“那不挺好的。”林一观察着他的脸色，“你这是什么表情？”

　　纪春山沮丧地捏着手里的塑料杯，杯里的饮料一口没喝，冰块早就化了个干净。

　　他做了件大错特错的事。

　　春游的那个晚上，他太得意忘形了。

　　“林一，直男有可能喜欢上男生吗？”纪春山的声音更低了。

　　林一愣了一下才恍然大悟，他笑着摇摇头：“不要靠近直男，会变得不幸。”

　　纪春山皱眉看他。

　　林一比他大两岁，他们在医院的康复小组相识，说来神奇，林一当时一眼就看穿了纠结他的问题。

　　林一说那叫GAY达。

　　纪春山不置可否，他怎么就没有这种东西。

　　要是他也有GAY达就好了。

　　有的话……春游那天他就不会那么草率，那么鲁莽，那么不计后果。

　　到最后连朋友都没得做。

　　但他又觉得这是自欺欺人。

　　他转学来的第一天就知道沈槐序有喜欢的女生。

　　这个人表现得实在是太明显了。

　　眼睛都恨不得长在蒋梦南身上。

　　纪春山承认，他心里抱着点卑劣的念头，他给蒋梦南讲题时总是格外耐心。

　　他只是解出了一个自己不愿意接受的答案。

　　纪春山轻轻叹了口气，看向林一举着冰激凌的手。

　　林一的左手手腕一直戴着一条运动腕带，但纪春山知道，林一的身体很差，几乎不运动，戴腕带也并非为了装饰——而是为了遮掩。

　　他有一个和他纠缠了很多年的竹马邻居。

　　“你们还联系吗？”纪春山问。

　　林一收敛了笑容，说：“不联系了。”

　　纪春山收回视线，重新看向脚下的石砖地。

　　他们和那些喜欢女孩子的男生不同。

　　对他们来说，喜欢的人恰巧也喜欢自己，恐怕比找到另一个孕育出生命的天体的几率还低。

　　他活到这么大，现实中只认识林一这一个喜欢同性的人。

　　但林一很快又笑了起来，他看着纪春山说：“我们做了。”

　　纪春山瞬间瞪大眼，他忘记了呼吸，手中的塑料杯也被他捏得变了形。

　　林一瞧他面红耳赤的模样，笑道：“你还挺纯情。”

　　纪春山不自在地抿住了唇。

　　林一清了清嗓子，尝试保持严肃：“借着点酒精的冲动。”他吃了一口几乎化成奶昔的冰激凌，无所谓地说，“整个过程我就一个感觉，他把我当女人。”

　　这话说完，林一又开始笑。

　　“你知道那个地方不是用来做那种事的吧？”他笑得弯下了腰，“人家说女孩子第一次会流血，没想到我也会，真是搞笑。”

　　他的笑声越来越癫狂，纪春山出声打断他：“林一，别说了。”

　　林一用手指抹了一把笑出来的眼泪，重新站直了身体：“真想给你看看他第二天酒醒后落荒而逃的模样。”

　　冰激凌彻底化了，粘腻的白色奶油流了满手。

　　“我把你当亲弟弟才和你说这些话。”林一的眸色暗了暗，“纪春山，谈恋爱的话，找个愿意珍惜你的。”

　　他把手里的东西扔进旁边的垃圾桶，从兜里掏出纸巾擦了擦手，又把纸巾揉成团一起丢进去，面无表情地说：“别跟我一样。”

　　第80章

　　林一和纪春山认识的时间不长，但确实把他当亲弟弟来疼。

　　说不好是单纯的同病相怜，还是受到了一些移情的影响。

　　如果当年也有这样的一个人陪自己说说话……

　　林一干笑一声，挠了挠因愈合而生出细痒的新疤，打开了淋浴的水龙头。

　　等他洗完澡再回到卧室的时候，看到手机上有一个未接来电，来电人是纪春山的母亲。

　　纪春山有一段时间没联系他了，林一也没多想，只当他是沉浸在热恋里没功夫找自己聊天。

　　王淑兰对林一很是照顾，但主动给他打电话还是比较少见。

　　林一心下生疑，停下擦头发的动作，给王淑兰回了个电话。

　　王淑兰在电话里对他说，纪春山这几天有些异常，不爱说话，睡眠不好，反应也有点迟钝。

　　林一坐在床边，把半湿的毛巾放在腿上，严肃地问：“他最近有在按时吃药吗？”

　　“药都有按时吃。他今天早上说什么都不肯去学校，下午我们带他去了一趟和安，等到了医院，他又表现得很正常。”王淑兰说，“他什么都不和我们说。林一，你和他关系好，你找他聊聊吧，说不定他愿意和你说说。”

　　林一挂了电话，翻了翻自己和纪春山的短信记录，最后一条是5月30号发的，纪春山还在兴致勃勃地跟他唠叨医生给他减了药量。

　　他又往上翻了翻，没看出什么问题，从通讯录找到纪春山的号码拨了过去。

　　纪春山没有接。

　　林一又给王淑兰打了个电话，问她纪春山明天去不去学校。

　　王淑兰说去。

　　林一说：“行，那我明天去学校找他。”

　　临睡前，他又给纪春山发了一条短信，让他明天在学校门口等着自己。

　　纪春山没有回。

　　林一周二下午正好没有课，他提前到了六中，在校门口等了四十多分钟，放学的学生才陆续往出走。

　　纪春山很快就出现在教学楼门口，林一只消一眼就知道他确实遇到了一些问题。

　　这副游离恍惚的神态他再熟悉不过。

　　纪春山目视前方，但好像没看到他，神情淡漠地往前走。

　　林一上前几步揽住他的肩，他才缓慢地将视线聚焦在林一脸上，说：“你怎么来了。”

　　“我给你发的短信你没看到？”林一问。

　　纪春山顿了顿，说了句“哦”。

　　林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走吧，带你去吃麦当劳。”

　　纪春山突然停下了脚，语气里有不加掩饰的抗拒：“我不吃麦当劳。”

　　“为什么？”林一也停下脚，转过头看他，“你不是一直很喜欢吃他家的鸡翅？”

　　纪春山不回答，只是重复：“我不吃麦当劳。”

　　“那我们去吃肯德基。”林一说。

　　纪春山这回表现得更加抗拒，肩膀蓦地绷紧，沉声说：“不吃。”

　　林一没继续往下问，只说：“行，那你想吃点什么？”

　　纪春山不再说话了。

　　林一扫视一圈，这条路上全是六中的学生，不是个适合说话的地方，对纪春山说：“那你陪我随便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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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众所周知的不可抗力（剧版《三体》今晚连更四集），今晚九点半如果没等到下一章就不要等了……～～

　　大刘，我永远的男神！

　　那个时候的麦当劳鸡翅是真的很好吃。

　　现在太难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