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38

　　沈槐序的脚扭伤后憋了小半个月没运动，一腔精力无处发泄，这两天赵文茵终于给他解了禁，恨不得二十四小时绑定在球场上。

　　他和几个同学约了中午打球，想叫纪春山一起去，纪春山却看着很疲惫，趴在桌上，声音也有气无力：“我补会儿觉，你们去吧。”

　　段喆正准备和周一洪一起去校外吃饭，闻言停下脚，问沈槐序：“大中午打球，你不怕中暑？”

　　“年轻人就要肆意地挥洒汗水。”沈槐序不以为然，“你怎么一点生活的激情都没有？”

　　“激情很容易消耗殆尽。”段喆瞅着纪春山的疲态，做出判断，“不过比起激情，估计他的血条消耗得更快。”

　　沈槐序抱着球认真思索，纪春山又要接送他又要去他家补课，确实挺累的。

　　纪春山半抬起头，拍拍沈槐序的后背：“你去吧，多喝水。”

　　“纪春山，你吃什么？”段喆道，“我给你带。”

　　“你给我带个麦——”纪春山话到嘴边，余光瞥见沈槐序的脸色逐渐凝重，拐了个弯，“卖得最好的肯德基汉堡包吧。”

　　段喆一头雾水，刚走出去半步又折回来：“我怎么知道哪个卖得最好？”

　　“你随便带吧。”纪春山冲他挥挥手。

　　沈槐序这球打得心不在焉，一直在想段喆的话。

　　听说热恋期一般是三个月左右，可他俩这才在一起一周，感觉纪春山日渐憔悴，都快猝死了。

　　放学的时候，沈槐序建议纪春山直接回家，可对方不应，只说让他别瞎想。

　　纪春山从他家离开时，他又暗示纪春山睡不着可以给他打电话——纪春山有两次睡不着都是这么干的。

　　沈槐序熬到十二点半，纪春山的电话还是没有打过来。

　　他从自己家走的时间一般都是晚上十点，到家收拾完大概十一点，作业也是在他家做完的，虽然奔波，但也不应该缺觉到这种地步。

　　也有可能是睡不着？可睡不着为什么不给自己打电话？

　　沈槐序钻进了死胡同。

　　他捧着电话在床上辗转反侧，恨不得找支花来掰，替他决定要不要主动打一通电话过去。

　　他怕打过去反而吵醒纪春山。

　　但心底还有另一个不怎么拿得上台面的念头——

　　他总想起麦当劳前的那一幕。

　　他怕占线。

　　沈槐序仰面躺在床上，在黑暗中瞪了半个小时的天花板，脑海里的小剧场越来越离谱，终于忍不住，从床头拿起手机。

　　还好，电话是通的。

　　纪春山接得很快，声音也很清醒：“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沈槐序以升量石，脸上无光，心中羞愧，只好支吾其词道：“你不是也没睡。”

　　纪春山轻声笑了笑，说：“还有点事。”

　　沈槐序试探地问：“什么事？”

　　“很重要的事。”

　　凭他对纪春山的了解，这是问不出来了。

　　他胸口有点堵，便坐起身，把身体贴在床头的棉麻靠背上，借着幽暗的夜光看向天花板上的吸顶灯：“明天是周六，你干嘛去？”

　　电话那边犹豫了片刻，说：“明天我得出去一趟。”

　　“去哪儿？”

　　纪春山没回答，开了个玩笑：“怎么，想见我？”

　　宽纹黑脉绡蝶，它隐匿地飞行于林中，透明羽翼是它的保护伞。

　　“想。”沈槐序的语气却很严肃。

　　“明天确实不行，要么——”

　　“明天来我家吧。”沈槐序打断了纪春山后半截话，他喉中干涩，心中忐忑，说不清是个什么滋味儿。

　　他咬着下唇说：“这周末，我妈不在家。”

　　电话里安静良久，纪春山轻轻叹出一口气，低声说：“小序，明天真的不行。”他顿了顿，问，“后天，后天我去找你，行不行？”

　　“早点睡，晚安。”沈槐序没说行还是不行，直接挂断了电话，下嘴唇被咬得发了麻。

　　*

　　他快天亮的时候才睡着，再醒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窗外一片阴沉，飘着绵绵细雨。

　　赵文茵没在家，不知道几点走的，只在桌上给他留了纸条和零花钱。

　　“槐序：冰箱里有水果，记得好好吃饭，别吃路边摊。”

　　纪春山给他发了四条短信，从十点开始，每小时发一条，跟上了闹钟似的。

　　“小序，今天有雨，出门记得带伞。”

　　“中午吃什么？”

　　“睡醒给我回短信。”

　　“我出门了。”

　　沈槐序盯着第三条看了一会儿，叛逆似的，拨了个电话过去。

　　铃声响到最后，纪春山也没接。

　　沈槐序不信邪，又试了一次，仍旧没人接。

　　他胸口发闷，直接关了机，坐回书桌做卷子，一直做到了下午五点。

　　其实也没做几套，他一心二用，题解得太慢。

　　雨终于停了，太阳重新钻出来，窗外的一切都变得透亮，让他想起那副透明的翅膀。

　　沈槐序的视线移动到桌面上的手机，深吸一口气，按下开机——纪春山的短信跳了出来。

　　“刚才手机静音。”

　　“我这边完事了。”

　　“怎么不开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