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章 图穷匕见367
黑皇那边,她也去信通知楚尧了,以楚尧的速度,估计一会就到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跟着苏含玉回家便一直在寻找线索的初三用镊子夹了张纸条过来。
这镊子是长孙仪药箱里的,苏含玉之前见他药箱里工具不多,跟他画了一下止血钳、组织剪、镊子、缝针之类,长孙仪找工匠打了一套出来,他一直带在身边。
上次楚元帝突然中毒,太医令陆从衍特别研究过这种混合毒药是怎么下的,结果很意外,竟是不需要服用或接触伤口,只需要接触皮肤,就会中毒。
这次的毒药下在那一卷银票上,萧诚正是接触了银票才中了毒,苏秉文亦然,暗卫等人都不敢接触银票和盒子,方才也没人理会。
初三仔细观察过后,发现盒子有夹层,问长孙仪要了镊子,夹了出来,便是那张纸条。
“六个时辰内将巫虫和巨虾送到泉山县东风村,可换解药,过时不候。”
巫虫是什么?
苏含玉盯着纸条上的内容看了好一会,对方的目的不是为了杀人,而是为了交易?
巫虫指的该不会是红将军和黑皇吧,难道这人知道巨虾是由它们控制的?
这事就连她的家人都不太清楚,只有楚尧和谢一等人知道啊,楚尧不可能泄露此事,谢一等人忠心耿耿,也不会出卖他,这人又是如何知道的?
想到萧准曾经让人来她家偷大虾肉,她不由得联想,也许萧家有人吃了那些肉,开发了听力,有一对顺风耳,所以被窃听了?
对方如何知道消息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对方手上是否真的有解药,以及要巫虫和巨虾的目的,虫族只能和契约者沟通,对方要走红将军它们又没法利用,如何安全撤退?
也可能对方并不知道契约这回事。
不管对方说的是真是假,她总要过去一趟,确认一下。
下榕村去泉山县都要三四天,那个东风村苏含玉不知道在哪里,但想必过去也要花几天时间,只有速度型的武者能够在六个时辰之内赶过去。
武者,是他们对于吃了大虾肉而改善体质,提升武力的人的统称。
苏含玉曾考虑过用“进化者”这个词,但红将军说他们的能力不能遗传,后代依然是普通人,既然不是往进化方向走,也就没必要用进化一词。
“初三,找个速度快的人过来,能带人那种……你来了?”苏含玉刚吩咐下去,楚尧就出现在她眼前。
“嗯。”楚尧应了声,“你找人做什么?”
苏含玉给他说了纸条的事,楚尧便道:“我去就行了。”
“不行,对方是什么人我们都不清楚,你过去太危险了。”苏含玉断然拒绝,楚越刚刚合一,楚尧这个新君决不能在这当口出事。
第五百六十五章 有恃无恐
“你去难道就不危险?”楚尧冷声道,“一天不看着都不行,你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也敢闯到别人跟前。”
苏含玉扁了扁嘴:“不是有初三初四和……”
“你要真觉得足够安全,怎么不让我去?”楚尧反问道。
苏含玉哪里说得过他,楚尧摆明不肯让她一个人过去,可她不过去,别人带着红将军过去哪里搞得清楚状况,这男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一国之君,不能随便乱跑。
万一他有个三长两短,楚国那么多百姓怎么办?
她瞪了楚尧一眼,埋怨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非要跟我怄气。”萧诚还生死未卜呢,现在是怄气的时候吗?
她过去,楚尧不放心;楚尧过去,她也不放心,两人僵持了一会,苏含玉索性道:“那就一块去好了,黑皇和红将军都在,好歹有个照应。”
楚尧勉强应了下来,他主要是不想苏含玉过去,不过若是在自己国土上还无法保护自己女人,也未免太无能了,大楚现在有这么多武者,他就不信一个藏头露尾,畏畏缩缩的家伙有这么大能耐。
对方虽然给了六个时辰,但毒药未解,萧诚随时都有可能丧命,苏含玉和楚尧自然没有耽误时间,带上红将军和黑皇后,两人很快到了海边,召集巨虾,朝泉山县海岸而去。
东风村是泉山县海边的一个小渔村,在苏含玉和楚尧抵达之前,速度过人的武者也聚集到了村庄周围,只等楚尧一声令下,便发起进攻。
村庄似乎没有什么异常,村民们打渔的打渔,挖蚬的挖蚬,晒网的晒网,看着和平日没有什么两样,巨虾出现之后,才露出或慌张或兴奋的神情。
“今天怎么这么多大虾?”
