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米悦的妈妈还沉浸在刚才和苏冬阳的对话中，她做了老师多年，也算见过形形色色的人。苏冬阳的确特别，她有着超出年龄的冷静。
本应该处于弱势，偏偏还抓住机会威胁了一把。这种孩子成长的环境肯定是相对自由的，她有主见而且逻辑性强。不难猜出，苏冬阳的父母是个随性且处处支持女儿的人。
别说米悦是个女儿，即使是个儿子，她也不会同意米悦和苏冬阳在一起。这样的媳妇很难控制，不过她见苏冬阳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米悦自从和她妈闹翻以后，一直没有回家。她想彻底和过去告别，这个婚离定了。她回家去收拾行李，没想到方程没有去上班。
他的脸上尽是憔悴，一直盯着桌上的离婚协议书，见米悦回来突然站起来：”离婚协议书我是不会签的，你拿回去吧。”
”随便你，我已经到法院起诉离婚了，分居两年我们就可以解除婚姻关系。”
方程一时失语：”米悦，我们父母的年纪都大了，他们受的了打击吗？一开始你就打算要离婚的话，何必当初结婚呢！你这是毁了几个家庭！”
”你以为是我想结婚的吗？是我妈逼我的！你不是也同意了！那是因为你也需要一个人结婚，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妈嫌弃你前女友家境不好，硬生生把你们分开！不然你妈会这么好心，多年来不提生孩子的事！”
”是，当初我的确心灰意冷，可是我们结婚后不是挺开心吗，我已经从过去走出来了。你难道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男人果真是荷尔蒙动物，感情不值一提，他需要的不是年轻漂亮的女人就是贤妻良母。
米悦都没有正眼看他，她的眼里都是痛楚：”没有，完全没有！我和你不一样，不可能爱上其他人。”
方程见米悦没有任何回心转意的迹象，他拿出了录音：”我知道你心里装着一个女人，可是这样的感情能长久吗？更何况，她的心里已经没有你了！”
米悦听到录音笔传来苏冬阳的声音，猛然回头。他是怎么知道苏冬阳的，连她妈都没见过苏冬阳。不容她多想，录音内容已经让米悦万念俱灰。
”我已经有女朋友了，我不会和米悦在一起！”
”我们分开三年了，我没有缠着她！”
”阿姨不是说我厉害吗，我可以让米悦马上和你断绝关系！”
这。。。米悦不敢置信。
”米悦，你还在留恋什么！她早就不爱你了，她现在的女朋友是谁你知道吗？是一个能上富豪榜的女人，她们家族你也不是没听过。你妈说得对，她太厉害了，你不是她的对手。”
米悦的心乱了，她呆滞得站在原地。
她说不会和俞佳晴在一起，可是她们在一起了。
自己为了她可以不惜断绝母女关系，可是她已经不爱了。
自己曾经介意她的出身，当了逃兵，她选择了一个站在金字塔顶端的女人，狠狠打脸。
可是，米悦始终不相信。她们的恋爱，那些甜蜜，犹如昨天发生般清晰。
”宝贝，你说你是我的什么？”
”宝贝！”
”不对！”
”心肝？”
”不是，你是我的心肝脾肺肾，你是我的命！”
苏冬阳的一颦一笑，在脑中闪过。眼泪已经模糊了双眼，米悦狠踩油门，她想找到苏冬阳，告诉她录音内容不是真的。
俞佳晴接到苏冬阳的电话，赶到了咖啡屋。苏冬阳见到她二话不说，哭的肝肠寸断。俞佳晴彻底慌了，怎么哄也不好：”你告诉我，怎么了？”
苏冬阳的脸埋在她的颈肩，泪如雨下。房间里只听得到哭泣声，这几年的委屈，这几年的心结，这几年的不甘，全部涌上心头。
俞佳晴也不敢问，任由她这么抱着。看她慢慢地安静下来，泪眼婆娑得抽噎。俞佳晴心疼得替她擦眼泪：”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了吗？”
苏冬阳抱着俞佳晴不撒手：”你会不会也离开我？”
”嗯？”
”茜茜，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要选择相信我好吗？”
俞佳晴也没有多想，她郑重得点点头：”好！”
米悦看到苏冬阳的时候，俞佳晴正陪着她一起煮咖啡。
她的心跌落谷底：”冬阳，我妈是不是找过你？”
俞佳晴抬头，看到米悦一张怒气冲冲的脸，她联想到哭泣的苏冬阳，心下不悦：”你来找她干什么？”