“平时不是这个时候经过的呀?”
“虾背上好像没什么人。”
“不是载客的吗?”
议论归议论,没有人敢靠近,只远远看着,苏含玉看着这一幕,倒是松了一口气,她怕村民们都跑过来,到时候和对方打起来,殃及池鱼就不好了。
她和楚尧下来海滩之后,一道绿色的身影从海滩边上的红树林里走了出来,看到那张酷似苏含烟的面孔,苏含玉霎时解开了所有疑惑。
原来是白姨娘。
原来白姨娘是苏含烟的娘,难怪她会认识白瑾娘,她们应该都是白家的人,只是刚巧,到了楚国,分别跟了苏秉文和苏秉诚。
黑皇之前是和苏含烟契约的,这里头到底有没有白姨娘的手笔?
白姨娘似乎有恃无恐,孤身一人就走出来了,苏含玉观察了一下,红树林里没有藏着其他人,也就是说,她单枪匹马来跟他们要巫虫和战斗虾?
看到楚尧她也没有变过脸色。楚尧的身手,她在萧家应该打听过。
苏含玉不由得低头看了看,该不会她在沙滩上撒了毒药,踩在上面就会中招吧。这女人用毒的本事可是顶流的。
白姨娘走到他们跟前十米处停了下来,露出一个微笑,“巫虫带来了吗?”
“巫虫是什么?”苏含玉问道。
“你不知道?”白姨娘嗤笑,“不知道你怎么控制得了这些巨虾?大家都是白氏血脉,那点秘密谁都知道,就不要兜圈子了。”
世上难道有血脉传承这种东西?
苏含玉很想吐槽,她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所谓的秘密,也不知道巫虫,这样省略未免太不人道了。
不过眼下不是瞎扯的时候,她只问了最关心的问题:“你真有解药?”
“要是没有解药,我怎么敢孤身前来,不过解药我没有带在身上,毕竟楚皇陛下身手了得,我怕我还没有把解药拿出来,命就没了。”白姨娘回道。
苏含玉冷笑:“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空手套白狼?”
“你可以不信我。”白姨娘淡淡道,“反正萧诚也不是你亲爹,能不能活下去你应该不会太在意,是吧?我反正活了这么多年,也活够了,能拉上萧诚陪葬,挺划算的。”
典型的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苏含玉敢赌她手里没有解药吗?
只要有一丝可能,她就不敢赌,她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萧诚被毒死。
白姨娘唇角露出一抹讽刺,她就知道,白瑾娘生的女儿跟她一样,都是心慈手软,看不得别人死在自己面前的蠢货。
“把巫虫给我,等我安然离开了,我会让巨虾回来送信,把解药下落告诉你们。当然,你们也可以现在就杀了我。”
她这副模样,让苏含玉确定,她一定有控制虫族的办法,不然只要黑皇下命令,白姨娘就算离开了也活不成。
“红将军,你们虫族是不是有什么致命弱点?”苏含玉在脑海悄悄问道。
“心核阿,不是告诉过你吗?”红将军回道,“不过我们躯体都是拟形的,你们人类根本看不到我们的心核,我们的心核也不是一般东西可以摧毁的,对你们而言,我们应该没有什么弱点。”
“可是你们现在跟我和楚尧契约了,就算她也可以契约,只要我们活着,她也不能和你们契约,不可能像苏含烟那样,越过你们超控战斗虾吧。”苏含玉问道。
“是这样没错。”红将军回道。
所以白姨娘到底有什么筹码,让她有勇气跑到他们跟前提要求?总不会是活得不耐烦了,特地拿他们开涮吧。
苏含玉斜睨了一下,发现楚尧脸色看上去不太好,碰了下他胳膊,贴着他耳廓悄声道:“黑皇怎么说?”
楚尧回道:“黑皇说它在两千多年前就来到这个星球了,落在海对面的一片大陆,和某个部落的人契约,那个部落的族长一脉就是越国的越氏,巫一脉就是越国的白氏,越氏和白氏血脉有点特别,结合后生下的孩子多半也可以契约。”
“最开始部落人少,黑皇攒的能量也少 ,没办法带人穿越时空,换了几十个契约者后,这个部落渐渐强盛起来,征服了其他部落,黑皇攒够能量,便想带人穿去其他时空。”
第五百六十六章 迷惑心智
然而,当时的契约者却不愿意离开这个时空,他更向往长生不老。
那人是个炼药天才,大半生都致力于炼制长生不老药,这药并未炼制成功,但在炼制过程,弄出了不少其他药物,比如能让神魂陨灭的药。
除此之外,他还炼出了一味药,可以迷惑虫族心智,让它们言听计从,哪怕非契约者也能用这味药控制虫族。
在他终老的时候,他先给黑皇用了药,迷惑了它的心智,再给选定的大巫继承者用神魂陨灭的药,等那具躯体的神魂一灭,他就自我了断,然后让黑皇帮它附身到那具躯体上。
部落里的人都以为新巫是继承了老巫的智慧,实质上,那副皮囊的人还是老巫,他靠着这两味药,换了一个又一个皮囊,活了好几百年。
直到千年前,一个继承人无意中发现传承的秘密,他不动声色地换了老巫的药,然后假装中毒昏迷不醒,用老巫准备自杀的刀子杀了他,然后趁机和黑皇契约。
他和老巫一样,不是什么善茬,打算等自己老了效仿老巫,利用继承者活下去。
没想到碰上饥荒,部落里的人需要吃黑皇的载体度日,他自己心术不正,黑皇制造的载体全都有毒,部落的人大部分被毒死了,只有小部分活下来。
因为干旱,植物大量死亡,他没能持续配置迷惑虫族心智的药物,黑皇得以清醒过来,它对自己被人控制愤怒不已,制造了大量载体,这些载体在大陆泛滥成灾,最终逼迫部落的人出逃。
而在逃亡过程中,这个大巫病逝,黑皇因为制造载体耗尽了能量,没能穿越时空,陷入休眠,被来到夏国的残部封存起来。
后来夏国分裂,越氏带着残部的四大氏族,也即后来的四大贵族,夺取了天江以南的领土,成立了越国,初代越皇在皇宫里设了祭坛,一直供奉黑皇。
越氏和白氏依然维持着以前的通婚传统,但毒虾泛滥一事让越氏心有余悸,所以他们始终没有让任何人和黑皇契约,直到越氏和四大家族被越丰帝赶尽杀绝,对巫虫一知半解的越丰帝找到了苏含烟。
接下来的事情苏含玉差不多都知道了。
“怪不得白姨娘叫黑皇巫虫,原来以前它在部落里都是和巫契约的。”苏含玉感叹了一下,更意外的是,那些巫都是她的祖先。
原身的来头还真不小。
白姨娘想必是得到老巫的药物传承了,难怪她手上有这么多奇药,其实即便她刚才说解药就在手上,苏含玉他们也不敢随便抢,谁知道她有没有在解药上做手脚。
那些毒药都是肌肤接触就会中毒,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放倒他们。
在苏含玉眼里,白姨娘跟行走的毒药库没什么区别,不过以这女人的歹毒性子,估计她真的给自己全身撒了药。
现在问题在于,她手上有控制虫族心智的药物,那黑皇到了她手上,就会受她控制,以大虾在海里的游动速度,放她到海里,跟放虎归山没有区别,能指望她给解药?