米悦看到俞佳晴，想到了录音内容，她的语气不善：”如果我妈有地方做的不对，她也是关心我。她毕竟是长辈，你那些威胁的话就不应该说。”
苏冬阳在心底冷笑了一声，带着习以为常的无奈，她对俞佳晴说：”你煮杯咖啡给我，我和她单独谈谈。”
俞佳晴自然不同意，苏冬阳看着她的眼睛，都是真挚：”最后一次？”
俞佳晴这才放人。
苏冬阳把米悦带到了办公室，她的办公室外面有个偌大的露台，种着一些花花草草。窗台边有只猫在晒太阳，旁边是摆放整齐的书柜。
这是苏冬阳曾经给米悦描述过的蓝图：”小米，我以后一定要开一家书店，最好有咖啡屋。我们可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你有钱吗？”
”钱嘛，想想办法总归有的，这可是我的梦想。”
当时米悦也只是随便一听，没想到她实现了。那个时候她认识的苏冬阳的确一穷二白，空有名校毕业的履历，却没有找准自己的路。
米悦当初有些介意她的出身，毕竟自己也是普通中产阶级的孩子，也想着不被拖累，生活能更上一层楼。但是爱情还是占了上风，她一直觉得苏冬阳会有出息。
莫欺少年穷，这句话还是有点道理的。她做到了，可是自己没有等到。
苏冬阳不知道米悦在想什么，她觉得是该为自己耿耿于怀的感情画一个句号了。
”你是来指责我的吗？”
苏冬阳一开口就把米悦拖入深渊，指责这个词太偏激。
”冬阳，你怎么能这样说呢，我只是想问你，这个录音是真的吗？”
苏冬阳的心凉了一半，即使猜到，还是会伤心：”你觉得呢？”
米悦慌乱了，她不知所措：”我不知道，冬阳，你告诉我好不好，我真的不知道。”
”这个是真的，你妈找过我，但我不知道她录音了。”
米悦听到这个答案，并没有松一口气，她的心更乱了：”冬阳，我已经在办理离婚手续了。”
苏冬阳没有接她的话，自顾自得说：”小米，还记不记得，我们刚认识那会。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就很开心，每天磨蹭到下午才出门，结果就吃个晚饭回家。你那个时候开车带我到处转，却不想给停车费，然后我们偷偷开车溜走。每个月清算的时候，要付一大笔停车费。我就会给你红包，虽然是小钱，我们却很开心。乐此不彼，玩这个游戏。”
米悦记得，她当然记得。这是她三十年人生中，最开心的几年。可是后来怎么变了呢！
”后来吧，我们渐渐到了适婚年龄，我看出了你的焦虑。你有去相亲，我知道但是没问。我想着等我赚足够的钱，我们就能在一起。只要给我几年而已，几年就好了。”
”冬阳，对不起！”
苏冬阳没有哭，她决定不再为之前的感情流泪了：”后来你结婚了，我难过得不知所措。是我不够好，或者说时机不对，我还是没能早点赚够钱。但是你告诉我，我们不是因为钱分开的，那是因为什么呢？”
米悦的手捂着脸，说话断断续续：”冬阳。。。”这一声是从灵魂深处喊出来的，因为米悦知道，苏冬阳彻底不要她了。那是最后一点希望被掐灭的凄厉呼喊。
”小米，我们再也回不去了。你为了你的父母结婚，为了你的父母来质问我，任何事不问缘由。就算我们在一起，你以后也会为了你的父母来伤害我。”
因为我始终得不到你父母的认可，因为当你结婚的那一刻，你已经牺牲了我。
”小米，选择父母没有错，甚至是对的。爱情从来就不值钱，它太容易被牺牲，我们一开始就是陌生人不是吗？”
苏冬阳想通了，米悦就算为了她和父母断绝关系。两个勉强在一起也不会快乐，一个亏欠，一个遗憾，能走多远？
”冬阳，真的不是你说的那样。你怎么会是陌生人呢，你是我唯一爱过的人啊。”米悦死死抓住苏冬阳的手，犹如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苏冬阳心里反而平静了，说出来也好：”小米，我要带俞佳晴回家了，带她去见我的父母。”
米悦那颗支离破碎的心在那一瞬间不会跳动了，手无力得垂在两侧。
”小米，你要去我老家吗？我带你去好不好？”
”小县城有什么好去的。”
苏冬阳耷拉着脸，有些失望：”我家挺好玩的，好多人去旅游呢！我好多朋友都会回家度假，我带你去见她们啊！”
”不去，又没什么好看的，不如去别的地方旅行！”
从此以后，苏冬阳再也没有提过，她知道米悦不会去。
或许她从来没有想过，和自己永远在一起。