不可能。
“不是说你们虫族没有致命弱点吗?被人迷惑心智还不算?”苏含玉吐了句槽。
红将军讪讪道:“只是迷惑心智,又不能杀了我们……”
是,它不会有事,大不了被人利用,可萧诚真的会没命啊。
“怎么办?”苏含玉问楚尧。
楚尧回道:“黑皇的心核不是在红将军手上吗?等会黑皇若真是被她迷惑心智,就让红将军了结它。”
黑皇:“……”
被人控制又不是它的错,怎么能随随便便就要了它的命!
它那么有用,没了它,拆下来的宫墙怎么搬,海上航线怎么开,那些身娇肉贵的大虾你们舍得拿来用吗?也就这些不能吃的毒虾,你们才会毫不犹豫地用来搬砖。
“不要冲动啊。”它喊道,“心核也能控制我,那点药物的控制力肯定比不过心核,我一定会听它话,绝不会被那女人利用的。”
白姨娘那边等了半天,也没见苏含玉定下主意,冷笑道:“怎么,连这点险都不敢冒?看来萧诚在你心里确实无足轻重。枉他为了你,连老夫人的葬礼都没去参加。”
萧老夫人去世的时候,正是越皇带着巨虾大肆入侵楚国的时候,苏含玉和楚尧来参战,苏泽霖几个也闹着要来,萧诚担心他们,也跟着南下,也就没有去西北吊唁。
苏含玉没理会她的挑衅,对楚尧道:“那就把黑皇给她吧。”
楚尧把黑皇放到地上,黑皇不情不愿地朝白姨娘爬过去,它怕红将军一个控制不好,弄坏了它的心核,害它丢了性命,连哭都没地方哭。
爬到白姨娘脚下,她掏出一根帕子,将黑皇裹起来,随即小声说了句什么,便见一头巨虾从海里走出来,到了白姨娘跟前,伸出钳子,让她站上去。
等白姨娘站稳后,巨虾将她送到自己背上,随后便下了海,一眨眼就消失在苏含玉和楚尧跟前。其余巨虾亦然。
苏含玉能这么放心让黑皇跟着白姨娘走,心核被红将军拿捏着是一方面原因,另一方面则是黑皇和红将军即便隔着远距离,也能沟通。
“黑皇现在怎么样?”
“跟沉眠一样,意识都休眠了,但还能感受外界的指令,调动巨虾。”红将军回道。
“你能唤醒它吗?”
“我试试。”
不多时,天际又出现了巨虾的身影,白姨娘一脸惊恐地看着手中帕子,明明古籍上记载,给巫虫用了这种药物,能让它好几个月都受控制的,为什么到了她这里,只控制了几息就不行了?
她把所有药物都拿出来,全往黑皇身上扑,都将它淹没了,巨虾也没有听她指令,而是将她送回海岸。
另一头巨虾毫不留情地夹着她的发髻把她丢到滩涂上,白姨娘扑了一跤,脸上身上全是沙土,方才可以营造的风度消失得无影无踪。
苏含玉嘲讽道:“您好像忘了把解药送过来给我们,我看你不如留下解药再走。”
第五百六十七章 善恶有报
白姨娘跪在滩涂上,手里紧紧攥着黑皇,面色苍白得跟纸似的,嘴里一遍又一遍地喊着:“让它们送我走!送我回海里!”
巨虾毫无反应。
黑皇体积倏地变大,把白姨娘压在底下,狠狠压了几下不说,还挥着大螯想要掐断她的脖子。
苏含玉忙阻止:“问问她有没有解药。”
这里要不是沙滩,白姨娘就被黑皇压死了,如今虽然活着,也没好多少,整个人都陷在泥沙里,眼耳口鼻都灌进了泥水,黑皇松开之后她也没有任何动静。
但苏含玉知道她没伤到要害,红将军能感知到她的生命气息,冷冷道:“别装了,起来吧。”
“呵。”白姨娘发出一声轻笑,吐出口中的沙子,阴森森地看着苏含玉:“难怪你这么放心把巫虫交给我,原来你早就找到了破解办法,也是,我一个庶女能得知的秘密,你娘身为嫡女,自然知道得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